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寂死谷里，居然走出了活人？
嘶——啊——
蘇墨呻吟著醒來。
方才，他似乎做了一場無知無覺的大夢。那夢到底多長，他不知道。不過，蘇墨都有點習慣了自己亂七八糟的夢。
緩緩睜開眼，天上的太陽有些刺目。蘇墨不由得一眯眼睛，同時要用手遮擋。可是，他一抬胳膊，便「哎呀」一聲。
竟然渾身疼痛，便似身上的骨頭都被斷了一樣。
「奶奶的，怎麼回事？」蘇墨心中暗罵，「一定是那異象玄光，把我弄到這裏了。還好，這一次我還是蘇墨。」
要知道，總變身也是很煩的。時間久了，都忘了哪個是自己了。
「呃，這是什麼地方？」蘇墨咬牙掙扎著半坐起身子，身上實在是太疼了。然後，看了看四周，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來，他正處在一座荒涼的山谷中。遠望不見其它的景色，目光所及都是高崖，而且是灰白色的峭壁，光禿禿地蜿蜒不見終點。
近看，這大概百丈方圓的山谷里，竟然石柱林立，如似上古遺跡。但是，那些石柱不是雜亂聳立的，而是按照某種蘇墨未知的規律排列著，充滿了一種儀式感。
石柱都有三人合抱般的粗細，高得恐怕有十數丈，矮的也有一兩丈高。
山谷地上還是散落着諸多黑亮亮的條石，相對散亂，都是三四尺寬，卻長短不一，但是最短的也有七八尺長。
光亮如鏡，貌似人工打磨一般。不過，很多石柱和條石上，都有一些古老的符號和暗紋一般的東西，可惜他看不懂。
蘇墨此時就躺在一塊丈余長的條石上。他看看自己，依舊一身襤褸，破布袋、破竹竿、破銅碗一樣的都沒少。
「嘿！」蘇墨苦笑一下。
命呀！
可這是哪兒？絕對不是他要了三年飯的桃花鎮了？莫不是那玄光把我帶出了南越國，或者更遠的地方？
看樣子，這山谷里似乎曾經有一座巨石搭建的古建築，後來不知什麼原因轟然崩塌，留下眼前的一切。
蘇墨心中琢磨。
古老而久遠的氣息，彌散整個山谷。
在這樣的巨石古群落里，蘇墨感覺自己渺小和卑微的如似螻蟻。
鬼斧神工呀！這難道是神仙世界？
蘇墨突然想起，老玄頭講的種種仙之傳說、上古世界等等。同時，也不忘大罵那個老傢伙幾句。
奶奶的，浪費老子三年！
蘇墨心中想着，然後忍着痛，呲牙咧嘴地掙扎著完全坐了起來。他的身上真是疼。怎麼會這麼疼？
以前沒有這種情況。
他深吸了兩口氣，感覺身上略微好受了一些。
他拄著竹竿，似乎感覺那竹竿輕了一些，然後把破銅碗扔進布袋裏。竹竿、銅碗、布袋，然後都加上一個「破」字，就是蘇墨所有的家當。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蘇墨終於站起來，雖然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些微微發軟，但是心中的熱切又讓他有一股無盡的力量。
修仙！那是蘇墨一直嚮往的事。他自己也感覺，自己應該走運了。
山谷中亂石眾多，但是只是亂，卻是頗為乾淨的，更不見其它雜物。蘇墨根本辨不清方向，只能拄著竹竿跟着感覺走。
「嗯？」可是，還沒走出五十步，蘇墨猛地停住了腳步。
一具人骨突兀地出現在眼前。
亂石之中，慘白人骨，頗為瘮人。
蘇墨也是臉色微微一變。
不過，死人的骨頭蘇墨沒少見。三年前，南越郡國大旱，哀鴻遍野。蘇墨流亡時，甚至偷吃過僵死的人肉。
不吃，就是等死。
可是，這具人骨有點不一樣。
首先，那是一具極為完整的人身骨架，沒有絲毫折損。其次，那人身骨架是以爬行的姿態向前的，一隻手臂甚至是抬起的，直指前方。
最後，那人骨竟然散著淡淡的白光。那白光沒有讓任何一塊骨頭散落，保證了爬行的姿態，甚至高昂着頭。
蘇墨心中一凜，走近了用手中的竹竿輕輕一戳那具人骨。可是，卻沒有感到太多的異常。
只不過那人骨絲毫不動，便似被什麼東西定在了那裏。
蘇墨心中驚奇，不由順着那人骨手臂指的方向走去。
走了十幾丈遠，蘇墨又看見了第二具屍骨。那屍骨幾乎與第一具一模一樣。屍骨的手臂，依舊指向同一個方向。
蘇墨面色緊張了一分。
又走了十幾丈，出現了第三具屍骨。
蘇墨的腳步漸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饒是他膽小不下。可是，此時此刻他也有些懼意了，同時好奇心也被完全激發了出來。
異地荒谷，神秘石陣，奇異人骨。
這可比老玄頭的故事真實多了。
這是親眼所見！
蘇墨停住腳步，看着那手臂指的方向。他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周圍漸漸泛起了霧氣，而那人骨所指的方向似乎霧氣更重。
「這些人是死在追尋什麼東西的路上嗎？」蘇墨心中思量，「這都是什麼人呀？前仆後繼的。」
遲疑了半刻，蘇墨最後咬咬牙，兩隻手握緊了竹竿。
其實，那個破竹竿平時就能嚇唬嚇唬貓狗，但是兩隻手握着它讓蘇墨感覺心裏踏實了不少。
富貴險中求！別怕！仙緣來了！
自己一個小乞丐，賤命一條，怕啥？他倒是要看看這谷里有啥古怪。這要是有啥寶藏或者機緣，可不能錯過了。
蘇墨給自己壯壯膽子。
仙霧之中，有仙人也說不定。
想好了，蘇墨也就不再猶豫繼續向前。每隔十幾丈步，便是一具屍骨。蘇墨走了有一會兒，一共看見了九具屍骨，周圍的霧氣已經頗重。
可是，他越走越慢。
因為，只要見到一具屍骨，蘇墨便感覺自己的腳步會沉上一分。到了第九具屍體前，蘇墨已經大汗淋漓，幾乎邁不動腳步。
那白骨上散出的光，也似乎越來越刺目，甚至有點晃得他睜不開眼；周圍的霧氣，更是已經讓他看不清三丈外的事物。
同時，他的心底似乎又響起了「咚！咚！」的聲音，那種感覺和他當初看見天地異變的感覺相似。
如雷響起，如天落下。
眼前搖搖晃晃，似乎一具具骷髏活了過來，直奔自己。
幻覺？
「不好！唔——」
蘇墨心裏剛叫了一聲不好，瞬間便感覺胸口一悶，一股濁氣上升。猛地一口鮮血，直衝而上。
「哇——」
蘇墨根本壓不住那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濺落一地。同時，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退了三步。
雖然噴了一口鮮血，但是蘇墨的頭腦瞬間清醒了許多。
那白骨依舊指著遠方，沒有變化。可是大霧籠鎖，蘇墨感覺到深深地危險，那絕不是他一個小乞丐能涉足的地方。
白骨的光，白森森的。
蘇墨的後背、手心全是汗，暗道自己方才太衝動。
再往前走，不是尋仙，而是尋死！
蘇墨停住腳步，調整了一下呼吸，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掃了掃這個陌生而神秘的山谷。
不能再往前走了！
蘇墨皺了皺眉，冷靜了一下，然後順着方才的路線，一步步地退回來。果然，他每退一步，便感覺腳步輕快，霧氣漸散。
當他退到最初遇見的那具屍骨時，蘇墨甚至感覺身上的酸痛之感，都幾乎消失了。
方才的一口鮮血似乎沒有白吐。
蘇墨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再看看天。
此時，太陽剛剛偏西一點，估計午時剛過。
這個時候，其實不該有霧的。
這個谷，太奇異。那些白骨，絕非一般。不過，目前還不是他能涉足的地方。深深記住，日後再說。
蘇墨很果斷。
不能順着那屍骨的手指的方向走，那就背着那個方向走吧！
蘇墨心中想。
他等於迷路了，但是總不能困在這山谷里。於是，他向白骨所指的相反方向走去。
其實，走着走着，蘇墨也分不清是不是完全相反。只不過，他卻是越走越順，甚至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身上一點都不疼了。
只不過，他也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山谷開闊，但是荒涼，幾乎不見草木。除了石陣，便沒有其它了。
慶幸之餘，蘇墨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該死的老玄頭說得還真沒錯：仙，真是可遇不可求呀！
然後，轉了一個彎，豁然開朗。
這山谷有出口！蘇墨心中一喜，加快腳步。
不一會，便出了山谷。
呼——
蘇墨長出一口氣，雖然感覺谷外的空氣似乎污濁了一些，但是心底也是一陣暢快，甚至有一種重歸人間的感覺。
其實，谷外還是山。
蘇墨還不知道，這方圓千里其實全是灰白大山。
只不過，山口外有了一條迤邐的山路，遙遙似有一個人影。
蘇墨心中驚喜，他要問問這是什麼地方。便向前跑了幾步，隱隱約約感覺那該是一個妙齡女子，便叫道：「姐姐留步——」
山路上，果然有一位女子。
那女子黑衣黑裙，身材高挑，纖腰之上，掛着一枚黑色綉袋。此時，黑裙女子似心所有思，又似百無聊賴，走得極慢。
她聽見有人呼叫，先是微微一愣。
這白骨嶺上怎麼會有人呼叫？隨即，她回頭觀瞧。
只見一個十六七歲少年，眉目尚可，只是形容邋遢，一身襤褸，拿着竹竿，竟然從那個山谷里跑了出來。
一個乞丐？
寂死谷內，居然走出了活人，而且是一個凡人？這怎麼可能？寂死谷可是白骨大陸的修士的禁地。
黑裙女子面色冰冷，雙眉微蹙，心中掀起駭浪，眼中驚異之色卻是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