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多麼痛的領悟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多麼痛的領悟

秋風漸起,趙光義最近這段時間似乎也是有點壓力太大了,被冷風輕輕一吹,身體一不小心也有點垮,午夜中猛的一起,扯著嗓子憋出陣陣嘶啞的咳聲。

「老爺,您怎麼了?」

就見趙光義太陽穴上青筋綳起,臉色血紅血紅的揮着手亂指,那小妾倒也不敢怠慢,連忙取過痰盂過來,一邊拍着他的背,一邊伺候他一練吐了四口血痰。

「好點了么?太醫說您這是憂思過重,又見了風寒,火氣鬱結於肺,這才咳嗽不止,您這大晚上的,是不是又憂心朝廷的事了?」

趙光義皺眉道:「這痰盂……我的漆寶痰盂呢?」

「啊,老爺,這是春哥兒特意從洛陽送來的琉璃器物,妾見這些琉璃的東西晶瑩剔透很是美麗,就將原來的東西給扔了。」

趙光義聞言卻眉毛皺的更緊三分,臉色也變得更陰沉,「他連你都送了?說,還送了什麼。」

那小妾一時也不知是哪說錯了,只好道:「還送了一套琉璃的茶具,一面照影清晰無比的鏡子,再有就是幾個琉璃燈罩和擺件了,這都是他孝敬您的啊,有……有什麼不妥么?」

「不妥?符氏那屋裏都快被他送成玻璃屋了!連窗戶都要給換成琉璃的了,老子就是被這破玩意晃的睡不着才來你這的,結果你這也都是這東西?」

小妾聞言大駭,雖不知這琉璃怎麼惹到了自家老爺,可小妾生存法則,既然老爺生氣了那就一定是自己不好,於是馬上跪地求饒道:「妾身知道錯了,老爺可是喜歡原來的東西?那妾明日就去給找回來。」

趙光義咬着牙輕輕錘了床邊一拳,呼了口氣,卻道:「算了,跟你沒關係,我胸口不舒服,總覺得好像有什麼黏糊在肺上似的,去給我燉一鍋雪梨粥來潤一下。」

「是,妾這就去。」

說着,那小妾連忙手腳麻利的穿好衣服,三兩步就去了小廚房,切雪梨去了。

只留下趙光義,下地虛弱的走了兩步,瞅了眼清晰得簡直不像話的玻璃鏡子,看着鏡中那個滿臉青筋的自己,越看越氣,突然抄起地上的玻璃痰盂狠狠地朝鏡子上砸去。

當小妾終於端著雪梨粥回來,四顧他這狼藉一片的小屋,哪裏還有趙光義的影子?

忙問身邊的丫頭道:「老爺呢?」

「老爺去開封府了,好像還特意讓人傳了姚大人。」

小妾聞言心中更覺懵逼,又環顧了一圈,基本上屋子裏所有琉璃的東西都被砸乾淨了,卻實在是想不出老爺這是沖着誰。

當然,她只是一個以色事人的小妾,想不明白也正常,不過開封府中,還是有明白人的。

大半夜被吵醒的姚恕,絲毫也沒敢耽擱,胡亂穿了下衣服就出門了。

來到開封府,就見趙光義一臉的陰沉,高坐在開封府的主位上一直把玩著一個巴掌大小,精緻異常的琉璃小獅子,請了安之後一直沒搭理他,他一時摸不著頭腦,也不太敢打破沉默,這大晚上的殿下這狀態實在是有點不太對。

看上去有點可怕。

「你說,孫春明跟我,到底還是不是一條心了。」

姚恕聞言一驚,本能的覺得,這是他的一個機會,卻一時又不太敢說,畢竟,在趙光義私臣的陣容里,他與孫春明說是天地之差也不為過,他現如今也就是個推官,論能力,他很清楚自己屬於隨時可以被替換的那種,不過現如今孫春明外放,趙嶅流放,眼下似乎……。

一時不敢說的太死,所以只得試探地道:「孫知府……孫知府的本事,天下誰人不知,現如今人人都說孫小相公是文曲星下凡,我看孫知府的才幹比之兒子恐怕還要更勝。」

卻見趙光美突然用琉璃小獅子在桌子上敲的梆梆響,似是不耐煩地道:「我讓你說他對我還是否忠心,誰問你他的能力了?他有多大能耐我還能不清楚么?」

「這個……孫府君可是您的支使出身啊,況且當年他們父子二人得罪了王彥升,是您救了他二人的性命,並處處幫襯,使他從一個賣湯餅的掌柜短短一年之內就成了開封城有數的富豪,他們家那豐樂樓也是您做主才低價讓他們家盤下來的,他們父子倆有今天全是您給的,若他心存背叛之念,那不成了忘恩負義了么。」

趙光義閉着眼靠在椅背上,輕輕地道:「那要是,他真的忘恩負義呢。」

「這……」

「這種叫玻璃的透明琉璃,你如今也看見了,短短數月之間,開封城權貴之家幾乎家家都有不下七八種了,你們家也有吧。他說這東西,是剛好最近研究出來的,你信么。」

「額……」

「他在這開封府里,幹了六年多,權知開封府也有將近兩年了,這開封城坐擁汴河之利貨通天下,不管是人才、資金、還是他所謂的什麼市場,哪個不是冠蓋天下,為什麼,他一直不拿出來,現在換他主政洛陽,不到三個月的功夫,該出來的都出來了,你說,為什麼,我想不通。」

姚恕聞言眼珠子滴溜亂轉,話聊到這兒,他差不多已經摸清趙光義的態度了,剩下的,似乎就只剩踩而已了。

「其實臣之前也有此疑問,之前也命人調查過,這玻璃……似乎他一年多以前就研製出來了。」

「呵呵」趙光義氣的都樂了,道:「果然是這樣,你說,他會不會只是單純的自私,不想把這樣的功勞讓給我,想自己留着,所以才在主政地方的時候拿出來。」

「臣直言,您以後是要當天子的,幫您立功建勢,和自己立功有什麼區別?」

趙光義眉毛一挑,輕聲道:「若是他,不覺得我能當上這個天子呢?自古以來,被廢掉的太子難道還少么?我算什麼啊,不過是個皇弟而已。親王尹京?哈,你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么?他在修運河!知道修完了運河之後他會幹什麼么?他會把洛陽建設的比開封還要好,然後攛掇兄長遷都!!到時候,老三封個魏王是跑不了的,那特么的到底誰才是親王尹京?」

姚恕一見殿下是真的火了,連忙一副奴才相的跪倒在地上,深深的將頭埋下,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趙光義見此,不由呲的一聲就笑了,似是喃喃自語地道:「你知道么?認識他這麼多年了,他給我跪下的次數,我用十根手指就能數得過來,他似乎永遠都是看着我的眼睛說話的,從來沒有像你這樣的時候,他從來,從來,從來都沒拿他自己當我的什麼私臣,他拿自己當士大夫。」

「你有本事,我敬着你,不就是禮賢下士么,你有原則,懟了我兩次,我也全都忍了,本來我也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可是現在呢?」

說着,趙光義仰起頭,高高的舉起那個小獅子,「你是要用這東西,撬我的根啊。」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爸,這好像是北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爸,這好像是北宋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多麼痛的領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