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石生

年下，僻街開張的店鋪並不多。

顏氏旁支的婆子家，是為數不多之列。

柳紫印前去，難免寒暄，而這也恰恰是雲冥不喜歡的。

「外面冷，要不，你內堂烤烤火？」

他們進門開始，顏氏的男人就內堂里獃著，也只有這種時候，柳紫印才能切身感知到，雲冥作為一個王爺的威嚴。

「你選你的，我看我的。」

雲冥並不買賬，只是走馬觀花般，大略地在外間的廳里看了看這滿屋的大小石頭。

她倒是無所謂，不過顏氏見他膽怯，連句介紹的話都不敢說。

她不由給雲冥使了個眼色，雲冥驀然換上不羈樣子。

他有現成的椅子不坐，在廳里看見一塊最大的平滑石頭，就坐了上去。

「他常是如此，您不必掛懷。」

那匪首不是都說了么？

她家冥冥就是這種「失心瘋」，雖然她不完全確定雲冥裝出失心瘋是不是為了避過兄長們的耳目，但小心無大錯這話總是不假的。

即便雲冥足夠配合她，顏氏旁支還是很謹慎，覺得什麼稱呼都不妥，只得折中尋了個稱呼。

「小小姐這回想找什麼樣的石頭？」

「我見您店裏又多了不少新石頭。」

「聽聞小小姐隨王爺去方外遊歷，不知方內也是正常，此間石頭已不全在這尋常山上取來。」

「哦？難道是什麼聖地現世么？」

說話之時，她已經轉到雲冥身邊去，看着他坐在那塊大石上還蠻愜意的，而且尚有餘地，她也想試坐看看。

那顏氏旁支聽她感興趣，自然無話不說。

「正是呢！咱們顏家和天風家，因為小小姐將封為王妃的消息，重新聯手。幾位天風家的公子相繼晉陞為中級煉藥師，傳說中的天寶山脈初露一角。」

「天寶現世？」

雲冥似乎比她的反應還要過激，雖然他表面上沒看出什麼異樣，但他插言了，這邊是最好的證明。

柳紫印不說話，只靜等著二人言談，反正雲冥問和她問，都是一樣的。

「回王爺，正是呢！嗯，您坐下的那塊石頭，就是我們花了不少銀子，從去過天寶山脈的人手上買來的。」

這事對天風家或是旁的幾大家來說，可能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只是雲冥下意識地看了看她，見她滿眼神采，那股子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貪財勁兒似乎又要冒上來了。

果不其然，某印聞言蹲身在他面前，十指指間撫過那大石。

她仔細看着這石頭，面上的一層比尋常石頭通透，卻又不是完全通透。

看進比較透的這一層，裏面隱約能見到有一些不知是什麼的東西，那些東西綠油油的，不像是她之前見過的寶玉原石和靈礦原石。

而且，從廢宅那邊一路過來，她只是把某七給待機了，根本沒關係統。

若這石頭真是價值連城，她左手的無名指早該抖個不停了。

難道…是因為石頭的外殼太過結實，所以系統才感應不到的緣故？

想一想上次自己找到的靈礦，再想想顏氏旁支的眼光，她不由有些心痒痒。

她的微表情，皆被雲冥盡收眼底。

即便他不希望看見某印臉上露出這種笑意，也不妨礙他想看見她真心的笑。

「這石頭，多少錢？」

「額……」

柳紫印沒說話，這是雲冥開了口，而且是直接對旁支，帶了語氣的那種。

旁支聞言，欲言又止。

某印猜想，大約是天寶山脈那種地方太不容易找，所以這旁支得了石頭不願輕易賣出。

可開門做生意，總是要有買有賣的，面對他這個陵西之主，價碼不好開。

「王爺，你是不是餓了？」

「我不餓。」

「你餓了。」

她的意思，是要雲冥先出去轉轉，自己好把石頭買入。

只可惜，某渣雖看懂了她的意思，但卻不大想配合的樣子。

「給我吃的。」

「……」

MMP！這絕對是故意的！

她就不信，她這麼明擺着要支開雲冥的意思，雲冥會看不出來。

算了！既然他不想走，大不了她就花點大頭錢，反正都是真紫印的本家，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您只管開價，府上我當家，萬八千的，做的了主。」

她這話才說完，就被雲冥瞪了一眼。

他的眼神好像在說，看不出她還有這麼敗家的潛質。

其實，雲冥心中所想並非如此：這丫頭，九成九又瘋魔了，為何偏偏生不出孩子？不行，得趕緊叫人給母后帶信，孩子不生，名分也得先定下。不然，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被人以新奇的玩意給釣走了！

「五千？」

見旁支豎起五根手指，柳紫印發出疑問，不過這麼大一塊石頭，若是內芯實誠，五千倒也超值。

旁支聞言，趕緊搖頭。

「五萬？」

柳紫印再爆出這個家，心下有些猶豫，她想着要是五千，給了就給了，若五萬的話，她還不如再央著雲冥一回。

大不了就找回天風家，跟着去一次天寶山脈，自己摸塊喜歡的石頭不是更好？

「不是五萬，是五百。」

「……」

這人是在逗她開心么？

就在天武的兩年前，尋常上山的石頭，這種個頭，還得千八百兩，此間可是天寶山脈上的石頭，買的竟然是白菜價。

「小小姐有所不知，賣我石頭的也算得上是本家人。他說這塊石頭是在剛進山的地方運下來的，只是看着好看。小小姐也不是外人，我不能糊弄您。五百不少，夠我們一家老小吃喝幾年了。」

恰逢此時，門外有幾個賭石的人上門，旁支迎客，這裏邊只剩下他們二人。

「丫頭。」

「嗯？」

「買吧，算公賬。」

「小氣鬼，聽見五百兩，你就允了？」

「這石頭，有點暖，五萬似乎也值得。」

「……」

柳紫印是知道雲冥不喜歡自己嗜好這些花花草草、石頭、小獸的，不過她沒想到，雲冥不但沒有調侃她，反而感知到了她沒發現的。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婦唱夫隨？

大過年的，她忽然有點小感動！

她的冥冥，越來越像個知書達理的好男人了。

不過，聽了他說石頭不凡，她更用心去觀察。

「丫頭。」

「嗯？」

「過了年，咱們就回天吳吧？」

「帝都？」

「嗯。」

「做啥？」

她問到這裏，驀然摸到一出最暖的地方，而且，還隱隱聽見這出傳來卵生欲破殼的震壁輕響。

「成親。」

「你說什麼？」

忽然聽見他類似求婚的話，她便覺得自己彷彿在開一個偌大的鑽戒盒子。

「咔」手指沒入石頭外殼，伸了進去，她這根手指，好像被什麼東西從裏面給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