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錯就認,堅決不改

有錯就認,堅決不改

沈十三自從看到沈思那句『我爹是只粉紅色的小居居』開始,整個人都不太好了,臉色黑如鍋底,等看到下面的一排『劉略哥哥』,那一臉的怒意,江柔都不敢喊他。

突然,江柔眼前一花,聽見一聲紙張撕裂的聲音,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思的小本本已經變成紙片了。

她的嘴巴張成『o』形,半天都合不攏,「你,你怎麼撕了?!」

你偷看孩子的日記,看就看了吧,看完還不得悄悄的放回去,你直接撕了算是怎麼回事?怎麼跟孩子解釋啊?!

沈十三陰沉着臉,咬牙切齒,「劉!略!」

這個劉略,不是別人,正是當朝的太子爺,皇帝的大兒子。

沈十三雖然沒有掛太子太師的名,但認真算起來,劉略還算是他的半個徒弟。

劉略五歲開始習武,一身功夫有一半都是沈十三教的,後來沈十三去了幽州,這才換了師父。

沈十三本來對劉略的印象還算得上不錯,但看到沈思的小本本上『劉略』兩個字的出鏡率如此之高,他就開始惱怒了。

莫名其妙的怒火,來自一個父親的怒火。

為什麼?

「你看這頁,這頁,老子的名字就只出現了一次,憑什麼劉略那個小逼崽子能出現六次?!」

沈十三把已經撕成兩半的小本本拼在一起,十分不服氣,「憑什麼他能出現六次?」

江柔:「?」

就因為……這個?

說完,沈十三覺得不解氣,手上又是幾個回合,直接把小本本撕得粉碎,拼都拼不起來的那種。

江柔傻眼了一陣,默默的從他手裏拿過碎成渣渣的紙屑,找了個盆子丟進去,點了一把火,毀屍滅跡。

這要是被沈思看見,父女倆還不得當場打起來?!

火苗舔乾淨最後一張碎紙屑,江柔放心了,沈十三也滿意了,心情瞬間多雲轉晴。

晚上沈思寫完先生佈置完的課業之後,到處找見聞錄小本本寫日記,到處都找不到,最後只能去問江柔,「娘,你看見我的見聞錄小本本了嗎?」

江柔瞅了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沈十三,捂著自己的良心,相當痛心的說,「沒看見。」

沈思撓著頭,又到處找小本本去了。

江柔看着她的小手在後腦勺薅個不停,只想上去壓住她的手,大喊一聲,「閨女兒啊,別薅了,再薅可就薅禿了~」

但由於自己是沈十三的從犯,不好意思再上前去,就算了。

沈思找了一會兒,實在是找不到,在心裏直接把小本本的失蹤當做靈異事件處理,重新找了個新的功課本,提筆寫下第一句——

今天劉略哥哥……

稚嫩的字一個一個在紙上拼湊出來,很快就寫了滿滿一大篇,落下左後一個字以後,沈度在門口敲了敲房門,「思思,等會兒再寫,先去吃完飯了。」

沈思丟下筆,合上小本子,蹦蹦跳跳的往門口跑去,「大哥哥,我寫完啦!今天小廚房有糖醋排骨嗎?」

沈度自覺的蹲下身,張開雙臂,小姑娘撲進他懷裏,他就自然的收攏雙臂,把小姑娘抱起來,往飯廳走去。

沈度是個妹控,沈思已經快七歲了,沈度還是把她當三歲寵,出門在外,更甚在家的時候,只要有他在,沈思就很少有需要自己走路的時候,全都是他抱。

他長得壯,小姑娘的這點體重對他來說完全沒有壓力。

江柔和沈十三隻比這兩兄妹先一步到飯廳,一家人落座后,沈問是掐著時間點兒回來的,他的性子野得很,家裏基本上都見不到他的影子,下了太學不是去這裏玩兒就是去那裏玩兒,整天都不見個人。

而且!

這貨不做功課!

為這個,不知道挨了沈十三多少的打,就是死性不改。

挨打的時候認錯比誰都快,等下次,該不做的功課,還是不做。

太學的老師每天都要留作業,讓學生帶回家裏寫,俗稱家庭作業。

由於在太學里的都是王公貴族的子孫,這裏面的孩子,將來有八成以上會成為朝堂上的棟樑,換言之,就是大秦下一批的新鮮血液,必須好生栽培。

這群孩子的時間緊,任務重,老師們要用最短的時間將他們打磨成才,除了在課堂上的要求嚴格,家庭作業也不是一般的多。

別的學生都是下學回家就先做作業,再玩兒。

可是沈問他不。

他都是先玩兒,等玩兒夠了,再回家,再做功課。

最開先,沈問還算自覺一點,玩兒到了時間,就乖乖回家吃飯,吃完飯就關進房間裏面做功課,基本上兩個時辰就完工了。

發展到中期,當天直接不做功課,讓隨身的小廝在第二日丑時末就叫他起床,他起來點根蠟燭,趴在被窩裏面,撐著沉重的眼皮完成昨天的功課,然後直接起床上學。

到後期,這就不得了了。

本來是丑時起床做功課,後來人懶了之後,丑時也起不來了,寅時起。

可是功課太多,寅時起做不完怎麼辦?

他一邊走路!一!邊!寫!

他給自己做了個牛皮口袋,開口只有一根手指頭那麼大一點,研好的墨汁直接倒進牛皮口袋裏,一邊走一邊蘸墨。

沒多久,這個問題被沈十三發現,就勒令沈問每天必須跟他一起出門,一個上朝,一個去太學。

可是最近這段時間,朝廷又招募了一批新兵,忙得很,皇帝免了沈十三的早朝,讓他着重照看軍營去了,就只能讓江蘊監督沈問。

老話早就說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沈家和江家有一段距離,沈問就抓緊這個距離,沒跟舅舅匯合之前,趕忙在路上寫一會兒,見到舅舅之前,就把功課收起來,直接拿到太學的早課里去寫!

同窗們個個在搖頭晃腦的背書,就他,一個人在奮筆疾書,在先生檢查功課之前,把功課趕工完。

由於前一段時間邊走路邊寫字,筆拿不穩,功課本也拿不穩,字當然就寫得跟被狗刨了一樣。

現在發現這個問題,再想改,已經改不過來了。

從此在太學里,沈問人送外號,『太學第一爛字。』

這給沈十三氣得,差點沒把這小屁孩兒吊起來打。

為了改正他的陋習,沈十三規定沈問每天下學就必須回家,先完成功課。

沈問迫於老爹的淫威,堅持了兩天。

兩天之後,就堅持不動了,該浪的還是浪,該不回家的還是不回家。

每天挨打還是不挨打,全靠佛祖保佑著,要是運氣好,比沈十三先回家,就求江柔一會兒,讓她幫忙打掩護,要是運氣不好,比沈十三晚回家,撞個正著,那江柔也不管用了。

今天的運氣就相當不好,沈十三不僅先回家,還正趕上飯點兒。

頓時,沈問就知道,今天晚上這晚飯,是別想吃了。

不吃完飯還好說,可這打,就得實打實的挨了!

沈十三起身離開飯廳,沈問求助的看向江柔,希望當娘的能救他一救。

但這個情況,江柔明顯是無能為力,只能對他擺擺手,示意,『兒子,保重吧。』

沈問一見希望破滅,只能耷拉着腦袋跟在沈十三屁股後面,除了飯廳。

沈度等沈十三和沈問走遠了,給江柔夾了一筷子菜,安慰她,「娘,先吃一些吧,等會兒才有力氣給小問上藥。」

江柔心痛到難以自拔,望着沈問離開的方向,捂著胸口,狠狠的餵了自己一口咕咾肉。

吃飽了才有力氣上藥……

沈度又給沈思夾了一塊糖醋排骨。

沈思:「真香,謝謝哥哥!」

沈問的日子就沒有這麼好過了,沈十三把他領出飯廳,父子倆面對面,沈十三深呼氣一口氣,說,「等會挨揍的時候耐扛點兒,別吵着你娘吃飯。」

沈問眼含熱淚,「?」

等江柔他們吃完一頓飯,沈十三也差不多揍完一個回合了,拍拍手,對沈問說:「晚飯就別吃了,滾回去做功課。」

沈問哭唧唧,爬回自己的房間趕功課。

沈十三今天先被沈思氣了一回,又被沈問氣了一回,憋著氣沒處發,乾脆發在自己身上了,揍完孩子直接回房間,連晚飯也不吃了。

江柔聽着那邊院子的動靜小了,也知道是完事兒了,放下筷子,趕去給沈問上藥。

一邊擦藥,一邊是要照常嘮叨兩句的,沈問嘴上答應得跟跑火車一樣,其實根本就沒聽進去。

這種畫面,這幾個月一來,已經重複過無數次了,江柔十分無奈,再嘮叨了兩句,就走了。

廚房裏面還熱著粥,江柔去盛了一鍋,端回房間裏面去給那個跟孩子置氣的大小孩兒。

沈十三是真的氣得心口疼。

他成親的時候已經算是個老男人,那時候看到人家管教孩子搞出的動靜,還在心裏嘲笑別人小題大做,輪到自己的時候,才發現……這尼瑪根本就是大題小做了啊!

最不省心的就是沈問!這個小逼崽子!比他小時候還皮!

啊啊!氣啊!氣得心口疼!心口疼!

江柔雙手托這托盤,用腳尖輕輕踢了踢房門,「還氣著嗎?消氣了的話,來給我開個門。」

沈十三的運動量大,吃得也多,江柔連粥帶菜,裝了滿滿一托盤。

飯菜重的很,她騰不出手去開門。

等了一會兒,房門從裏面被打開,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沈十三跟臭水溝一樣的臉。

江柔端得有些吃力,他微微皺了眉頭,從她手裏面接過托盤,轉身放在桌子上面,然後走開,筷子都不動一下。

江柔轉了轉有些酸的手腕,過去拿了碗,給他舀了一碗粥,坐到他身旁,把碗和調羹湊到他嘴邊,「怎麼越活越幼稚了?還要喂你嗎?」

沈十三從來都是個十分自我的人,天塌下來,他也只會吃飽了再把天扛起來,從來不會虐待自己,用絕食這種愚蠢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氣惱。

要是你跟十年前的沈十三說他會有今天,他絕對一刀捅死你,然後冷冷的給你丟下三個字——放狗屁。

但是十年後的今天……

「媽的!老子怎麼生出這麼一個完蛋玩意兒?」

江柔都把飯端到他嘴邊了,他還氣得忍不住大罵了兩聲,才一口吃了餵給他的飯。

江柔無奈:「小問還是孩子,你跟孩子置什麼氣,多大的人了啊!」

沈十三瞪了她一眼,這才反應過來江柔在喂他吃飯。

哎嘛!這哪兒行?

老子一個大男人還要人喂飯?!

他伸手奪過她手中的飯碗,自己吃起來,邊說:「知道今天皇帝找我做什麼嗎?人家太學的先生告狀告到御前去了!老子面子往哪兒擱?!」

這……

江柔知道自家孩子皮,沒想到居然皮到先生都忍不了了,還真是……難為沈十三了啊!

她和沈十三成親已經成親這麼些年了。

最開始的時候,她覺得這不是自己的良人,可是愛情這事,就是沒法用常理來計較的。

十七年前,誰能想到片葉不沾身的沈十三,在十七年後會是這幅模樣?

江柔一直都感恩,感恩上天,讓她遇見了沈十三。

這個男人從來不說,但是他會做。

他是她最愛的男人,幸運的是,他也是一個最合格的丈夫。

在這盛京裏面,要說誰最看重身為男人的尊嚴,除了皇帝,也就是沈十三了。

他是一個最傳統的大男子主義者,他的觀念里,男主外,女主內,男人沾花惹草無所謂,但女人必須三從四德,相夫教子。

但就是持有這種觀念的男人,家裏的三個孩子,都是他在教育。

雖然他的教育方法不是最完美的,可是他一直在摸索,一直在進步,一直,沒有讓江柔操過心。

全天下的富太太,可以說沒有一個人有江柔有福。

沒有任何一個。

有錢人家的女人也不是全無煩惱,相反的,她們的煩惱比普通百姓更多。

首先,要幫丈夫管理她的小妾,小妾鬧出了什麼麻煩,就是你管理不力。

其次,要提防著小妾什麼時候一腳踹走你,自己上位。

最後,不管是你自己生的,還是小妾生的,只要是丈夫的孩子,你都要管教,要是孩子闖出什麼禍來,也是主母的責任,要是孩子的學業不好,仍然是你教育得不好,引導得不好。

總之,苦的事多著呢。

可是江柔一件煩心的事都沒有。

家裏沒有小妾,也不會有小妾上位,沈十三在外也沒有紅顏,只鍾情她,至於孩子,沈十三也把責任全都攬了過去。

在只有沈度和沈問的時候,旁人還可以挑刺,說他只是希望將接自己衣缽的繼承人培養得優秀,那麼沈思的出生,就給了那些人一個響亮的嘴巴子。

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沈十三把教育責任全都包攬了下來,江柔只需要陪在他身邊,給他愛,給孩子們愛,享受屬於她的幸福。

高堂尚在,愛人抵足,兒女繞膝,友人常伴。

這就是江柔的人生。

這就是一個女人,被丈夫傾盡全力挨愛着的樣子。

沈十三願意替她抗下一切煩惱,包括來自自己孩子的煩惱。

雖然常常被孩子氣得跳腳,而他卻並不覺得累,他享受這個過程。

他也慢慢的變了,在家裏的時候,被孩子,或者被江柔氣狠了,他會變成一個幼稚的老男孩。

比如現在。

江柔看着他,臉上是發自內心幸福的笑,「好了,別生氣了,小問已經認錯了。」

沈十三一個白眼翻了三分鐘,沒好氣道:「是啊,有錯就認,堅決不改!」

江柔哄了半天,他才稍稍平復了下心情。

等他吃完晚飯,兩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江柔突然想起來個事兒,對他道:「今天顧霜霜找我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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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搶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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