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 金錢鼠尾,新朝雅政

第一九八章 金錢鼠尾,新朝雅政

「金錢鼠尾,乃新朝雅政!」

北京城內的大街上,一個頭上頂着金錢鼠尾,身上穿着旗服的中年男子得意洋洋地坐在馬背上說道。

旁邊老百姓麻木地看着他。

「剃了頭之後就有了精神,咱大清勇士為何所向無敵?就是這剃了頭之後精神倍增!不要以為這是胡俗,當年鮮卑人,契丹人,金國人,大元朝的蒙古人,都是剃了頭的,此乃我燕地舊俗,自北魏至今千年裏,我燕地都是剃頭的。北魏,大遼,大金,大元哪一個不是所向無敵?冠服者惟蠻明而已,自蠻明奪我燕地,逼迫我等冠服之後,國勢就一天不如一天,就是使我等失了這剃頭的精神!

是攝政王救了咱們!

把咱們從蠻明的壓迫中解救出來!

此時那蠻明又要北侵,我等絕對不能答應,我等要以攝政王為主,跟着蠻明血戰到底,但這冠服壓住了我們燕地健兒的血性,故此欲抗蠻明先要放出我燕地健兒的血性。

先要把頭剃了!」

他揮舞着手臂亢奮地喊道。

「那南邊的大軍為何能打敗豫王?」

人群中一個聲音響起。

「誰說的,哪個在這裏造謠惑眾?豫王乃是糧草不足,故此暫時駐軍河北以待新麥,何人敢造謠?莫不是蠻明姦細?」

鼠尾巴勃然大怒。

然後隨行的家奴立刻沖向兩旁人群。

人群立刻一片混亂。

混亂中也不知道哪裏飛出一塊爛泥正糊鼠尾巴臉上。

「刺客,有刺客!」

他驚恐地尖叫着。

就在此時大批九門提督的步兵跑了過來,掄起鞭子一陣狂抽,兩旁百姓混亂中瞬間跑光了,帶隊的軍官走到已經下馬的鼠尾巴面前行禮說道:「孫大人,又親自宣傳朝廷新政啊!要我說這些刁民懂什麼?他們哪裏知道這剃頭的好處,乾脆在街口擺上剃頭匠,不剃頭的見一個抓一個,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看誰還敢不剃!」

「唉,攝政王寬仁愛民,這一點確是有些過於寬厚,但若事事都讓攝政王操心,那要咱們做奴才的何用?」

孫大人擦著臉上惡臭的污泥說道。

「孫大人真是我大清群臣之楷模!」

那軍官感慨道。

孫大人帶着一臉凜然正氣,緊接着重新上馬,然後向一旁的家奴示意了一下,後者趕緊像耍猴藝人一樣一敲手中的銅鑼……

「金錢鼠尾,乃新朝雅政……」

孫大人就這樣帶着他對咱大清的一腔赤誠,繼續在北京的大街上宣傳著剃髮易服的新朝雅政。

「這就是孫之獬?」

距離不遠的一處小樓上,錦衣衛特勤司第一隊隊正劉益,也就是當初在武昌城內當街抓捕黃澍的錦衣衛看着這一幕,對他身旁的北都站站長徐誠說道。

「這個狗東西天天這麼干!」

徐誠無語地說。

「他這麼不要臉,到底圖什麼?」

劉益愕然說道。

「圖什麼?人家現在也是禮部侍郎了,他的天啟二年的進士,先帝繼位后算作魏忠賢一黨,罷官為民一直在老家淄川,建奴入關后他帶着家奴殺了李自成任命的知縣,那時候就已經自己帶着家人這幅打扮了。多爾袞聽說后立刻把他召到北都,就靠着他這種噁心的表演,幾個月就升到了禮部侍郎。而且靠着多爾袞和那些八旗將領的寵信,在老家霸佔了十幾萬畝良田,六七個親屬因為他的這種耍猴般表演成了建奴的地方官。

不要臉?

不要臉換來的是實惠啊!」

徐誠說道。

「建奴為何支持他?」

劉益疑惑地說道。

「全都一個樣了,戰場上咱們還怎麼區分他們?更何況他們的人正在遷居關內,而且分散到各地,若是整個直隸山東加起來幾百上千萬人再統統剃髮易服,那咱們的大軍還怎麼區分建奴還是被逼剃髮易服的?好在如今多爾袞也怕激起民變,畢竟前線被咱們壓着打,若再激起民變他也沒法收場,一些官員也反對,故此沒搞強迫剃髮易服。但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企圖幸進的傢伙自己剃髮易服,據說這個孫之獬正鼓動多爾袞給不剃髮易服的加稅,逼迫所有人都剃髮易服,這樣的人趕緊弄死,殺殺這些狗東西的邪風。」

徐誠說道。

「如何行動你來計劃。」

劉益說道。

特勤隊負責抓捕,並且把孫之獬活着帶回南京,但如何制定計劃得徐誠這個北都站站長。

「哪有什麼計劃不計劃,這個狗東西就愛鑽勾欄,他常去的幾家我都知道,隨行就一頂小轎幾個奴僕,晚上安排兄弟過去,趁黑劫了往麻袋一裝扛走就行。唯一的麻煩是如何把這麼一個大活人弄出城,如今這北京城是九門提督管,城防都是建奴,九門提督是佟圖賴,內城各門每天的盤查都很嚴,一旦暴露是別想硬闖出去的。」

徐誠說道。

這時候因為入關的旗人數量還不算太多,北京內城那些漢官仍舊可以居住,但九門提督的一萬多八旗軍控制北京城內防務包括門禁。孫之獬家同樣在內城,勾欄在城東,這時候還沒有八大胡同,直到韃清中期才禁止內城開設此類場所,如果在孫之獬家到勾欄之間設伏就是始終在內城,那麼如何把他弄出內城的城門就是一個問題了。

錦衣衛特勤隊可沒楊爵爺本事。

爬城牆他們倒是很容易,可在清軍的巡邏中,想爬出北京內城還把孫之獬帶出去就不太可能了。

「啊,有辦法了!」

徐誠突然說道。

「只是要委屈一下這位孫大人了!」

緊接着他臉上露出惡意地笑容。

可憐孫之獬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錦衣衛盯上了,他依然在北京城內就像個勤勞的義工般,帶着家奴繼續宣傳新朝雅政,他相信自己的努力終究會有回報……

至少攝政王會給他回報的。

三個時辰后,他在去勾欄的路上被裝進了一條麻袋。

「瑪的,這麼容易!」

劉益頗有些意外地說。

的確太容易了,這時候北京城內人口稀少,經歷上次的事情后,能逃離的老百姓全逃離,也就是隨着多爾袞建立起行政體系,再加上部分旗人遷來,才讓這座城市有了點人氣。但總人口加起來仍舊最多三十萬,鼎盛時期這座城市可是近兩百萬,哪怕內城此時也到處都是鬼屋,晚上更是格外冷清,想找個沒人的街道玩伏擊很容易。

對手無非就是一頂小轎,兩個轎夫和兩個僕人,十幾個精銳的錦衣衛想拿下就跟玩一樣。

剩下出城才是最麻煩的。

「走!」

劉益看着把四具屍體和轎子一起扔進旁邊一座廢宅,然後迅速返回的手下,踢了一腳地上堵住嘴綁住手腳的孫之獬說道。

一名錦衣衛扛起這傢伙,一行迅速隱入漆黑的小巷。

做苦力時候就經常到這座城市的劉益,帶着他的手下在他最熟悉的城東藉著夜幕掩護,迅速轉移到了臨近安定門的一處廢宅,並且在這裏等來了清晨。很快外面響起預定暗號,一名手下打開門,外面一輛散發着惡臭的糞車緩緩駛入。

「快!」

同時進來的徐誠說道。

劉益迅速把孫之獬倒出來。

孫大人用驚恐的目光看着他們,這些野蠻的傢伙先給他刮臉,緊接着把他直接抬起來扔進糞車的糞桶,巨大的糞桶裏面還滿是半乾的屎尿。他就像個大蝦般蜷在裏面,眼看着徐誠一臉陰笑地拿出釘子和鑽孔的鐵條,把他的身體用鐵條箍住釘在了桶底,渾身的繩索和這些鐵箍讓孫大人臉貼著桶底的糞泥完全固定,一動也不能動。

然後徐誠拿出一個呼吸管,把前面的皮罩扣在他鼻子上試了一下,隨即在鼻子四周刷熬好的魚鰾膠……

滾燙的。

孫之獬被燙得倆眼直接突出。

「你要學會堅強,以後還有的是更狠的。」

徐誠一臉誠懇地說。

說完他把皮罩直接粘上。

緊接着他把呼吸管扯到桶壁固定,用一塊同樣泡透糞水的爛木片偽裝好管口,所有工作都完成後徐誠心滿意足地一招手,一名錦衣衛拎起一桶準備好的大糞直接澆下。可憐的孫之獬一下子淹沒在大糞中,因為是側躺着的,糞湯立刻就淹到了他的嘴邊,只有眼珠子能動的孫之獬,用悲憤的餘光看着這些惡棍。

「孫大人,您小心,別用嘴喘氣!」

徐誠好心地囑咐他。

一幫錦衣衛很歡樂地笑着。

緊接着第二桶,第三桶大糞同時澆下,可憐的孫之獬只能閉眼了,他再睜着眼就直接進大糞了,就這樣隨着一桶桶大糞不斷澆下,迅速把他淹沒在底下,很快整個糞車就滿了,但因為通氣管的存在,糞底下的孫之獬呼吸沒受影響……

有點臭氣就不值一提了。

事實上為了避免他被熏死,通氣管是一直接到外面的,偽裝在桶壁殘留的半干大糞和木頭中,只要不進行仔細的檢查根本看不出來。

徐誠最後檢查一遍,確認沒有什麼疏漏了,這才蓋上糞車蓋子。

「走,出城!」

他對扮作糞夫的手下說道。

糞車立刻駛出廢宅,在清晨的陽光中直奔安定門。

現在是城內一名普通商人的徐老闆騎着他的騾子跟在後面,至於劉益和特勤隊也同樣轉換成自己進城時候偽裝的身份,跟在後面一起離開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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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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