245 顧硯山來了

245 顧硯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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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木槿愕然。

片刻后,文殊蘭抓着千面狐面具氣勢洶洶的走出來,走到二人身前,指著腦門上一處紅色的痕迹怒道,「顧硯山,打人不打臉!這事咱們沒完!」

安泠月與流雲對視一眼,臉立時就黑了,但又不得不把幾個孩子引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兔子燈下的燈謎訝然道,「這個燈謎好像是六姑娘的寫的吧?」

桐姐兒一愣,看到那燈謎驚喜道,「真的是我跟三姐說過的……哇,這個是四姐的……」

「這個是五哥從書中看到的……」

安泠月與流雲護著幾個女孩子一路猜着燈謎走過去,藍遺掃了眼蘇木槿與顧硯山,走過去,一把拽起文殊蘭,「文少爺,我有事請教你。」

「藍遺,你撒手……」文殊蘭被倒拉着,死活掙脫不開,自暴自棄的癱軟了身子,就讓藍遺那麼拉着自己拽離了兩人,一臉的生無可戀。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蘇木槿抿唇笑着目送二人消失在人潮中,才轉頭看向始作俑者,「你怎麼有空來金水鎮?正月十五呢,不需要進宮嗎?」

「有老頭子在,哪輪得到我撐場子。」顧硯山聳了聳肩,走到蘇木槿身邊,彎下腰,挑起蘇木槿頭頂的一盞美人燈,看着花燈下吊著的一個燈謎,「西施游西湖……打一詩詞句。」

他垂眸,倒映着大紅燈籠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蘇木槿,「你可知是什麼?」

蘇木槿愣了一愣,顧硯山已經傾斜了上半身,目光灼灼,「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蘇木槿,「……」

「顧世子你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調戲我的?」

顧硯山長眉微挑,「錯,我這是在與未婚妻培養感情。」

「你父親同意我們的婚事了?」蘇木槿學他挑眉。

顧硯山唉了一聲,「老頭子那點心思,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也不怕盛文帝一個功高蓋主的帽子壓下來,我們顧家落得個與蕭家一樣的下場……」

話說到這,神色一僵,有些歉意的看向蘇木槿。

蘇木槿倒沒放在心上,就事論事道,「有白夫人在,你們鎮北侯府還不至於……」

顧硯山的眸色閃了閃,抬手揮了揮,「大好的月色光景,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我接到了文殊蘭傳過去的消息,第一鍋大火,聽說只一個月的出息就有百萬兩,可是真的?」

蘇木槿笑着斜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先前挑起的那個美人燈上,顧硯山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笑着將美人燈取了下來,遞給她。

蘇木槿伸手接過,拎在手中晃了晃,以扇擋面的美人雙眸滿是笑意,在燭火中越發動人。

「我才發現,這美人兒竟與你有七分相似……」

顧硯山驚訝道。

蘇木槿哼哼一聲。

花燈都是文家負責的,按格子排好的,這盞明顯是后掛上去的花燈……

除了某人,她不做他人想。

「不止。」

顧硯山一愣,「什麼?」

話出口才反應過來,蘇木槿這是在回答他剛才的問話,告訴他不止百萬兩的收益。

顧硯山倒抽一口涼氣,不過一個火鍋店竟有如此大的利潤,這簡直……匪夷所思。

「真的有這麼多?我記得那些菜不過是翻了幾倍,還不到暴利的程度吧?」

蘇木槿點頭,探頭瞧見安泠月帶着棉姐兒幾人在前面不遠處看燈謎,心下稍松,「運作模式不同,收益自然不同;客戶群體不同,收益自然也不同,這裏面的門道很多……」

「比如……」顧硯山總覺得離譜。

蘇木槿睨他一眼,聲音平淡道,「比如,皇帝吃的火鍋與老百姓吃的火鍋,即使是一個大棚出來的蔬菜價格也會不同,鍋底價格也會不同,賺到的錢多少更不會一樣。」

顧硯山,「……」

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京都又出了件大事,周、齊兩家徹底對立,連表面的和睦都不願再裝,靖王被盛文帝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顧硯山走在她身側,略彎腰壓低聲音對蘇木槿說着。

蘇木槿點着頭,正要說什麼,耳邊忽然傳來一股熱氣,她下意識的往一旁挪了挪身子,側頭就看到顧硯山正彎著腰聽她說話的架勢,不由無語。

顧硯山也很無奈,伸手拍了拍她的頭,「你這一年是不是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長腦子了,不然個子怎麼還是這麼矮?」

蘇木槿臉色一黑,是她矮嗎?是他這幾個月長的太快了好不好?

她離開京都時明明已經到他耳朵上面了,這才多久沒見,現在發頂居然只堪堪夠着他的下巴。

這能怪她?!

不對,他們這會兒在說正事。

「你這半年是不是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長個子了,不然腦子怎麼這麼不靈光?」蘇木槿一巴掌拍掉他在她頭上作怪的手,卻被他反手握住,緊緊的攥在掌心,輕輕的晃了晃。

許是她天生體寒,冬日裏手腳總是冰冷的彷彿沒有溫度一般,自己抱自己都感覺到冷。

蘇木槿掙了掙沒掙脫,男人掌心的熱度已經通過皮膚沾染到她的手指上,不過片刻,冷的如冰的手便也有了熱度。

顧硯山的手很大,輕輕鬆鬆的就把她的手包裹在其中,她垂眸看着,只覺那抹溫度像通過手指讓她渾身都跟着暖和起來了。

她緊繃的眉眼緩緩柔和下來,也不再掙脫顧硯山,任由他握着她的手掩在寬大的斗篷下,汲取這一是片刻的溫暖。

「京都出什麼事了?」

顧硯山湊到她耳邊,低語了幾句,蘇木槿的瞳孔猛的一縮,「周家怎麼會把這麼大的把柄送到齊家手中?」

「齊家埋了二十多年的一個暗樁,是周老丞相身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周老丞相做的許多骯髒事兒都有他的份,你說呢?」

蘇木槿眉頭緊鎖,「這會兒捅出來對兩家都沒有好處,齊老侯爺那麼精明睿智的一個人會不明白?」

「他怎麼會不明白?他明白的很!」顧硯山嘲諷一笑,「咱們先前利用大理寺與順天府揭開了齊家與周家的真面目,導致京都一片嘩然,百姓街頭巷尾傳的厲害,朝堂之上兩家身後站着的官員也頗有微詞,齊家眼看清名不保,人心躁動,還連累了齊賢妃與祁王,就想出了這麼一個禍水東引的主意,你還別說,他這一招甩出去,眾人的目光全落在了周家身上,周老丞相又剛失去了一個兒子一個孫子,連最得力的管家也是齊家人,心中惱怒可想而知!」

兩家徹底決裂,再不屑做表面功夫。

宮裏,齊賢妃與周貴妃自然也不再來往,就連兩宮的宮女太監也斷了交談。

祁王與閑王都覺得自己被對方連累陷害了,更是勢如水火。

一時間,兩方勢力不管是在表面還是在暗下,都是一片波濤洶湧之狀。

盛文帝樂的日日在朝堂上看兩家狗咬狗,兩家吵的多了,他看膩了,又想起靖王,有什麼事都找靖王,靖王辦好了差事各種賞賜,把祁王與閑王徹底的拋諸腦後,好像自己沒生過這麼兩個朝野上下人人稱讚的兒子一般!

蘇木槿抿唇一笑,「這不是正合我們的意?」

顧硯山嘆了一聲,「是正合我們的意,可樹大招風……靖王現在底子淺薄,就像被人扶著的一棵樹,根還沒紮下去,土都沒埋,只要人一鬆手,風勢一起,樹必倒!」

蘇木槿皺了皺眉,「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盛文帝那邊還有其他動靜嗎?」

「其他的動靜?去榮坤宮好像勤了一些,有幾日還留宿了……萃玉宮與永和宮倒是許久沒去了。」

蘇木槿點了點頭,「朝事上呢?有沒有提拔什麼人?或者往靖王那邊再送什麼人過去?」

「靖王去江南賑災時,盛文帝給了他幾個人,等靖王回京復命后,那人盛文帝全撥給了靖王,新提拔上來的戶部,吏部,兵部,幾個侍郎,都得了盛文帝的暗示,有事沒事就在靖王跟前刷存在感……」顧硯山看着蘇木槿的目光,越來越沉,「他這是想幹什麼?」

蘇木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還不夠明顯嗎?」

「他這是嫌靖王死的不夠快,要送他一程嗎?」顧硯山黑著臉。

蘇木槿沒好氣的翻了他一眼,「祁王與閑王如今因為周、齊兩家的醜事名聲跟着受損,實力開始慢慢減弱,盛文帝這是想把靖王扶持起來,對陣祁王與閑王。」

「三足鼎立……」

呵呵噠。

「高調做事,低調做人,你回去把這八個字說給靖王與靖王妃聽,他們知道怎麼做。」蘇木槿道。

顧硯山嗯了一聲。

前面高台上傳來文家管家的聲音,「第一輪猜燈謎已經結束,請過關的諸位進下一輪……」

顧硯山突然哎呀一聲,「我還想與你比一比誰猜的燈謎又快又准呢。」

蘇木槿無語。

「對了,有個地方看花燈特別好看……」

說着,拉着蘇木槿就往外走。

「棉姐兒她們還在那邊等着我呢……」

「有安姑娘與流雲在,她們不會有事的。」顧硯山說着,腳步未停,小心護著蘇木槿,不一會兒就出了人潮。

帶着蘇木槿三拐兩拐的,走到了城門處。

守門的侍衛看見他,笑着打招呼,「顧世子。」

顧硯山鬆開蘇木槿的手,走過去與那侍衛小聲說了幾句什麼,侍衛為難的看了蘇木槿一眼,顧硯山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塞過去,那侍衛立刻就笑了,「世子爺爽快,小的也不能不懂事,你們上去吧,不過不要呆太長時間,免得被人發現,小的不好交差。」

「放心,不會讓你難做的。」顧硯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頭,轉身幾步走過來拉着蘇木槿往城樓上走去。

蘇木槿明白了顧硯山的意圖,不由無語,「城樓乃兵家要地,被咱們拿來看花燈,若是被人知道,可是要淹唾沫星子的……」

「不怕,他們吐口水你就站我背後!」

蘇木槿,「……」

時不時就要撩上兩句,這天會被聊死的。

等上了城樓,看着鎮子內幾條熱鬧的街道掛着的大紅燈籠和熙熙攘攘的人潮,蘇木槿不由喟嘆的吐出一口氣,冷冽的風從耳邊刮過,卻更顯得鎮中那條長龍般的火光溫暖灼熱。

「好看吧?」

蘇木槿點頭,「好看。」

顧硯山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哈了一口氣,將她攏在大氅里,溫熱的氣息噴在頸窩旁,「等來年,我帶你去京都看,看京都的十里紅燈長龍,車水馬龍,那裏更壯觀……」

蘇木槿看着眼前的美景,感覺到身後傳來的溫熱,身子往後靠了靠,半晌開口說了個字,「好。」

兩人在上面看了許久,直到城樓下傳來換班的聲音,才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城樓,回了住處,安泠月已經帶着大傢伙回來了,各自安排了地方休息。

蘇木槿帶着顧硯山去了二進客房,讓人送了熱水,顧硯山卻拉着她要喝酒,說還有話要與她說,蘇木槿無奈,只好在安泠月黑的不能再黑的目光下保證,一會兒就回,一會兒就回,可誰知,兩人喝着喝着就高了,然後……

刺眼的光直射過來,蘇木槿皺了皺眉頭,抬手遮住陽光,可身上突然傳來一陣涼意,緊接着一個聲音在她耳邊炸開,「姑娘!」

蘇木槿猛的坐起身。

安泠月正目光沉沉的站在床邊。

「泠月姐姐,早……」

「不早了,已經辰時多三刻了。」

蘇木槿揉揉疼痛欲裂的腦袋,環顧四周,腦袋突然嗡的一聲,昨晚的事在腦海中回想起來。

「姑娘……」

蘇木槿看着安泠月訕笑,「泠月姐姐,什麼都沒有發生,就是,就是喝多了,睡了一覺……」

「姑娘!」

「泠月姐姐,我腦殼疼……」蘇木槿揉着腦門兒,可憐兮兮的看着安泠月。

安泠月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轉身將放在床頭几上的碗端起來遞過去,「醒酒湯,我娘知道你昨晚喝了酒,一早給你煮好的。」

「謝謝安伯母,謝謝泠月姐姐。」蘇木槿忙討巧一笑,接過醒酒湯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腦門還是一陣一陣的難受,她晃了晃頭,從床上下來,安泠月忙拿了棉襖披在她身上,「我娘燒了熱水,姑娘要不要泡個澡,會舒服一些。」

蘇木槿搖了搖頭,「端盆涼水過來,我醒醒神就好。對了,四叔五叔他們呢?」

「吃了早飯,雲伏與雲綢他們陪着逛咱們院子呢。」安泠月道,幫蘇木槿穿好了衣裳,又黑著臉說了句,「顧世子留了話,說他回京了,走的急來不及與你告別……」

蘇木槿撫袖的手一頓,輕輕的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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