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許跟着我

你不許跟着我

在一眾身材細瘦白凈的小女孩兒里,張曼蘭實在是只能用一言難盡來形容。

鮮血飈到臉上,在別人那兒就是白皙的皮膚上有妖冶的紅,在她那兒就是黑旋風李逵在殺豬。

蘇月忍不住提醒她,「你臉上濺血了,擦一下吧。」

張曼蘭把衣擺提起來蓋在臉上就是一頓搓,血沒擦乾淨的,反倒在臉上抹勻了,一張臉看起來紅里透黑,黑里透紅。

蘇月:「……」

張曼蘭自己卻不知道自己臉上是個什麼樣子,等休息得差不多了,她爬起來,尋着方向摸過去,「你在哪兒啊,剛才是不是受傷了?來我給你看看!」

她一說,蘇月才想起來,道:「腳動不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張曼蘭摸過去蹲下,試着扶她起來,但蘇月下半身沒有一點兒力氣,兩人折騰半天,從一個人起不來變成了兩個人起不來。

張曼蘭也癱在地上去了——累的。

畢竟是兩個小女孩兒,折騰這麼久,早累了,兩人背靠着背坐了一會兒,就不知不覺得睡了過去。

遠處的宋閔知就這樣遠遠的看着他們,也靠在樹榦上眯了一會兒。

張曼蘭心大一點兒,一覺就睡得跟昏過去了一樣,蘇月沒睡多大一會兒,就醒了,靜靜坐着等張曼蘭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腿似乎開始有了知覺。

等張曼蘭一覺睡飽,她已經可以小幅度的挪動腳步了。

張曼蘭揉了揉眼睛,木然呆坐了半晌,突然仰天就是醫生長嘯,「好餓啊~」

她一說,蘇月也開始覺得餓。

張曼蘭咆哮完,突然頓住了,並把目光投向一個方向。

她突然這樣,蘇月心頭一緊,以為又是什麼猛獸來了,趕緊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結果發現那方向除了一顆一顆的樹,什麼也沒有。

她心裏沒底,立即問,「怎麼了?你在看什麼?」

張曼蘭用下巴指了指虛空處,說,「你看,那頭不知道是啥的東西能不能吃?應該是能的吧!」

她說着,還吸了一口口水,蘇月這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他們剛剛斬殺的那頭凶獸。

蘇月無奈的把她的頭的掰轉了一個方向,對着那頭死獸的屍體,說,「它在那裏。」

張曼蘭又吸了一口口水,對着那頭死獸說,「能吃的吧!」

蘇月看了看那凶獸的屍體,猶豫着說,「應該能……吧。」

雖然丑是丑了點兒,但畢竟是肉,應該大概也許……是能吃的吧……

蘇月道:「不過,這個要怎麼吃?總不能騎到它背上去直接啃吧?」

張曼蘭說,「你在這兒等着我,我去撿點乾柴來烤了它!」

蘇月攔着她,說,「還是我去吧!你看也看不見,別走丟了。」

張曼蘭問:「你能動了?」

蘇月道:「嗯啊,你在這兒等着我,我不走遠的。」

張曼蘭心安理得的坐下,跟縫紉機一樣的點頭,「好的好的。」

現在恰恰是夏天,濕木一大堆,乾柴卻沒有多少,蘇月怕張曼蘭獨自一人遇到什麼危險,也不敢走遠,只敢在附近轉悠,好半天也沒攏到多少柴火。

她正四處搜索的時候,一個人抱着一大堆枯木站在她們面前,她一看,是宋閔知。

蘇月一開先對宋閔知這個人無感,不喜歡也不討厭,她搶她們的果子,她雖然生氣,但氣過了也就算了。

大家都餓極了,她不贊同這種做法,卻可以理解。

但是後來宋閔知為了自己活命,把張曼蘭推出去送死,她就很很生氣了。

大家都想要活命,是你自己招惹了猛獸,為什麼要別人去送死?

而且張曼蘭看不見,連跑都沒得跑,這不是百分百會死嗎!

現在一想,她為什麼跟着她們?肯定是早就想好了要拿她們兩個當替死鬼!

女孩子之間,有三件事只要做過其中之一,友情就會急速升溫。

——

睡過一張床。

一起洗過澡。

一起生死患難。

雖然一開始有些害怕張曼蘭,但蘇月從進這片林子起,就是張曼蘭在身邊,對她的感情肯定要深一些。

並且剛才對方選擇留下來救她而不是自己跑,她很感動。

她為了救張曼蘭沒有自己跑,張曼蘭為了救她也沒有自己跑,蘇月覺得她們之間已經可以算很好的朋友了。

宋閔知曾經害死她的朋友,她當然不高興。

她不會隱藏情緒,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蘇月不想跟宋閔知再有過多的交集,一看見她直接掉頭就走,沒想到對方卻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走了兩步,蘇月忍不住了,回頭氣鼓鼓的對她說,「你不許跟着我!」

到底是個直性子的小孩兒,喜怒哀樂都在臉上,只是不會罵人,所以說出來的話也沒什麼殺傷力。

宋閔知小心看了她一眼,把捆成一捆的柴火往前遞了遞,說:「這是我找的,給你。」

蘇月總算知道自己半天只找了一小捆柴的原因了!

夏天的干樹枝本來就少,宋閔知提前把這一片兒的干樹枝都搜攏到自己手裏了,她能找到才真的是見鬼了!

但是!

她是一個有骨氣的小孩兒!怎麼能為一捆柴就妥協了?

蘇月道:「拿回去,我不要你的柴。」

宋閔知抱着自己的柴火站在原地,看着對方越走越遠,眼眶裏滴下好大幾顆眼淚。

附近都沒有枯枝了,蘇月被迫擴大了搜索範圍,好半天才攏了一捆柴回來。

張曼蘭摸著肚皮餓得嗷嗷直叫喚,「你怎麼才回來啊,我差點扒樹皮吃了!」蘇月隻字沒提宋閔知,道:「這裏柴少嘛。」

張曼蘭憑着感覺把那凶獸扒了皮,割了夠她們兩個人吃三天的肉,摸索著用兩根干樹枝鑽了好久,才終於冒出點兒火花。

蘇月用這點兒火花點了火,把串好的肉放在火上烤。

這周圍沒有河,肉也洗不了,串在樹枝上還在往下滴血,張曼蘭看不見,蘇月一想到接下來的三天要吃這種東西,臉都綠了。

但是沒有條件的時候,屎都是香的,她心裏嫌棄,結果等肉烤出來的時候,她吃得一點也不少。

說實話,這肉是真難吃。

張曼蘭的烤肉技術本來還是可以的,但是看不見,就不知道到底熟了沒熟,火候也把握不好,基本上都是外層已經糊成碳了,裏面還是生的,咬一口都還在冒血水。

而且什麼調料都沒有,如果不是餓極了,狗都不吃這東西。

蘇月更辣雞,直接吧裏外都烤成了一塊兒碳。

生肉吃不下去,最後兩個女孩兒吃了一肚子的碳,勉強能嘗出一丟丟肉味。

兩人吃過東西之後,就迅速的轉移陣地。

這裏的血腥味兒太濃了,說不好會引來什麼猛獸,一定要換地方。

蘇月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把烤好的一堆碳打包起來背在背上,攙著張曼蘭往前走。

走了兩步,看見宋閔知怯怯的站在旁邊,眼含祈求的盯着她。

就算是碳,也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蘇月假裝看不見,走了兩步后,總覺得那道目光如芒在背,她想了想,還是解了包裹,取了兩塊兒肉放在地上。

她沒有讓宋閔知過來拿,也沒有說這是給誰的,只是直接放到地上,誰愛拿就拿,愛吃就吃。

她心腸並不冷硬的小孩兒,做不到心如磐石。

見她們走遠了,宋閔知才小跑過去,撿起地上的肉塊兒,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塊兒。

她還想吃第二塊兒,但她自己沒有獨立打獵的能力,連爬樹摘個果子都不會,現在吃完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多看了兩眼手上的肉,還是死死的忍住了想吃的衝動。

蘇月帶着張曼蘭走出一段距離,發現不怎麼對,轉頭一看,果然看見宋閔知遠遠的跟在她們後面,她一轉頭去看,對方就怯怯的盯着她,像生怕被趕走一樣。

蘇月用眼神趕了好多回,對方一點兒都沒有自知之明,她也就不再浪費時間了。

願意跟着,那就跟着吧。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張曼蘭他們幸運的沒有再遇到什麼危險,靠着像碳一樣的烤肉,捱了三天,等下山的時候,她們的臉都已經吃得跟烤肉一個顏色了。

這三天裏,蘇月被宋閔知的眼神看得有些受不了,再給了兩回烤肉,自己每頓少吃一塊兒。

下山的時候是三個人,但張曼蘭以為只有兩個人,蘇月也當做只有兩個人,而宋閔知,則繼續遠遠的跟着。

這三天裏,不是沒有人想嘗試提前下山,但剛剛靠近出口,就被利箭射殺,此刻一排屍體正擺在出口處,殺雞儆猴。

蘇月看這一排排斷絕了聲息的人,有好幾副面孔,三天前她還眼熟過。

張曼蘭失去了光明,蘇月卻因為一雙正常的眼睛,比她更早明白這個競技場的殘酷。

她臉色發白,嘴唇顫抖著,從一排屍身旁邊越過,張曼蘭察覺到她的異常,道:「你抖什麼啊?是不是冷?不對啊!現在哪裡冷了?」

一群挎著刀的黑衣人圍了山,防止有人逃跑,此刻,她們面前也有幾個冷麵的黑衣人。

蘇月生怕張曼蘭說錯什麼話,趕緊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低聲道:「別說話!」

張曼蘭果然聽話的閉了嘴,然而,沒閉多久,她就模仿著蘇月緊張兮兮的聲音,湊到她耳邊道:「為什麼不能說話啊。」

正在此時,一個黑衣人走過來,把她們帶到一處空地里。

空地就在山腳下,是露天的,明顯是人為修建起來的一處類似校場一樣的地方。

場上已經有許多人,都是三天前一起上山的那群女孩兒,但明顯的,人數已經銳減了下來,蘇月粗略一數,大概只有一百來個了。

她心裏沉重。

其她不在場的,肯定是已經死了吧……

或許是死在野獸的嘴下,或許是死在那些黑衣人的箭下。

而剩下的她們,又還能活多久呢?

場上其他的女孩兒也都是一副神經緊繃的模樣。

能活過這三天的人,都是優勝劣汰中的『優勝』,她們不僅僅在武功方面有天賦,智商也是一流,比同齡小孩兒成熟太多。

——不成熟的,已經死在山上了。

眾人都不敢放鬆,而正前方,高台上坐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

細眉長眼,皮膚白皙,身上有一種陰柔的美,他俯視着下面的一群女孩兒,像在市場裏面買菜一樣,用挑剔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兒,側首問身旁的一個黑衣人,「都在這兒了?」

黑衣人答:「回主上,是的。」

他再次用挑剔的目光一一掃過女孩兒們的臉,在看到張曼蘭的時候,眉頭驟然緊蹙,彷彿是在說,『這種垃圾是怎麼混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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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搶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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