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分道揚鑣

第四百四十一章 分道揚鑣

當孫悅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大帳時,曹彬已經恭候多時了。

孫悅對此倒也並不意外,這麼大的事,一下午誰都不說話,是因為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說白了無非是因為不熟,不敢瞎表態,晚上這麼大的事若不嘮嘮,誰能睡得着?

估摸著此時,崔彥進跟黨進倆人肯定早就已經聊上了。

五人中,崔彥進和黨進明顯是一波的,曹彬和孫悅是一波的,潘美級別稍微低了點,暫時不用考慮他的想法。

「你有點失態了,剛才在大殿下處吼的聲音太大,我都聽見了。」

孫悅也不避諱,坐下來開門見山地道:「你相信官家是病死的?」

曹彬道:「木已成舟,徒之奈何?病死也好害死也罷,終究是活不過來了。你要鬧,除了平白便宜契丹之外,還能有什麼好處?至少,晉王姓趙。五代,該結束了。」

「趙德昭也姓趙。」

「你覺得他能服眾?」

孫悅沉默了,他何嘗不知道,五代以來實力大於禮法,老百姓改朝換代都習慣了,單憑親兒子這一條就想繼承大統?莫說普通將士了,怕是就連曹彬都不服吧。甚至退一步說,如果孫悅不是對趙光義有偏見的話,他難道就會服趙德昭么?

「你的意思是,就這麼認了?」

「認不認可以再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國家不能亂。雖然南唐已定,但天下還有四十個節度使,其中有二十個都是有兵有實權的,北方契丹這幾年雖然元氣大傷,但依然有百萬控弦,老百姓過了一百多年戰亂的日子,我決不允許,後唐庄宗之事再重演。」

孫悅冷冷瞥了他一眼,突然伸出兩隻手道:「那你現在就把我抓起來吧。我決不允許,官家死的不明不白。」

「什麼意思?」

「咱們五個里,其實就我是湊數的,我用的是吳越的兵,潘美那些兵我雖然帶過,但大部卻已南下了,你抓我應該不用擔心兵變。」

「孫悅,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那特么難道我就是在跟你開玩笑么!曹彬,開封我肯定是不會回的,明天我就領着河-南禁軍回洛陽,到時候再想抓我,恐怕就難了,我今天把話放這,讓我向亂臣賊子盡忠,絕無可能!」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是謀反。」

「謀反的是他!如果你真要給他盡忠,那你現在就抓我!」

「你……你以為我不敢一劍殺了你?」

說着,曹彬怒而拔劍。

孫悅冷笑道:「用官家的劍,替賊子殺人,你倒是真做得出。」

曹彬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天子劍,好半天才跌坐在椅子上,然後突然忍不住淘淘大哭了起來。

這一哭,就好像水庫開了閥門一樣,一發而不可收拾了,直哭的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將近兩刻鐘才停下。帶的孫悅也跟着難受,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眼淚。

好一會,曹彬才道:「我,是前朝的國戚,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啊,天下人誰不知道。」

「十三年前改朝換代的時候,我家人已經替我備好了木棺,我也已經寫好了遺書,萬事俱備,只求一死。可是誰曾想,我不但沒事,反而還屢受重用,到今日更是成了這使相。難道官家對我的恩德就淺了么?難道我曹彬,就是個無情無義不懂忠孝之輩么?官家駕崩,你以為誰會比你好受多少么?」

「……」

「其實前朝的時候,我與官家莫說私交了,說句關係一般都是面上話,我知道,他挺討厭我的,一開始,我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重用我,但現在我想明白了。」

「你說。」

「因為他要求穩,就因為我是前朝的國戚,跟他又素無交情,他才需要我做個樣子,這無關好惡,只是為了平穩,那時候朝廷三月平李筠,二月滅李重進,趙宋江山看似初立,卻實已是穩如泰山。」

孫悅打斷道:「你是想告訴我,官家用你在於安定天下人心,官家因為對柴氏和前朝遺臣寬容仁德,才有的今日之盛況,你們這些忠於柴榮的舊臣,才可以放下包袱,安心的為本朝效忠,而此時此刻,就好比彼時彼刻,若趙光義擺出了姿態,為了國泰民安,就必須順坡下驢,對么。」

「對,官家給了天下百姓一個幾十年裏沒人能給的東西:太平。」

「要太平,難道就不要忠義了么?」

「官家已崩,你又想把這份忠義報效在誰身上呢?大殿下么?」

「我……」

「你這份忠心,若不是放在大殿下身上,你就真的是亂臣賊子了。可若是放在他身上,他自己又是那塊料么。你還記得你是如何勸降南唐吳越的么?若事有可為,放手一搏固然不失英雄本色,可若事不可為呢?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這些都不顧了?大殿下他又願不願意放手一搏呢?」

孫悅無言以對,好半天才道:「曹使相,你還真是這大宋江山的擎天一柱啊。」

「談不上,只是我以為,咱們這些手裏有病心裏有節之輩,首要保證的應該是天下安定,其次要保的,乃是這大宋國祚,只有這二者全都能確保了,接下來才是談論忠義的時候。孫悅,你我相交多年,也算是自家人了,我現在請求你,不管你想幹什麼,一定要戮力一心,先把這天下給穩住,先把這大宋的國祚穩住再說,行么?」

孫悅沉默了,因為他有點無話可說,他也不知道拒絕的話他能做什麼,趙德昭自己不爭氣啊,剛才在大帳之內只要這貨點一下頭,拋頭顱灑熱血,就權當是為趙匡胤報仇,舍一條命自己也認了,問題是他沒有啊。

所以他只能問,「崔帥和黨帥怎麼說?」

「還沒聊呢,我也不知他二人心中所想,只是,現如今哪還有其他的選擇呢?」

孫悅苦笑一聲,連問的打算都沒了,站起身道:「你要去開封,就自己去吧,我實在是沒法面對他,先走一步,我回洛陽了。你幫我跟田欽祚說一聲,算了,隨他去吧。告辭了。」

說罷,孫悅取了自己的衛隊和家眷,騎上了白馬,帶好了孝,拍馬連夜的脫離了中軍大營,往洛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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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這好像是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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