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形如路人(3)

三十五 形如路人(3)

「你怎麼了?」張潔看他明明看見自己了,但只是一直那麼站着、看着,一言不發,她半是奇怪半是關心地走近了些。但仍然離得遠,遠得像是兩個路遇的普通朋友。陳石回過神來了,他微笑了:「是張潔啊,你好嗎?」他看見張潔的臉詫異了些,有些不解的樣子看她。「怎麼了?」他又問。「沒什麼。」張潔也笑了笑,那笑是遮掩。她有兩三個月沒見陳石了,剛才她路過,偶然間看見他像是失魂落魄地看着天,不知在想些什麼。旁邊走過的路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她本來不想招呼他的,但這樣子讓她心裏覺得不好受,陳石瘦了,臉色也蒼白了,身體雖然還是顯得很硬朗,但她知道他一定過得不好。所以她還是叫了他幾聲。但是他回答她時的微笑讓她有點陌生。陳石以前無論和誰說話,臉上都是硬硬的,那些稜角很有性格,但也很討厭,甚至讓她有時也受不了。但面對他這時的笑容,她竟然想念起了以前那張缺少感情的臉。「有事嗎?」陳石又問。「沒,沒有。」張潔顯得更不自然。她覺得自己有些話想跟他說,那時他說分手就分了手,那麼乾脆的確讓那時的她很輕鬆,甚至還很快意。但事後總覺得心裏不過意,好多年的戀人分手竟然像是怨偶離婚一樣,讓她總覺得欠着他點什麼似的。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聽她隨口說出沒事之後,陳石就又笑了笑,說:「那好,再見。」他真的說走就走了。張潔看着他的背影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陳石竟然會這樣!她心裏一時間覺得強烈的痛楚,她分不清那是她在後悔?還是對此時此景的驚奇?又或者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拋棄了?!總之陳石不會這樣對她不屑一顧的吧?她叫着陳石的名字又追了上去。還好,陳石又站住了,還轉過身來看着他。這次他沒有說話,像是在等著聽她還有什麼事。但是張潔還是沒有想出要說什麼。兩個人看着,直到陳石有點皺起眉頭,像是不耐煩時她才問:「你,你最近好嗎?」「很好,你呢?」「我……也很好。你好像瘦了,任務還是很多嗎?」「嗯。」陳石閉上了嘴,像是有些後悔剛才為什麼要反問一下,把話又拉長。張潔看着他,神色也平靜了,陳石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很委屈,要生氣!那個倔強執拗的張潔又出現了,她直接問:「陳石,你在恨我嗎?」陳石的反應像是很驚奇,她看得很仔細,多年的記者生涯讓她看得出他沒有做作,那讓她的心更痛了起來。陳石的話卻讓她更難受:「沒有的事,你怎麼想的?」他擰著眉頭,那種帶點不耐煩的樣子讓她忍無可忍,她真是奇怪自己為什麼還沒有拂袖而去?她正猶豫着,陳石問了她一句:「你現在……還在電視台?」「對,還是老地方。再找工作,我也沒有信心……」她不想答的,可話就像自動脫口而出。「好,好……」陳石明顯地沒話可說了,也真的是不想再說了。這是次偶遇,但不讓他愉快。他再不耽擱:「我還有點事,再見了。」可是張潔卻不放他了:「陳石,別躲着我。你還是一個人嗎?」她的臉上出現了笑容,那不是友好,那是她發了火了。陳石知道。「是啊,一個人,」陳石說:「我比不了別人,男朋友女朋友一個又一個的。」「你不是說我吧?」張潔的臉今天表情豐富,一下子又不笑了。陳石也沒笑,他覺得他沒有必要再敷衍她,沒必要再討她的好。他說:「我在說實話,有沒有你自己知道。」「我……」張潔又猶豫了,她拿不準主意是不是要說。不想陳石是假的,但離開他也是真的。要她怎麼說?但她看見了陳石眼睛裏那份揶揄和譏諷,她決定還是說了的好。「我也是一個人。這些日子……我過得很清凈。」清凈,這個詞讓她發笑,就像她以前過得不清不凈,或者不乾不淨似的。但是陳石不笑,他看着張潔不說話。他不像急着要走的樣子了,張潔心裏說。她突然心裏軟了,她想到是她要與他分手的,怎麼還能再要求他還是笑臉迎人的樣子?何況那也不是陳石會有的。她心裏柔情涌動,從前對他的感覺突然間那麼的清晰,讓她忽然間很想把什麼都告訴他。她說了,她是個至少在年齡上已經成熟了的女人,知道什麼東西不要藏着掖着,什麼事情過後再說就不是那個味道。「陳石,你知道嗎?這些日子我一個人過,有時也會想起你。我一直覺得你會再給我打電話的……我們還是朋友,對不對?」可是陳石不說對,也不說不對。「你不要這個樣子,我知道你恨我……可那時我真的很難受,很難受你懂不懂?」看着她這張現在就很難受的臉,陳石想說懂,那輛黑色的名牌跑車,那個低沉厚重的嗓音,還有她上車時的回眸一笑,那個托着她的腰背的溫柔的手……那時該死的黑夜!他都懂。但是他什麼都不說,他把這些都爛在了肚子裏,像看戲一樣地看她說下去。「你別恨我,我可不想讓你恨。陳石,你根本就不懂女人,你根本就不知道女人要什麼!你要知道我上次很可能只是一次不痛快而已,你怎麼就不能再遷就我一次?你覺得你現在就很好受嗎?」她的語氣變了,像是在譴責他,也好像是為了他而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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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滋病陰影下的刑警生活:血罌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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