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塵封已久的往事(微改)

176 塵封已久的往事(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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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舅。」

蘇木槿微垂著眸子,抿唇輕笑,目光清澈的看着沈延崢,那目光彷彿穿透他的雙眸,看透他的靈魂一般。

沈延崢張了張嘴,「少將軍。」

楊氏一把揪住他腰間的軟肉,使足了力氣左右擰了擰,沈延崢疼的倒抽一口涼氣,呲牙咧嘴的從地上跳起來,揉着腰間,還沒等開口質問楊氏,額頭一滴黏稠的血液從他眼前滴落下來。

沈延崢抬手抹了把額頭,手上一把鮮紅的血液映入眼帘,他不由發怔,抬頭看楊氏,「這、這是……」

「你剛才在陣中是不是磕頭了?」楊氏扯著沈延崢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低語。

沈延崢一愣,下一刻,雙眸猛的瞪大,「你是說槿姐兒那陣……」

「你剛才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少將軍……孩子!」楊氏咬牙,又掐了傻愣愣的丈夫一把,「你還發愣,好好想想怎麼跟槿姐兒說吧!」

沈延崢面露錯愕,張嘴想說什麼,可楊氏已經搖著頭走開了,沈婉姝一臉好奇的看着他,「爹,槿姐兒隨手扔的幾塊兒石頭有這麼玄乎?讓你又是殺人又是磕頭的?」

想到那個叉腰大笑着喊他爹,行事做派像極了沈婉姝,相貌卻半分不像的陣中女子,沈延崢不由嘿嘿一笑,「玄乎不玄乎的,你試試就知道了。」

沈婉姝撇撇嘴,「愛說不說,我還不稀罕呢,等有空我讓槿姐兒給我設一個好玩的陣法。」

楊氏無語至極的瞪着父女倆。

蘇木槿端了清水出來,楊氏幫着沈延崢清理乾淨額頭的鮮血,塗了葯,在小廳落座。

棉姐兒已經醒來,蘇木槿哄著棉姐兒洗漱,吃過早飯後,抱着她出來沈延崢幾人說話。

不等蘇木槿問陣中的情況,沈延崢主動開了口,「槿姐兒,這些事不是大舅舅不願意跟你說,實在是……我們沈家曾對天發誓,絕不將你的身世告訴於你,我們沈家護了你十三年,沒想到……」

沈延崢嘆了一口氣,「你想知道什麼,就跟大舅舅一同回苗家寨,讓你姥爺告訴你。」

說罷,朝蘇木槿笑笑,「因為你舅舅我是你姥爺的兒子,你姥爺的話我不敢不聽。」

蘇木槿一愣。

沈婉姝翻了個白眼,「爹,你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楊氏嘆著氣搖頭,她已經不想說這對父女了。

沈延崢啊了一聲,撓撓頭,「不好笑嗎?」

棉姐兒咯咯笑了兩聲,沈延崢朝棉姐兒嘿嘿笑了兩聲,棉姐兒的笑聲戛然而止,然後,很不給面子的轉頭鑽進了蘇木槿的懷裏。

沈婉姝眨眨眼,拍著腿哈哈大笑。

蘇木槿與楊氏也忍不住別開頭笑了。

留了話給聚仙閣的掌柜轉告文殊蘭,幾人一道回了苗家寨,沈老爺子與沈老太太並不在家中,藍氏接過棉姐兒,與幾人解釋道,「去趕車的老漢家裏幫襯治喪的事兒……」

沈延崢嘆了口氣,轉過頭朝外走,「你們先回,我也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楊氏拉着蘇木槿進院子,藍氏的二女兒茴姐兒拿着一個木製的九連環遞給棉姐兒,「棉姐兒,姐姐陪你玩兒……」

棉姐兒笑盈盈的跟沈家四房的茴姐兒、思姐兒玩在一起。

藍氏拉了一個籃子,籃子裏放着一小塊木板,她抓過一把麥穗仔細的在木板上研磨著,直到麥稈上的麥穗全部脫落,才將麥稈放到一邊。

楊氏見狀,也拖過一個籃子,兩妯娌小聲說着話,雙眼不時看着幾個孩子。

沈婉姝拉着蘇木槿回屋,「爺奶他們得忙到過午,苗家寨的規矩,在外枉死的人不能在家裏停靈,得趁着他的鬼魂沒有走遠,連夜將他的魂送走好輪迴投胎。」

一邊說話,一邊將她摁在椅子上,「渴不渴?我去給你倒涼茶。」

蘇木槿誒了一聲沒叫住人,沈婉姝已經跑了出去,片刻,端著一碗涼茶進來,「四嬸煮的,加了草藥,很能去暑。」

「四嬸還懂草藥……」蘇木槿笑着接過,一口涼茶灌下去,眉頭立時蹙起。

「怎麼了?」

沈婉姝看過去。

蘇木槿搖頭,將口中的涼茶咽下,「許是昨晚沒蓋好被子,着涼了,有些噁心想吐。」

沈婉姝跺腳,「我就說你一個人不行,你這哪是着涼了,你肯定是被昨晚那血腥的場面給驚著了,等著,我讓我娘給你煮壓驚湯喝,都過了一晚上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娘!」

沈婉姝口中嗚嗚啦啦的說完,轉身又跑了出去,蘇木槿哭笑不得的放下涼茶,壓下心口那股詭異的噁心感。

「怎麼了這是?你就不能穩重點兒!」看着閨女從屋裏瘋跑出來,楊氏只覺額頭的青筋跳了一跳。

沈婉姝擺手,「娘,你昨兒個煮的那個壓驚湯呢,槿姐兒也驚著了,剛一直噁心難受呢,你給她也煮一碗壓壓驚吧。」

楊氏忙丟了手中的麥穗,臉色一變,「怎麼回事兒?槿姐兒吐了?」

沈婉姝搖頭,「沒、沒呢,就是喝了口涼茶,臉色很不好看。」

「走走,娘去煮壓驚湯。」楊氏拍拍身上的衣裳,跟藍氏打了聲招呼,拉着女兒去了灶屋。

藍氏抬眸,目光掠過坐在房中的那抹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低下頭,繼續搓磨麥穗。

燒好壓驚湯,楊氏盛了,沈婉姝不怕燙的端回屋,拿了把蒲扇呼哧呼哧的扇起來,「等會兒就能喝了,現在還難受不?」

蘇木槿搖搖頭,看了眼窗外又湊到一起悄聲說着話的兩個妯娌,笑了笑,「姝表姐,四舅母是在來金水鎮之前嫁給四舅舅的嗎?」

沈婉姝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唏噓著點頭,「算是吧,娘說四嬸也是個命苦的,險些被家裏人賣到那種地方,當時四叔剛好路過,就花銀子把四嬸救了,本來送回家去了,還留了銀子要那家人給四嬸尋一家人好好嫁了,誰知道,四叔前腳走,那家人後腳又要賣四嬸,虧的四叔不放心又回去看了一眼……四叔後來娶了四嬸,跟着才到金水鎮苗家寨安家落戶。」

「哦。」蘇木槿恍然點頭,「原來四嬸不是金水鎮的人,我還以為……」

沈婉姝搖頭,「聽娘說,好像是叫什麼欒城……」

蘇木槿跟着搖頭,「沒有聽說過。」

沈婉姝笑,「我也沒聽說過,娘說,我那會兒才兩歲,你還不到一歲,那麼小一點點……對了,小姑拿給李家定親的那塊玉牌當時就掛在你脖子上,我娘說我當時抓着不鬆手,繩子細勒到了你的脖子你疼的大哭,我把自己的銀鈴鐺鐲子套在了你手上,你才不哭……」

「是嗎?」想到那個畫面,蘇木槿眯着眼笑了。

沈婉姝連連點頭,正想哈哈大笑時,看到蘇木槿眯着眼嚮往的模樣,心下不由一軟,輕輕道,「槿姐兒,你爹是個很厲害很厲害的大英雄,你娘……她也真的很疼很疼你,把你送出來……是逼不得已的。我娘不讓我說,可是有些事我還是想讓你明白,你的生身父母他們不是不要你,他們是因為太愛你,怕自己保全不了你,才……」

「姝表姐,我……生身父親是大舅舅口中的少將軍吧?」

沈婉姝一怔,好一會兒,才點頭。

「我知道了。」蘇木槿垂下頭,「難怪姥爺舅舅們有時會不經意的提起他,我學的最快的就是他們家的七影迷蹤步呢……」

沈婉姝沒來由的鼻尖一酸,「槿姐兒,那是你們家的!」

蘇木槿抬頭,朝沈婉姝笑了笑,沈婉姝別開頭,「都跟你說過,你不想笑的時候不要笑,看着讓人傷心。」

蘇木槿默了默。

見蘇木槿不吭聲,沈婉姝以為自己話重了,忙回頭就著剛才的話繼續道,「槿姐兒,小時候爺常跟我們說,少將軍文武雙全、睿智聰慧、最擅行軍打仗,十四歲就率兵破了南安國的邊城防守,直搗南安國都,生擒了當時的南安太子與其妻子兒女,逼的南安皇帝不得不對咱們夏啟俯首稱臣……」

「你們在說什麼?」

房門被人輕敲推開,藍氏端著一盤子粉嫩的桃子走進來,放到窗邊的桌子上,笑道,「幾個調皮鬼爬樹摘的,拿來給你們嘗嘗鮮。」

說着,從盤子裏拿出兩個,往兩人手裏一人塞了一個。

沈婉姝笑呵呵的接過,咔嚓一聲先咬了一口,「真甜,謝謝四嬸。」

藍氏笑笑,看蘇木槿,「槿姐兒,嘗一嘗好不好吃?」

蘇木槿學着沈婉姝的樣子吃了一口,點頭,「好吃,謝謝四舅母。」

藍氏揉了揉她的頭,柔柔一笑,「你們再說會兒話,我跟大嫂去做飯,一會兒就能吃了。」

「我們去幫忙燒火……」

兩人同時起身,被藍氏笑着摁下,「哪裏用得到你們,我和大嫂兩人就夠了,你們玩你們的。」

藍氏轉身離去,蘇木槿摸著肩頭揉了揉,沈婉姝笑道,「你別看四嬸柔柔弱弱的,可有力氣了,就過年那一簸籮的面,我娘都拎不動,她就可以……四嬸說她是自小做慣了家務活,所以力氣才那麼大,我娘當時還羨慕的直咂舌。」

想到那樣的場面,蘇木槿也笑了。

只是,藍氏這麼一打斷,兩人便誰也沒再提及先前的話題,笑着議論起飯館裝修好之後的一些安排。

一家人用過午飯不久,沈老爺子與沈老太太、沈延崢回來了。

楊氏與藍氏忙招呼眾人拿艾草熏了跨過火盆,各自洗漱換過一身衣裳,才在正屋坐下說話。

沈老太太支開藍氏,拉着蘇木槿坐到自己身邊,撫着她的手,未語先嘆了一聲,「老大都跟我們說了,孩子,委屈你了。原本我和老頭子是想帶着這個秘密進棺材,也叮囑了老大他們幾個,這輩子要把這個秘密爛到肚子裏,沒成想……這些人還是想要你的命!明明你已經遠離了他們,不會給他們造成一絲一毫的危害,可他們還是不死心!」

沈老太太的聲音微微顫抖,臉上顯見的憤怒之色,「敵暗我明,這對我們來說很不利,與其讓你一無所知沒有防備的應對,不如告訴你一些我們所知道的事情真相,後面怎麼做你心裏也好有個數。」

蘇木槿輕輕點頭。

沈老太太看了沈老爺子一眼。

沈老爺子長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在正中的牆壁上胡亂摸了什麼,只見空無一物的泥坯地瞬間咔嚓咔嚓響了起來,露出一個緊容一人通過的台階。

「姝姐兒,你跟你娘留下。」

楊氏起身應是,沈婉姝擔心的看了蘇木槿一眼,蘇木槿朝她笑笑,沈婉姝欲言又止,被楊氏拉住。

沈老爺子帶着幾人下了台階,往下走入一個不大的暗室。

是真的不大。

暗室空蕩蕩的,只在一邊的牆上掛着兩幅人像畫,畫像下面擺着兩個牌位。

蕭老將軍諱名乘風之靈位,另一個則是戰神王蕭諱長恭之靈位。

牌位下,供奉著香火。

沈老爺子站在一旁,看着蘇木槿,「槿姐兒,來,見過你的祖父、父親。」

蘇木槿的身子一僵。

蕭長恭是她的生身父親?

那個存在於傳說中的人物……怎麼會是她的生身父親?

「你祖父蕭乘風,是個烈血男兒,一生戎馬疆場,夏啟周邊幾國聞風喪膽,曾被盛文帝封鎮國大將軍;你父親蕭長恭,少年英雄,以詭譎兵法佈陣數次退敵,百戰百勝,從無敗績!被盛文帝封為戰神王,只是……」沈老爺子的聲音一哽,似乎有些說不下去。

沈延崢接過話,「盛文帝聽信讒言,將少將軍封為戰神王之後,以慶功為名,宮中設宴邀其前去……那個昏君!」

沈延崢咬牙切齒,一拳砸在一側的牆壁之上,那上面坑坑窪窪的印記像是被砸了很多下留下的,「……他不但在酒中下毒,還妄圖給少將軍安上一個奸通後宮的罪名!若不是……若不是你母親及時趕到……」

「即使如此,那昏君依然給少將軍胡亂安了個酒後亂性的罪名,說少將軍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如何統帥三軍,硬生生的奪走了少將軍的兵權……而後,在少將軍向你母親提親時,更是百般阻撓,甚至以你母親已非完璧不堪為正妻為由,要將晉陽公主下嫁給少將軍!全天下誰人不知,晉陽公主荒淫無道,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已圈養不知凡幾的男寵!那昏君分明是在侮辱少將軍!」

「……后,南安趁機作亂,昏君將少將軍趕回邊疆,卻派去一個監官,一個從未出過京都的監官!那混賬不但不聽少將軍的勸告,還處處與少將軍作對,少將軍受制,手中無兵權調動,監官胡亂指揮,拿我等兄弟的性命當兒戲屢次戰敗死傷無數,南安攻來他便逃,上報只說少將軍領兵不力……」

沈延崢說着,抬手又是一拳砸在牆上。

沈老太太嘆息一聲,「行了,你歇會兒,娘來說。」

沈延崢張了張嘴,紅着眼走到一邊,拿了香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

「好孩子,自古功高蓋主,哪一朝哪一代的武將都難免讓君王猜忌,你父親少年英勇又自詡一腔熱血肝膽為國,卻不知魑魅魍魎最難纏的是小鬼兒。你祖父與你父親擋了別人的道兒,所以……你父親重回戰場后,兵權被奪,上有監官壓制,下有小鬼纏身,凡勝仗皆被監官吞沒功勞,敗仗則全被監官推到他身上,常勝將軍連吃敗仗,民心倉惶,對蕭家開始諸多不滿。蕭老將軍看出皇帝的用意,急流勇退,主動上交兵權,並以身體不好,想抱孫子為由,懇請皇帝准許他們父子解甲歸田……」

蘇木槿的眸子微微睜了睜。

沈老太太卻哀慟一笑,「皇帝下旨說他二人前一刻還能上陣殺敵,哪裏身體不好了,分明是託辭,不準。蕭老將軍無法,在一次對敵時故意露出破綻,生生挨下了敵人一槍,雖將對方斬落,可實打實的受了重傷,少將軍聞訊,在營帳內枯坐了三天三夜,隨後,在一次衝鋒中也受了重傷。好笑不好笑?堂堂一國君王只因為莫須有的猜忌將夏啟兩個最得力的戰將逼迫到如斯地步!」

蘇木槿攥了攥拳頭。

沈老太太扭頭看着被香火環繞的牌位一眼,眼眶忍不住發紅,「老將軍與少將軍同時重傷,那監官不肯上報,又在邊關耽擱了幾日,還是一些看不下去的將士聯名上書逼的那監官不得不低頭送明帖進京,如此,耽誤了半個月,接到皇帝准許進京的聖旨時,老將軍已經傷重不行了,拖到京中,請了太醫來看,也只是續了三日的命……」

「老將軍啊!我老沈對不住你啊!」

聽到這裏,沈老爺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滿臉悲慟,幾十歲的老人嚎啕大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卻絲毫不在意。

沈老太太閉了閉眼,眼淚嘩嘩往下流,聲音哽咽著卻很清晰的繼續道,「老將軍想看着少將軍迎娶你母親,皇帝卻不許,非要你父親娶晉陽為正妻,納你娘為小!你爹娘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情投意合,少將軍如何捨得讓你娘為妾?更何況你娘……因為在宮中設宴那次已經有了你,他怎能坐視自己的妻子兒女屈於人下……」

蘇木槿聽的身子一顫。

沈老太太帶着哭腔道,「老將軍含恨而終!你父親跪在你母親的房門前,磕了一百個頭,讓你娘打掉孩子再尋人嫁了!你娘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次日便尋了媒人進府,當着祖宗的面發誓,要娶你娘並待未出世的你親如親生,你娘……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說生是蕭家人,死是蕭家鬼。」

「你娘未婚先孕,滿京都的人都知道……都知道,納蘭家的嫡出小姐未婚先孕懷的是戰神王蕭長恭的孩子!」

「事情若到這裏便罷了,可是……你娘懷你八個月的時候,你父親被身邊親近的人背叛,在酒水中下了毒,你父親只撐了兩個時辰,安排好你和你娘的周身安全后,便……去了。」

說到這兒,沈老太太的聲音反而恢復了平靜,她靜靜的看着蘇木槿,眸子裏藏着說不出的溫柔,「你娘聞訊動了胎氣,提前發動,你生下來時臉憋的青紫不會哭,接生婆說嘴裏有污物,你娘半分猶豫都沒有,親自幫你吸了污物出來,你才哭出了聲……蒼天有眼,為老將軍和少將軍留下了一絲血脈!」

「可恨那起子喪了良心的,連你一個女娃都不放過,可恨原機那個老禿驢身為出家人竟口出狂言,說你命中帶貴,天生貴不可言之命!簡直荒繆至極!」

沈老太太胸口起伏,滿目猙獰,「他們想要斬草除根,也要問問我們這些老將軍和少將軍帶出來的人答應不大呀!我們一起商量了用其他孩子換出你,帶着你遠離京都,避開那些人心險惡,躲到蘇連華的老家來,本以為能看着你安穩一世,誰知……」

沈老太太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目光柔和的看着蘇木槿,「好孩子,不要怪你父親沒有給你蕭家郡主的身份,他們給你的是天底下最寶貴的東西……」

蘇木槿點頭。

她知道,這世間再沒有比生命,比父母之愛更寶貴的。

她的父親不願她淪為妾生女,寧願只要她一個孩子;

她的母親未婚先孕,卻不顧旁人眼光堅持生下她。

他們給她的,已經是他們傾盡所有能給她的了!

她怎麼會怪?

「去,給你祖父、父親上柱香磕個頭,他們等這一天,等了十三年了。」沈老太太說着,聲音一哽,別開頭去,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蘇木槿抿緊唇,點頭,緩步走過去,在牌位前跪下,仰頭望着牌位上那兩張圖中英姿颯爽的男子,年長的男子戎裝加身,眉骨錚錚,一身浩然正氣,讓人一看就忍不住肅然起敬。

另外一副卻不是人像畫,而是一幅將軍斬敵寇,馬蹄揚起勝利在望的小圖,畫上的將軍五官輪廓清晰仿若上天精雕細琢的寵兒一般,長眉斜挑,眸中精光大綻,唇角勾著一抹邪肆的淺笑,端的是一副俊帥風流的模樣。

雖陌生但看上一眼便莫名親切,蘇木槿的眼眶瞬間紅了。

前世,她混沌一生,竟從不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曾有人為她的出生付出了什麼。

也不知,姥姥姥爺和爹娘他們,為護她平安長大放棄了什麼。

原本,他們都是沙場戰將,雖比不上蕭家,但能當上副將,就有機會當上大將軍獨當一面,可為了她,他們說放棄就放棄了,還窩在這窮鄉僻壤當了十幾年的山野村夫。

爹娘也自有一番造化等着他們吧?卻為了她,在十八里寨苦熬了這麼多年。

除去蘇海棠,她真是欠他們良多。

蘇木槿垂眸,磕頭。

「祖父、父親,你們在天有靈保佑孫女/女兒,有仇報仇,有冤報冤!魑魅魍魎,一個都別想跑!」

磕完頭起身,燃香敬英魂。

沈老爺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半絲形象都無,看着蘇木槿滿臉淚水的笑,「老將軍,你瞧見了嗎?你孫女,你親孫女……」

蘇木槿轉身跪下,朝沈老爺子、沈老太太、沈延崢各磕了一個頭。

幾人忙去扶,卻誰都沒有扶動蘇木槿,「姥爺、姥姥,舅舅,我這條命是父親母親給的,也是你們給的,槿姐兒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

「這孩子……」沈老太太滿眼淚水的笑,「快起來,可不興跟姥姥見外。」

沈老爺子也點頭道是。

沈延崢抹了把通紅的眼,提醒三人,「我們在下面待的時間太長了,再不出去要引人注意了。」

沈老太太點頭,伸手扶蘇木槿起來,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你的身世你四舅母不知道,以後在她跟前可千萬不要說漏了嘴,你的身世少一個人知道,你就安全一分,記住了嗎?」

蘇木槿點頭。

「棠姐兒那邊是你娘糊塗,我已經讓你四舅舅去十八里寨問你娘,昨晚的事與蘇海棠有沒有關係,若沒有還好,若有……我已經有了兩個外孫女,少一個也無妨!」沈老太太滿臉寒霜。

蘇木槿沒有出聲。

踏上台階,蘇木槿回頭看了眼兩張畫像,似要將上面的兩個人刻入腦中,好一會兒,她才朝沈老太太點點頭,出了底下暗室。

沈婉姝忙撲過來,將蘇木槿上下左右看了一遍,長出一口氣對沈老太太道,「奶,四嬸剛才來問了兩次,要不要茶水,要不要吃桃子,都被我糊弄過去了……」

沈老太太眉頭一蹙,扭頭看楊氏,楊氏點點頭。

「老四回來了嗎?」沈老爺子揚聲道。

外面立刻傳來藍氏的聲音,「爹,歸哥兒他爹見你們在談事,去地里碾場了。」

「你去喊他回來。」

藍氏應了,提着籃子出了院子。

不多一會兒,沈延霄抹著汗大踏步走進來,「爹,娘,你們找我。」

「老四,我讓你問的事怎麼樣了?梅娘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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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折點有點卡,這兩天更新少點,轉過去小棲再多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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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寵妻:小農女,大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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