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空穴起風
柳盼娣見她不出聲，不由得心下一緊，生怕她不肯幫忙。
「所以？」
「所以，娘定是不會拿二十兩給我陪嫁。就是這十里八村的，嫁閨女，陪嫁十兩，那都是好大的體面……」
「所以你就打算，用我每次給你的錢，自己湊剩下的十兩？」
柳紫印實在受不了柳盼娣磨磨唧唧個沒完，直截了當地將她的面子都掀到明面上來。盼娣聞言，先是覺得她神機妙算地一驚，隨後就悶悶地低下頭。
「封口這錢我給出！」她有些氣，覺得自己是冤大頭。
不過她可不是甘心情願當冤大頭的，是她鬼迷心竅信了嬰七的話，才會順着盼娣的話說。
啊——她為什麼要聽一個嬰兒的？為什麼？
直覺得某七不是自己的系統，柳盼娣才應該是它的主人。
哪有一個系統這麼幫倒忙，陷害主子的？曠古爍今，從來沒見過！她這是頭一份兒！
盼娣都沒敢奢望柳紫印能那麼快原諒自己，此時，聽見柳紫印說願意幫她「挽回姐妹情」，心裏既驚喜，又覺得這狐妖有點傻。
不怪盼娣，柳紫印都覺得自己說得是傻話。
「大仙，你說得是真的？」
「我騙過你？」
「沒有。」
「那你還問？」
「……」
盼娣被柳紫印懟得好噎得慌，但大仙給了這麼大的恩惠，她又不好意思立刻就走。直待她把目光從柳紫印的臉上移開，見到她一身衣服破了許多大口子。
「大仙衣服怎麼破成這樣？」
「還不是拜你那兩個妹妹所賜，她們最好別再惹我，不然錢肯定沒有，命還在不在，就看我心情。」
柳紫印實在覺得自己剛才那些言行太窩囊，她這樣軟嫩好捏的「包子大仙」，自己遇上都不會服氣。這會兒，她不咸不淡地說了句。
最後那話說得着實擲地有聲，盼娣從進門幾乎就給浸在「蜜罐」里。這會忽然不設防地給「拎」出來，還扔進冰水裏過了一圈，真是有點落差。
「大仙別動怒，她們年歲小不懂事。」
「還不是你行事有偏差？她們確實小，不然也不會聽信你一人言語。」
「大仙說得都對。」
柳盼娣儼然一副信徒樣子，俯首低眉，完全恭順。直待見到她這神色，柳紫印心裏的憋屈才稍稍緩和了一下。
「嗯，盼娣呀！我的醜話可說在前頭，我能度你們升天界，也能打落你們入地府。聽說地府里黝黑無盡，什麼刀山油鍋應有盡有。你可謹慎點別總惹我，我現在不濟，並不代表永遠不濟，我們最好相安無事，知道嗎？」
「是！大仙，我房裏還有一套半新的衣服，您要是不嫌棄，我這就取來給您換上。」
「嗯。」
柳紫印有些訝異：這丫頭還算識趣，我的敲打沒白費工夫。
「那我這就去，您等著。」
「盼娣，你記得，即便主…主人不在也不要緊。只要你對我好，我自不會虧待你。」
「我記住了。」
柳紫印對柳盼娣是履行過承諾的，所以柳盼娣並不怕她這話是誆騙人的。聽了她這話，更歡喜不已，立即跑回房間去取衣服給柳紫印穿。
見到盼娣一走，她就把那一串串八十文的銅錢扯下收入某七，還好她當時縫的結實，不然那麼一滾，還不都丟了。
盼娣的衣服果然比其他孩子的都好，當然，初吉除外，這家裏，就屬他們兩個「頂好」。她的身量比盼娣稍稍矮了一點點，不過農家姑娘的衣服，來來去去就那麼回事，高一點矮一點，沒差。
她已換好衣服，大小炮灰還沒回來，她不由有些奇怪，往門口看看。
「大仙別看了，她們知道自己錯了，不會回來跟您搶房子住。」
「……」
知錯？嘖嘖，明明就是不敢，什麼叫不會？不過，這個大妞確實挺會說話的！
她撫了撫衣服，就要出門去。
「哎？大仙，她們真的知道錯了。您……」
「誰說我要找她們去？」
「那您……」
「我不去找錢，難道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
「可是……」
「你到底有完沒完？」
「不，大仙，我只是想說，你今兒因為那兩個不懂事的，已經弄了一身傷，今兒還是在家歇著吧？」
「……」
柳紫印有些意外地回眸，她沒想到盼娣除了問她要錢，居然還會說出這種關心人的話。不過，她在柳家這母女四個身上放的善心已經太多了。此間，不論柳盼娣這話是否出自真心，都已經不重要了。
「你還是想法子說通你娘吧。」
「啊？」
「即便不用她拿陪嫁，你覺得，她就甘心將你嫁給你的那個哥？」
「……」
柳盼娣聞言沉默：可不是么，也不知娘為什麼那麼討厭業成哥？他分明就很上進，以後會有大出息的……
————
柳紫印自不會再去管柳盼娣的心思，她出門等了一會，就見到柳大力的車趕了過來。不出她的意料，李氏果然也在車上。
「呦！紫印丫頭今兒不帶初吉去么？」很明顯，想打聽昨天的下文，又不好意思直說。
「不了，今兒辦正事，我自己去。初一真好，天天都能跟着三嬸和三叔去鎮里。我都被初吉央了好幾回了，才敢問我娘一次。」她撫著初一的發頂。
初一還沉溺與昨天見到藍眼睛的事，只拿一雙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
很快，望山鎮到了，她拎着那隻空簍子跳下車，按例和李氏說要等她，然後就奔著鎮里最繁華的地段走去。
待她走後，李氏湊近柳大力。
「當家的，你說那徐嬌娘心多黑。」
「你咋平白又說這話？二嫂招你了？」
「還用招我么？你剛才沒看見那丫頭么？」
「坐車來的，能看不見么？」
「哎！我說你是不是傻呀！你沒看那孩子臉上有傷么？」
「那咋了？」
「咋了？我現在就後悔當初咋不是咱們家撿了這會抓錢的閨女！要是咱撿了，我肯定好吃好喝供著這孩子。你說着白白凈凈、漂漂亮亮一個閨女，又懂事又能幹，還能抓錢補貼家裏，那女人也忍心下狠手打孩子。」
「人家的事，你別管！」
柳大力的話，找來李氏的白眼，之後便再不敢出聲。不過，她原是自說自話的，說了以後，倒起了一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