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

沒了

雖然說着無所畏懼,但是等真正見沈十三發火的時候,方院判還是忍不住的發憷。

這是一種本能,對力量畏懼的本能。

正常方院判發抖的時候,霍清微弱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里,「讓他們,出,出去吧,我有話對你說。」

這番,是在替方院判解圍了。

霍清這麼虛弱,說一句話都費力,沈十三自然不會讓他再說一遍,當下就趕了方院判走了,方院判如蒙大赦,匆匆挎著小藥箱走了。

玉書也隨後離去,順帶替他們關上了房間的門。

霍清已經有了幾分垂危的意思,說話就像一個彌留之際的人。

如果不是他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玉書也不會擅自違背他的命令,想讓張曼蘭來見他一面,乃至被沈十三逮住,

「秦燕國結盟,必定有人不能容忍,五年之內,南楚和晉其一,當會有大動,屆時陛下若是讓你出征,切記,留守國都,向陛下舉薦驃騎將軍,驃騎將軍作戰勇猛,必不會讓陛下失,失望。」

「再過不久,晉楚見你就不出征,也當不會坐以待斃,他們國力太弱,拖不了大秦多久,他們,他們一定會共起夾擊,做最後一搏,屆時,你再披甲,打頭的必定不是厲害的,留在後面的,才是壓軸的力量,只有你能將他們掣肘,那時,你再出征,才能獲得最好的結果。」

他還斷斷續續的想說什麼,沈十三卻聽不下去了,「住嘴!養你的傷,鄭立人我著人找到了,已經在往盛京趕來,你少操這些心,留着力氣,給我拖到他來的時候!」

這一番話,他怎麼聽怎麼覺得不是滋味。

——聽着實在是太像遺言了。

鄭立人已經找到了嗎?

並沒有,短短一個月,人海茫茫,上哪兒去找?哪有這麼輕鬆?

霍清沒有理會他,只是苦笑了一下,繼續道:「大燕,也是狼子野心,南楚與晉一除,與秦的結盟便會瓦解,如果他們耐得住性,會拖得久一些,如果耐不住,大概也只在一兩年之內。」

「燕,與晉不同,他們民風彪悍,國力亦強悍,硬碰硬,我們不一定能能夠得勝,大秦這麼些年的江山基業,也,也就在今朝便能一統,決不能如此豪賭,我,我建議,從他們的內部開始瓦解。」

「唐,唐勛此人,看似紈絝不羈,實則心機十分深沉,寶座他不是不想要,只是要不到,與燕對決時,扶,扶唐勛上位,與燕帝對立,助他奪下寶座。」

「我已經,已經將他的生平查探過,老燕帝崩后,他在宮中過了一段艱難的日子,他對現燕帝恨之入骨,只是苦於尋不到機會,你若願意助他,他必定會應承。」

「他繼位后,讓陛下派使臣去燕談判,兩國不動干戈,只要燕歸附於秦,便是大秦的藩國,給他們自主治理的權利,只要像秦俯首稱臣,年年歲貢,即可。」

「唐勛從小在外流浪,對燕沒有歸屬感,甚至是有些憎恨,他想要那寶座,只是想要報復,並不是真的想做皇帝,他做不來皇帝,他不適合,他沒有那個能力,達到目的后,對於大燕王朝到底是一統天下還是俯首別人腳下,他並不在意,他現在……心繫於張曼蘭,動情得很深,讓陛下擇一個巧言善辯的人去,他會答應的。」

關於唐勛與張曼蘭,霍清下意識的想一句帶過,但是他不能。

他如果死了,沈十三不重視這最重要的因素,很有可能將多年基業潰於一旦。

就算他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又利用了張曼蘭。

張曼蘭是拴住唐勛的法寶,他不得不利用。

很長一段話說完,霍清終於忍不住,想要大口大口的喘息,但是喉嚨像被什麼東西扼住一樣,鼻尖的空氣很匱乏,他望着床頂,目光很空洞。

他這一算計,直接將這片大陸上未來起碼二十年的動向算了進去,他一一給沈十三指點好前路,讓他只負責悶頭滿前沖,就能夠勝利。

沈十三忍着胸中的無名情緒,最終,只能無力的說出「別說了!夠了!」幾個字。

他豁然站起來,道:「我說了會找鄭立人回來,就一定會找他回來,你安心養病,等病好了,隨你殫精竭力為我算計,但是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聽,你就好好的給我躺在這裏,等著病癒的那一天,小小箭傷,我從上戰場起,就不知道受了幾何多,就不信治不好了!」

他說完,將掀到一邊去的薄被重新覆蓋上他的身軀,轉身離去。

霍清不宜挪動,何宅被當做國家景區一樣的保護起來,無數的大夫在當天下午湧入,管吃管住管睡,治好霍清的病,還有懸紅。

可是就是這樣的治療條件,沈十三卻在三天後的早上,在沈府門口看到了玉書,

他噗通一聲,跪倒他腳下,哭着說,「將軍,軍師……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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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搶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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