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

有毒

林子裏面就沒有一塊兒平地,一個瞎子如果不要人扶,可能一跤摔下去腦袋就砸在尖石頭上砸死了。

沒有人吭聲,張曼蘭說,「你不拒絕我就當你同意了啊!」

蘇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大家,希望她們幫她一把,把靠在她肩膀上的傻大個兒弄走。但這裏的人歲數都小,張曼蘭最年長,又長得人高馬大,十歲看起來跟十幾歲一樣,一眾小女孩兒在她面前跟小雞崽子沒兩樣,隨便揮一揮手就能把她們扇趴下。

大家都是陌生人,沒人為了蘇月出頭。

張曼蘭看不到大家的表情,還自個兒嘚啵嘚啵的起勁兒:「你們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做什麼啊?什麼時候走啊?我們一起唄!哎?我家在哪兒?……我怎麼想不起來我家在哪兒了?」

這時,突然有人尖叫了一聲,「啊!那是什麼?!」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頭頂一顆參天古樹上盤踞著一條巨大的蟒蛇,蛇身能有她們大腿粗細,在樹枝上盤踞了一圈又一圈兒,根本看不出來多長。

女孩兒們同時爆發出震耳的尖叫,轟然一聲散了,朝各個方向逃散,只有幾個年齡較小的,嚇得站在原地哇哇大哭。

蘇月嚇得渾身血液衝上頭頂,拉起靠在身上的張曼蘭轉身就跑。

張曼蘭一個睜眼瞎,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邊跟着跌跌撞撞的跑,一邊道:「你們看到什麼了?跑什麼啊!」

蘇月鬼使神差的轉頭去看,卻看到了令她魂飛魄散的一幕——

盤在樹枝上的蟒蛇已經從樹上下來了,緩慢的朝一個正被嚇哭的女孩兒游過去,接下來的一瞬間,蟒蛇突然襲擊咬住女孩兒,用身體緊緊纏住它的獵物,然後在豎起前身同時,將嘴張大,直接把那女孩兒的腦袋含進嘴裏,一點一點的蠕動上下頜,女孩兒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消失在蛇嘴裏。

蘇月終於忍不住怪叫一聲,拉起張曼蘭跑得更快了。

張曼蘭被大家的情緒感染,臉上也終於出現了點兒怕兮兮的表情,瞎着眼跑一步絆一步的被蘇月拉着。

她如果看到面前發生了什麼,應該慶幸蘇月沒有丟下她一個人跑了。

一口氣跑了很遠,連張曼蘭都跑不動了,她大力拉着蘇月停下來,喘著粗氣說,「小妹兒!我,我實在是跑不動了,你們到底看,看到了啥啊!」

蘇月心有餘悸的往後看了一眼,確定已經在安全距離了,才小聲的說,「好大一條蛇,吞人了……」

張曼蘭瞬間噤聲,連呼吸都不敢放重了。

吃人的蛇……

那得該是多大一條?這裏又是個什麼地方?還有多少條這樣的蛇?

自己還是個瞎子……

張曼蘭絕對是個沒臉沒皮的熊孩子,聞言立刻就緊緊的抱住蘇月,有點兒緊張的說,「小妹兒啊,這裏這麼危險,我一個瞎子,連路都看不見,你可不能丟下我啊!你丟下我我肯定就死定了!你走哪兒就把我帶哪兒好不好?好不好?」

蘇月被一個陌生人這麼抱着,有點兒不自在,但她臉皮薄,不懂得怎麼拒絕人,只能扭捏道:「好,我不丟下你,你先鬆開我。」

張曼蘭沒有親眼目睹蟒蛇吞人,心理陰影的面積小,一得到對方的承諾,立即把剛聽來的恐怖事件拋到腦後,喜笑顏開道,「是你說的啊!拉鈎上吊不許變,誰變誰是狗!」

說着還伸了個小手指頭出來,她看不見,只能摸索著去拉蘇月的手,強行拉過人家的小手指,跟自己拉了個勾,還蓋了章,毫不吝嗇甜言蜜語的誇道:「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蘇月反而不好意思,靦腆的笑了笑。

三百多號人因為一條蟒蛇全散了,其他人不知道逃去了哪兒,張曼蘭身邊只有蘇月。

一直到中午,兩人都餓了,但她們身上沒有任何吃的,連水都沒有一口,蘇月身上還有一把匕首,張曼蘭連匕首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丟了。

張曼蘭的肚子咕嚕叫了好幾聲后,她問蘇月,「小妹兒,你會抓魚嗎?」

「不會。」

「你會打獵嗎?」

「不會。」

「那你會什麼?」

「什麼都不會。」

張曼蘭:「……」

她倒是會打獵會抓魚還會烤野味,但關鍵是,她現在瞎啊!

連獵物都看不到,還能指望獵物自己到碗裏來么?!

過了會兒,張曼蘭感覺有什麼東西遞到了自己面前,她伸手一摸。

尼瑪!

一把草!

蘇月小心的說:「我們還有三天才能下山,沒有吃的,要不用這個墊墊肚子吧?」

張曼蘭道:「吃草?會不會爛肚子啊?」

蘇月煞有其事的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很認真的回答:「應該不會吧……」

三天!張曼蘭一頓不吃就餓得直叫喚,最後在蘇月的慫恿下,她試着嚼了一把草。

咬了一嘴就立即吱哇叫喚,「小妹兒,你吃了嗎?快吐出來!這玩意兒這麼難吃,肯定有毒!」

兩人餓著肚子在山裏面遊盪了一天,還好,沒有碰到什麼危險。

張曼蘭滿腦子都是一個大字——餓。

她問蘇月,「小妹兒,你看看這山裏有沒有什麼能吃的,我好餓啊……」

蘇月說:「我也很餓,可是沒有什麼東西能吃……哎!有了,那裏!」

蘇月雙眼亮晶晶盯着前面一顆樹,樹上結了零星幾個青果子。

光看樣子的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而且都是青疙瘩,明顯還沒有成熟,但是比起草來,這個要好上太多了。

等走近一看,蘇月的語氣又落寞下來,「可是我不會爬樹啊。」

這樹長得十分正直,直上直下,最低的樹杈子矮小的她們也夠不著。

張曼蘭一聽,立即來了精神,「樹?哪裏?領我過去摸摸!」

她看不見,就只能用摸的了。

蘇月領她到樹下,摸了直溜的樹榦,興奮道:「我會爬啊!你給我看着啊,給我說說果子在哪裏,我去摘!」

蘇月有點擔心,「你看不見,能不能行啊……」

張曼蘭直接擼了袖子就上了,跟猴兒一樣,爬得無比輕鬆,只是站上樹杈的時候費勁兒了點兒,因為看不見,只能摸索著一點一點挪。

蘇月在樹下給她說到底是該往前還是往後,果子在哪兒。

因為看不見,本來很容易的事情就變得無比費勁兒,張曼蘭怕一腳踩空摔下去,每一步都挪動得很謹慎,最後只勉強摘到了兩個拳頭大小的果子。

她把果子丟下樹,等她抱着樹榦滑下去,蘇月已經把果子撿起來了。

兩人一人一個,剛好能先墊墊肚子。

可就在往嘴裏送的時候,斜刺里突然衝出來兩個小女孩兒,又快又準的搶走了她們到嘴的果實。

蘇月氣得眼睛都紅了,指着她們道:「你們怎麼這樣!想吃的話樹上還有,為什麼要來搶我們的?」

兩個女孩兒其實早已經在這裏蹲了好久了,但由於不會爬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吃不着。

而張曼蘭和蘇月,一個瞎子,一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樣子,不搶他們的搶誰的?

其中一個女孩兒生怕張曼蘭他們再搶回去,什麼都顧不上,迫不及待的把果子往嘴裏塞,三兩口就吃完了,但壓根兒沒填飽肚子,於是眼珠子一轉,把主意打到了另一個女孩兒手裏拿着還沒來得及吃的果實。

另一個女孩兒,正是小宋閔知!

宋閔知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上突然就一空,再看的時候,自己手裏的果子已經到了別人的手上了。

那個女孩兒再次囫圇吞下果子,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兒。

然而,飽嗝兒還沒有打完,她突然整個人就渾身抽搐,口唇泛紫的躺在地上抽搐,沒過多會兒,竟然就沒有氣兒了!

在場的另外三個女孩兒都看呆了,蘇月結結巴巴的說,「這個果子……有毒!」

張曼蘭頓時就嚇了一跳,「哎呀媽呀,還好她先吃了!什麼毒啊,嚴不嚴重?」

她看不見,只聽到剛才有人吭哧吭哧的的啃來着,這會兒一聽說有毒,第一反應就是『還好還好我們沒吃』。

然她只知道有毒,不知道是劇毒,還覺得最多只是跟她一樣,瞎一瞎眼,或者啞一啞喉嚨。

蘇月的臉上又青又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宋閔知驚恐的看着地上還睜着眼睛的死人,跌跌撞撞的跑了。

她一個人也害怕,其實內心裏是想留下來跟張曼蘭他們一起的,但是自己剛剛才搶了她們的果子,她知道她們肯定們不會接納自己,於是趁着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找她算賬,先跑了。

張曼蘭聽到聲音,問蘇月,「是不是跑了一個?」

蘇月點頭,而後想起來她看不見,補了一句,「嗯。」

張曼蘭對着腳步聲遠去的方向大喊,「小缺德!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搶東西!」

蘇月很怕地上那具屍體,往張曼蘭身邊挪了挪,抱住她的手臂,說,「我們快走吧,這裏好可怕。」

宋閔知聽到張曼蘭在背後的喊,還專門轉過頭來把這兩人的臉記得深刻些,以後好饒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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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搶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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