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變態

他是個變態

皇宮裏的風雲變幻先按下不提。

幾日後的幽州這邊,卻是已經翻了天,天剛剛一黑,江蘊就抄著一直書信,火燒眉毛一樣的直衝沈府,下人來通報都沒來得及。

沈十三照樣拉着江柔在書房,她每天應付高強度的訓練就已經精疲力盡,回來再強撐著逗一會兒孩子,基本上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分給沈十三了。

所以兩人雖然天天泡在書房,但多是沈十三在說,江柔昏昏欲睡。

他哪裏有這麼多話的時候?好不容易多說兩嘴,結果她根本不聽,一個人的交流得不到回饋,每次都是以男人大發雷霆結尾,偏偏火發了一次又一次,他就是熱情不減,固執的每天和江柔在書房待一陣。

江蘊來的時候,每天的例行發怒已經接近尾聲了,房間裏面傳來男人惱羞成怒的咆哮,「你跟那些兵都有話說,老子一跟你說話你就睡覺?!」

然後聽見女人柔柔弱弱的聲音,「將軍,可是我真的好累啊……」

不論男人吼什麼,女人都是委屈巴巴的一句,「將軍,我累,我困……」

門口的郭堯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看見江蘊急匆匆的來,臉色還不好,就知道怕是出了什麼事,收斂起神色迎上去,「舅爺,這是怎麼了?」

江蘊疾步走着,一邊問他,「沈戰在書房嗎?」

他這個臉色,一般只有被人刨了祖墳的人才會有,郭堯不敢怠慢,立即應道:「在裏面。」

江蘊直接推了門進去,沈十三正在抓狂的砸桌子,質問江柔為什麼跟他沒有共同語言,江柔在他面前的凳子上縮成一團,看那樣子困意都給砸沒了。

江蘊只要是深夜造訪,必定是沒啥好事兒,沈十三沒什麼好臉色,直接問,「你怎麼來了?什麼事?」

江蘊沒跟他計較,直接把手上的信紙展開放到桌子上,連皇帝的尊稱都省了,「皇帝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問得沒頭沒腦的,沈十三更是一頭霧水,他心情不好,語氣也就不怎麼好,「什麼怎麼回事,大半夜的發什麼瘋?」

他直勾勾的盯着沈十三,眼神十分狠戾,太陽穴的青筋都暴起,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把手裏的信紙狠狠的揉成一團,比沈十三剛才的樣子還要嚇人。

江柔被江蘊的樣子駭了一跳,反應過來就過去抓他的手,安撫他,「哥哥,你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江蘊沉沉的盯着她,目光里有太多東西,她看不懂。

江柔被看得不知所措,放了他的手,去撿地上的紙團。

信紙被揉成一團,展開了也皺皺巴巴的,上面只有一行字:皇帝將老爺夫人收押天牢,半月後問斬,樓主速回。

手中的信紙不自覺的從手中滑落,江柔愣愣的,「哥哥,怎麼回事?怎麼忽然會這樣?」

沈十三目光一轉,一行字映入眼帘,頓時也是眉頭一皺,第一反應就是——那兩個老東西造反了?

不怪他有這樣的想法。

江父江母是沈十三的岳丈岳母,以他和皇帝的關係,只要不是造反的大罪,怎麼也落不到一個問斬的下場吧?

而且還這麼突然。

千機樓飛鴿傳書送信,用的是最快的信鴿,而再快的飛鴿,盛京到幽州,也應該已經過了五六天。

換句話說,江蘊他們收到這封信,已經是六天後,做一個減法,距離江父江母被問斬的日子,只剩下了六七天。

這六七天的時間,除非人死魂去,否則人是不可能掙脫物理的限制,回到盛京。

所以江蘊才如此狂躁。

皇帝問罪江父江母,連一個原因都沒有,千機樓也沒有打探到緣由,江蘊人沒有辦法回去,也沒有辦法營救。

江蘊能想到的,江柔也想到了,她將無措的目光投向沈十三,關心則亂,腦子裏一片空白,「將軍……」

沈十三把腦袋一偏。

媽的,看我做什麼?又不是老子要殺你爹娘!

皇帝明知道那是他岳丈岳母,還存着用千機樓的心思,都要把他們問斬,而且根本沒有給他們回幽州的時間,明擺着是鐵了心的要殺人。

你看老子也沒用……

江柔本來就已經十分慌張,沈十三再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當時就急得掉眼淚,話都說不明白了,「哥哥,我們,爹娘,該怎麼辦?」

江蘊看向沈十三,「你能不能……」

話還沒說完,對方就打斷他,「不能。」

江蘊住了口,紅着眼睛瞪他,他就接着說,「老子又不是皇帝,聖旨都下了,你見過打回票的嗎?」

江蘊沉默了。

沈十三跟皇帝畢竟是君臣,聖旨沒下,找他或許還有一線轉機,可聖旨已經下了,皇帝的做派絲毫沒留餘地,沈十三畢竟也只是個臣子。

沈十三不打算插手,江父江母的獲救機會就少了一分,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很珍貴,江蘊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裏,他要趕回盛京。

臨走的時候,他最後看了江柔一眼,沒留下隻言片語。

江蘊來得風風火火,走得也風風火火,房間里歸於平靜,只剩下江柔的哭泣聲,哀婉凄絕。

沈十三坐了一會兒,那哭聲就像絲線似的,一圈一圈勒在他心臟上,越收越緊,嵌進肉里,讓他喘不過氣,他被哭得心煩氣躁,忍不住的罵她,「閉嘴。」

江柔當真閉了嘴,蹲在地上,捂住嘴巴,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聲,嗚咽聲卻透過指縫,丁丁點點的滲進他耳朵里。

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實在沒辦法了,他走過去,把她拉起來,順手拍了她身上的灰,語氣仍然很不好,「別哭了。」

江柔抬頭,淚眼朦朧的大眼睛哀哀的盯着他,一腦袋撲進他懷裏,縱聲大哭,「爹娘要沒了,沈戰,我要沒有爹娘了,你幫幫我,你幫幫我!」

沈戰一隻手圈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擦了她臉上的淚,「閉嘴。」

江柔不管不顧,死死的圈住他的腰,嘴裏來來去去都是哀求,『你幫幫我。』

沈十三沉默了一陣,像是無奈,大聲的喊了郭堯,「郭堯。」

江柔哭得傷心,郭堯在門外都聽得不忍,聽見沈十三喊自己,就知道將軍大人又被征服了,趕忙推了門進去。

沈十三把江柔從自己懷裏扒拉出來,虎著臉說,「去換衣服,房間里等我。」

江柔眼睛紅紅腫腫,茫然的抬頭。

沈十三眼睛一瞪,「回京。」

江柔眼睛又是一酸,「謝謝。」

只剩下幾天的時間,可是沈十三隻要應下了,她就信他。

江柔轉身去換衣服,讓下人備馬。

等她出了門,沈十三才從書架上拿了個盒子,從裏面取了一方印章。

是三十萬大軍的帥印,從盛京離開時,皇帝親手交到他手上的。

他隨手拿了張白紙,在上面蓋了一下。

白紙上一個鮮紅的印戳,他把這封空白的信遞給郭堯,說,「給江蘊送去。」

郭堯弓身退下去,急忙往江蘊的住處去了。

時間緊迫,就怕江蘊為了抓緊時間,已經上路了。

江蘊回了住處,火速回了一封信,上面只有兩個字——劫獄。

放飛信鴿后,他備了一匹馬,在住處門口,沒有立刻就走,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就看到郭堯趕來了。

他稍稍鬆了一口氣。

沈十三不鬆口,他沒有多糾纏,直接回府,抓緊時間做好應對措施。

在皇帝面前,沈十三說話最有分量。

在沈十三面前,江柔說話最有分量。

他走了,但他相信彎灣能搞定沈十三。

郭堯一來,他就知道自己贏了。

郭堯只遞給他一張蓋有帥印的白紙,讓他用千機樓的信鴿送回京城,並讓他先行一步,說江柔和沈十三會緊跟着趕回盛京。

江蘊沒有多話,按照沈十三的話做了。郭堯送信去了,沈十三又見了幾個將領,江柔換好衣服,收拾了一個小包袱,書房裏面在議事,她就坐在台階上等。

沈十三安排好一切事宜,已經是黎明了。

江柔在外面熬得眼睛都沒敢眨一下,聽到書房開門的聲音,立刻站起來,乖乖的讓路到旁邊。

幾個將領們拱手跟她見了個禮,就回軍營了。

沈十三看她這樣子,就知道是等了一晚上,皺着眉說她,「怎麼不先睡一會兒。」

江柔眉目間都是憂愁,輕輕的說,「我睡不着。」

沈十三眉頭皺的更緊,但沒有再虎著臉說她了,而是跟郭堯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喊她,「走吧。」

然後拉了她的手,連件兒衣服都沒換,直接趕路了。

江柔的馬術不行,他們又需要抓緊時間趕路,所以兩人按照慣例,共乘一騎。

為了防止踏月累死,郭堯另外備了一匹好馬,跟着江柔他們一起趕路,適當的跟踏月換班。

第二天沈度早起,結果發現爹媽都不見了,郭堯上前跟他解釋說他們有急事要先回盛京,沒有透露很多,並交代了沈十三的話,讓他接下來的幾個月好生訓練,用功學習,不準偷懶。

沈度的身邊開始多了四個貼身保護的侍衛。

他年紀小,功力也不夠,看不出這幾個侍衛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他覺得可能比老爹和舅舅低不了多少。

因為他們走路步子極輕,跟他到大漠的時候,黃沙上都只留下了一個淡淡的腳印,不像他們一樣,一踩一個坑。

不僅是他身邊多了侍衛保護,家裏也調了大量的衛隊,日夜輪班,把沈府護得固若金湯。

他隱約覺得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但當家長的有意瞞着他,他也沒有更多的渠道知道什麼,只能乖乖的訓練,學習。

每天都是一家三口一起出,一起進,爹娘乍一下都走了,他十分不習慣。

竇子明好幾天都沒見到江柔,老是湊到他跟前來問。

沈度擋了幾回,不耐煩了,就敷衍道:「我爹生辰,和我娘出去遊山玩水了。」

竇子明落寞了一下,咕噥了一句,「怎麼不帶我。」

沈度當時就驚悚了,開始懷疑這個人腦子有點兒問題。

這是什麼怪癖?

帶你幹嘛?

我這個兒子都沒帶呢!

接下來的幾天越看竇子明越覺得不對味,老覺得他是個變態。

就是那種人家小兩口談戀愛,他非要跟個兒子似的往別人中間擠。

關鍵他不是別人的兒子啊!

沈度的小腦袋瓜不受控制的腦補出一張大床,他爹睡左邊,他娘睡右邊,爹娘本來你儂我儂,突然從被子下面鑽出來一個腦袋,夾在兩人中間,那張臉正是竇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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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搶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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