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工業與資本

地火熊熊，冶鍊爐鐵水翻滾。

然而一連澆築了三爐鐵水，玄鐵的純度都只在95%的樣子，或許會稍微高一點，根據鑒定光芒的強弱估計，可能達到95.5%以上，但絕對達不到96%。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聽上去很好聽，但再進一步卻難上加難！都到頭了，還怎麼再進一步！

張勝業微微皺眉：「讓家族所有的工匠鍛打提純吧，三天時間一定能得到10噸玄鐵。」

張浩搖搖頭：「二叔，我認為，公主想要的不僅僅是十噸玄鐵，還更想要看到的，是我們的能力。

如果我們連96%的玄鐵都無法生產，靠什麼說服公主，我們能造大船、可以橫跨死亡綠海的大船！」

張勝業若有所思的點頭。

旁邊，黃明山小心的說道：「少爺，如果用靈石和陣法取代地火，用低級靈石取代劣質的碎靈石，不知是否能提高純度？

我認為，玄鐵中的雜質，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於劣質的碎靈石！」

張浩頓時眼睛一亮，「我怎麼就忘了這個。」

實際上，張浩不是忘了，而是故意不說。他要培養黃明山等人，要讓他們形成主動思考、總結、學習、積累和進步的意識。

剛才作業過程中，張浩可是多次提到坊市公開水鍛術的場面呢。

改造很快開始，黃明山等人立即開始計算大概數據。

「碎靈石純度不一，平均靈氣含量，大約為低級靈石18%。又雜質干擾，碎靈石的有效靈氣，只有低級靈石的15%左右。」

「將靈石粉碎，增加與礦石的有效接觸面積。」

「將精選的礦石粉碎后，再水選一遍；增加鐵礦石純度。」

「用竹炭代替木炭，進一步降低雜質含量。」

「一颱風機鼓風量雖然足夠，但不均勻。建議用四颱風機同時作業，風量控制在四分之一左右。」

「用低級靈石佈置火焰陣法。火焰陣法以《算經》上的公式計算，溫度控制在2700度以上。」

「對了，風機的送風，要先經過火焰陣法預熱，然後再通入鐵水中，防止鐵水降溫。」

「這裏粉塵很多，冶鍊過程用陣法隔離；風機的空氣需要過濾。暫時用棉花充當過濾層。」

黃明山、白曉東等人忙碌起來，張浩在旁邊看着，淡淡的笑了。

現在，張家已經初步擺脫了傳統的手工業模式。大家在生產過程中，開始注重測量、計算，以數學的方法來總結一切。

雖然測量技術還不夠完美，數據還不夠精確，但科技終於萌芽了、且茁壯成長著。

最讓張浩高興的，是大家的作業方式，不再通過經驗積累，而是直接從理論出發。

空氣預熱、過濾、送風均勻、礦石和靈石粉碎、注意從原材料控制雜質等等；這一切，已經具備了科學生產的意識。

這是質的飛躍。

忙碌到後半夜，一個「精鍊車間」出現了。

這是一間十米見方的房屋，四颱風機包圍着一座冶鍊爐，經過水選、烘乾的礦石粉末和低級靈石粉末，外加精心挑選的竹炭粉末在冶鍊爐里加熱。

下方，用靈石催發的火焰呈現紫金色，在這小小的空間了，滾滾的熱浪讓張勝業都有些難受。張浩等鍊氣期的，渾身汗如雨下。

但，沒有人抱怨！

大家以前所未有的精神，投入到了這一項前所未有的研究和生產中。

滾滾的褐色煙氣從冶鍊爐上方湧出，然後被風機抽走，排放到外界。

在張家冶鍊基地上方，十幾道褐色的煙柱滾滾升空。工業發展初期，對環境的污染能力，與工業產能和技術進步，是成正比的！

世界這麼大，我想去……污染一下~~~

時間悄悄來到黎明，第一爐全新的鐵水終於不再有煙氣產生。但工匠們並沒有立即澆築，而是繼續加熱等待。

因為，接下來多了一個步驟——沉澱！

風量開始放緩，漸漸幾乎消失。

一個聚靈陣擺在風機入風口，通過風機向鐵水中緩緩輸入微量的靈氣。

大約一個多時辰，也就是兩個多小時，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黃明山才下令，澆築鐵錠。

現在，張家的冶鍊爐很大，一爐鐵水可以澆築三噸多點的鐵錠。

依舊是半米見方的鐵錠。

張勝業等不及鐵錠自動冷卻，他從鐵水中取了一點，用法術降溫、鑒定。片刻后，張勝業嘴巴就張開了：

「純度97%~~~」

聲音都帶着顫抖，成功了，巨大的成功！

張浩卻很是平靜，轉頭開始賞賜。這一次賞賜很是豐厚，不過五十個人，還有工匠，張浩卻一口氣賞賜了10萬靈石下去！平均每人兩千。

兩千靈石，相當於兩百萬鐵幣！

雖然現在鐵幣有點貶值，但貶值的是那種低純度的玄鐵幣。

在張家這裏，工匠們可以用一塊靈石換取3000枚低純度的玄鐵幣。

就是這麼任性！

咱老張家，不缺玄鐵。

因為玄鐵冶鍊困難，玄鐵即是修行資源，又自帶貨幣屬性，所以國家鼓勵私鑄貨幣。

隨着張家公開了水鍛術，玄鐵市場開始不穩定了，而以玄鐵幣為主的低端貨幣系統，也受到了嚴重的衝擊。

但上次公主沒說這事，張浩自然不會自討沒趣。

智謀的真正偉大之處在於——等別人問了，你再說；這樣才能讓別人知道，哦、你才是聰明人。或者，是作為籌碼拿出來。

況且，玄鐵幣貶值，對張家可是有巨大好處的。現在，張家就在瘋狂鑄幣，購買糧食、碎靈石、木材木炭、布匹、馬匹等等；甚至包括田地、礦山等。

先前公主說用碎靈石等原料來換取張家的玄鐵，張浩為什麼拒絕了？不僅僅是因為公主堅持『市場價』的原因，更在於張家自己就可以鑄幣，平均只有市價的一半啊！

玄鐵冶鍊，其中最大的成本來自於『碎靈石』。雖然碎靈石是劣質靈石，但那也是靈石啊。用來佈置陣法、培養靈藥、冶鍊等等，還都是很有市場的。

現在，張家通過自己鑄幣的方法來購買碎靈石，一口氣就將張家的碎靈石成本，壓縮一半左右。

而張家購買量很大，還能進一步壓價。

資本擴張初期，是野蠻的、粗暴的。張家也不可避免。

…………

中午時分，三塊鐵錠終於冷卻，工匠們卻已經開始冶鍊第二爐鐵錠。

第一爐純度為97%；第二爐開始，適當的降低了要求，終於控制在96%。

張浩靠在門口，疲憊的臉上卻帶有笑容。

科技，終於開花；

工業的大門，在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