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有因就有果

在鬼界看到的那一幕，究竟是否為佛祖寂滅輪迴的真相，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時空裂隙為何會在鬼界乍生

這是周峰想不通的地方，任何能量都需介質才能蘊生。神通也好，佛法也罷，用現實的原理去解釋，都是吸納了天地間肉眼看不見的能量。

可在鬼界那種虛無縹緲的地方，怎會產生裂隙

「如果是我不知道的東西，你不說也罷，可你也看見了，那時空裂隙正在吞噬鬼界的一切。說不得鬼界完了，就是現世」

周峰略微一頓，旋即說出了自己最大的顧慮。

說起來，他從菩提世界回來后，還沒發現仙界或者說其他地方有時空裂隙的引子，也正是如此，他差點忘了這環，而直到在鬼界看到那一幕

敢情時空裂隙從來沒有離開過，只是能量不夠，還不足以吞噬現世，這才是仙界以及其他地方尚且沒有被波及的原因吧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就在周峰越想越不得自拔的時候，古怪僧總算打破了沉默，只說出的話讓人無法接受那又如何這算什麼狗屁說法

「我不知道你腦子裏都裝了什麼，可一旦鬼界不存，時空裂隙降臨在現世，你以為你能夠存活么」

周峰神情陰沉，不時加重了語氣，他看不慣古怪僧這副態度。

雖然這件事跟他無關，可既然會牽連到三界，誰又能說無礙

同為三界中人，理應牽掛這點

「不要把你的無能為力強加到我身上。如你所見，如果我能改變這一切，我早就做了。然而事實是，把你從鬼界拉回來，已經是我的極限，基於這種前提，你又能指望我做什麼說什麼呢」

面對周峰的不慍，古怪僧不由面露諷刺道。

這一道，當場使得周峰怔了怔。

是他想錯了么古怪僧之所以選擇隱瞞了什麼，正是因為他也無能為力，無能為力的事情，說出來又能如何他的確不該把怨氣發在古怪僧身上

「我不明白，既然你比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又怎能保持平常心行走在這世上難道你就沒想過去嘗試挽回這一切」

思想之下，周峰終究無法理解古怪僧的秉性，他想着：就算你也無能為力，但至少可以去努力一把吧

可眼下古怪僧的行為，非但沒有在嘗試解救眾生，更是一心埋在了自己的腦念中，他只想着找回那些失去的記憶，把出家人的慈悲為懷丟在了一旁，這不是周峰能理解的

「挽回不要把事情說得那麼輕巧。如果什麼事都能挽回，這世間哪還有業障連佛祖都做不到這點，你又在渴求什麼」

古怪僧的回答，猶帶那股諷刺意味，周峰聽了，不覺恍惚。

他曾聽信了「往來緣法，都系因果」這句話，可現在看來，這句話又是矛盾重重。

佛祖究竟為何選擇寂滅眾生，甚至寂滅眾生的，到底是不是佛祖，這些都有待考量。如今唯一能證實的

，就是時空裂隙存在

如果時空裂隙並非佛祖遺留的，那又能是誰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眾生的結局不該是這樣的。你可以讓他們自生自滅，但沒有道理把毀滅強加在人們身上。知曉時空裂隙存在的你，也不該當做沒事人一樣，繼續選擇隱瞞下去」

周峰想了想，旋即咬牙道。

「呵呵，如果不選擇隱瞞，直接告訴世人，你覺得會引發什麼樣的結果只怕輪不到時空裂隙降臨，人們就會自相殘殺。」

令某人無言以對的是，古怪僧比周峰更早想通了這點

哪裏是他不願告訴眾生真相，實在是這種真相毫無意義，它只會帶來災難，而不會有任何改善性的結果。古怪僧能做的，恰恰是把毀滅之源深藏於心，這難道不算一種慈悲么

周峰默然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什麼真相，什麼事實，統統是浮雲，如果你改變不了結局，知道開頭的事又有何益

這是一種莫大的悲哀，不是看到了開頭沒能猜到結局，而是看到了結局卻無法改變。基於這種前提，開頭是什麼根本不重要

「連你都無法改寫結局么那麼凌駕在世人之上的那些神明，也都默認了這種結局」

念及於此，周峰終究沒有默然到底，他想着：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這種結局的，如果說世人愚昧，看不透真相，那麼總歸有明眼人能夠像他，或者是古怪僧那樣的存在，能看到那一幕

這些看到的大能，總不可能跟世人一樣愚昧么

他們難道沒有嘗試去做些什麼么

「能看到結局的終究只是很少一部分人，而這類人，又都是看破生死的大能，你指望他們去改變，豈非痴人說夢」

便在周峰心存希望之際，古怪僧又一次無情打破了他的念頭。

不管是古怪僧，還是三十三重天之上的存在，又或是魔王以及妖靈，他們都選擇了沉默，這種沉默是看破，也是無能為力。

「若是果真無解，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這時，周峰好似參破了什麼，而面對他的這番見解，古怪僧選擇了笑而不語，周峰不知道古怪僧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可能連同他在內，所有知曉真相的人都選擇了得過且過的方式。

總結下來，就是多活一天是一天

然而這種生活方式，豈是周峰能夠默認的

「不，不對，所謂有因才有果，如果真相真的不重要，那我們總歸還能做些什麼，不為解得那果，能夠覆蓋它，豈非解法」

恍惚中，周峰再一次堪破了什麼，這次，他的目光要明亮許多，彷彿是在虛無縹緲的真相中，找到了一種切實可行的解法

「覆蓋那時空裂隙」

古怪僧聞言，不覺訝異道。

「不錯，既然你我都找不到消除時空裂隙的辦法，那麼再生出某種力量，將其覆蓋住，豈不是一種好

解法」

周峰眸光閃爍，渾然不覺自己說出的這番話有多麼驚人

「可是你連消除時空裂隙的力量都沒有，又談什麼生出更為霸道的力量覆蓋住它要知道，那可是佛祖都沒有的力量」

古怪僧能夠理解周峰的想法，卻又無法認可，

在他看來，周峰的這種解法等於沒有，一如沒有人能超越佛祖，面對超越不了的事物，無論你做什麼都是徒勞的

「我一個人的力量當然不夠，但如果能凝結眾生的力量，便是佛祖，也沒什麼超越不了的吧」

這時，周峰道出了進步的想法，他想着：無論佛祖是人是鬼，那捨我其誰的力量總歸有個源頭，佛家不是有願力這個說法么

若是將眾生願力，結合到一個人身上，那又是怎樣的效果

「你的這種想法，真的很大膽，且不說眾生能否順你意，把自身力量都交給你，便是能，那等龐雜的力量，也非你能消受，」

古怪僧對此，卻是理智得很，他雖然能理解周峰的意願，但理解跟做到又是不同，想那天道盟中的至高存在，不也是虧得在世間設立神社積累普世力量的么可到現在，也沒見出個真神

換句話說，這絕非一早一夕能做到的事，周峰未必能等到那個時候，所以說，一切都是虛幻，現實，總歸是殘酷的。

「做不到總比不去想，不去做要好，我跟你們不同，你們只想着認命，而我，不會認命」

不知不覺間，但見周峰神情肅重，轉而道出的話語，又是那般令人無法想像，古怪僧看着這樣的他，竟也愣在了原地

曾幾何時，有過那樣一個傢伙，也是不甘認命，而後斗天斗神斗佛，可事到如今，那個傢伙又在哪呢

「或許你是對的，可有些事，不是光有信念就足夠，眼下擺在你面前的難題尚且沒解決，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想那麼多。」

略一醞釀，古怪僧最終還是沒有剖露更多關於鬼界的問題，周峰索性沒有抓着這點追問下去，他已經想通了什麼。

在自己力量不足夠的情況下，任何真相都是虛假的，他只需要更加強大

強大到連捨我其誰都不足以詮釋的時候天下，又如何

「動作快點上頭說了，趁青靈山那邊自顧不暇，咱得趕緊把附近的點踩了再不快點，回去就不是挨頓罵那麼簡單了」

恰在這時，前方忽而傳來這道急促的聲音，周峰耳尖，聞聲的剎那，當即躲在了一顆大樹身後，再利用餘光打量過去，赫然發覺是幾個穿着灰服的年輕人四處散了開來，看樣子似在巡視。

「那是，靖天山的標誌吧」

打量間，他觀察到了那幾個灰服年輕人的腰牌，腰牌上，赫然鐫刻着靖字，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個正是靖天山的巡視弟子。

意識到這點，周峰很快拋去了腦海中的雜念，隨之又是兀自勾起嘴角這應該算是意外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