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同桌不是人（中）

她說完后就開始正襟危坐的看向了黑板，臉上再也沒有了表情。一整個早晨也沒再和我說過話。

很快，早晨的課便結束了。我悄悄地從學校的一段早就瞅好的圍牆上爬了出去，到附近的咖啡館和袁夢晨匯合。

其實今天一個早晨的收穫早已經出乎了自己預料的豐滿，至少是搞清楚了許多的事情。可內心深處，卻沒來由的冒出了一種不踏實的感覺。似乎自己的危機預感在發作。難道是有什麼可怕的危險，正在向自己靠近了？

總有人說世事無常，每個人的際遇也完全不同。沒有人能清楚的知道自己下一分下一秒將會遇到什麼離奇古怪的事情。剛翻出校門，我就看到有一股濃密的黑煙從遠處裊裊升起。心中不詳的感覺越發的濃烈了。

路上許多閑來無事看熱鬧的人群也成群結隊的往那邊跑，我隨着人流也趕了過去。到了地方定睛一看，起火的地方竟然是我和袁夢晨約好的咖啡廳。

透過整面牆的鋼化玻璃，能看到咖啡廳里影影綽綽的全是人。那些人捂著鼻子拚命的向外邊擠。可咖啡館的門實在是太小了，每次只能容一個人通過。於是害怕的瘋狂的人們開始掙扎、擁擠、將身旁的人推開、將倒地的人踐踏，拚命的的想要獲得能夠逃出生天的機會。

我在咖啡廳的人群里很容易的找到了袁夢晨的身影。她用打濕的手帕捂著嘴，沒有跟着其他人湧出。而是站在離吧枱不遠的位置。火就要燒到她了，可她依然一動也不動。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不逃？是嚇暈頭了嗎？由於她遮著自己的臉，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從廚房裏竄出的火已經燒到了大廳，情形非常的危險。袁夢晨將鼻子和嘴巴捂的更近了，她似乎在掙扎，想要向前走。但身體卻一寸也沒有移動。

我皺了下眉頭，她很不正常。難道腿部受了傷？還是說，有別的什麼原因。

咖啡館門口逃出來的人驚慌失措的急忙離開了，沒有逃出來的人還在大聲呼救著，小孩在哭，大人滿臉恐慌。倒在地上的人已經被瘋狂的逃生者踐踏而死，血水從室內溢出，流到了街面上。鮮紅的血液如同染料一般，將咖啡廳的門前染的一片鮮艷。那血妖艷的令人不寒而悚，帶着絲絲的詭異。

我打了個寒顫，終於清醒了過來。在街上隨便找了一輛自行車，抬起來，迎著濃濃的黑煙走過去。

將自行車用力的砸在咖啡館的鋼化玻璃上，整扇窗戶都搖晃了下，卻並沒有碎裂。看來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夠。我轉頭沖着那些傻獃獃的看熱鬧的人群怒吼著：「呆那看什麼看，砸窗戶救人！」

不遠處的十多個男性被我驚醒了，紛紛找沉重的金屬物去砸咖啡廳的玻璃。鋼化玻璃雖然硬度確實很高，不過也經不起十多個人的一陣亂砸，很快便出現了裂口。有裂口后就簡單了，再用自行車撞上去，整扇玻璃頓時化為無數的碎片，跌落到地上。

咖啡廳里猛然間冒出一團熾烈的熱氣和大量煙塵，熏得人睜不開眼睛。窗戶有了足夠容三人通過的空隙后，裏邊的人卻不知情。依然一個勁兒的朝門涌。

「后便的人，往這邊逃。」我大聲沖着裏邊喊叫。

驚慌的人群本能的朝着我聲音的方向湧來，總算是順利逃脫了。一分多鐘后，困在咖啡廳里的人疏散的七七八八，驚魂未定的人們臉上還流露着后怕的表情。

可獲救的人中，卻沒有袁夢晨的身影。

我費勁兒的透過黑煙朝裏邊張望，只見她還是呆在原地，絲毫沒有挪動地方。要說她昏了過去，可一個暈倒的人又怎麼可能還好好的站着呢？袁夢晨被濃煙嗆的其實已經頭昏腦脹搖搖欲墜起來，可畢竟看模樣還是清醒的。

事情，實在是太反常了。她身上，肯定發生了奇怪的事情。

我顧不得太多，在附近搶來一桶水直接從頭頂倒在了身上，全身濕透后，用濕毛巾捂住鼻子和嘴巴，不顧周圍人的阻攔，毫不猶豫的沖了進去。

咖啡廳里的濃煙熏得眼睛很痛，我一步一步緩慢的向前移動着。還好，廚房的火勢還沒有完全燃燒到這裏，而吧枱的位置和牆呈現T字型，在夾角處，很不容易被火燒到。所以袁夢晨才可以活到現在。不過再不將她弄出來，估計煙就能將她窒息死。

我艱難的向她走過去，她發現了我，急忙用手在空中比劃着。可惜她不懂手語，我是在搞不清楚她想表達什麼意思。

走近了，我大聲的喊道：「你哪裏受傷了，怎麼不往外邊逃？」

「我逃不出去。」袁夢晨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絕望：「有東西抓住了我的腿。」

我立刻看向她的腿部，只見她的雙腿上並沒有被任何東西夾住，空蕩蕩的支撐着她的身體。哪有拉扯她的東西在？袁夢晨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她立刻做出想要移動的姿勢。可姿勢是做了出來，可身體還是紋絲不動。她的右腳像是被釘子釘死在了地面上，任憑身體如何扭動，左腿怎麼拖挪，就是前進不了哪怕一厘米。

這是怎麼回事？我也急了起來，自己實在判斷不出她的右腿為什麼不聽大腦的指揮了。不對，不是患病，也不是沒有控制能力。如果真如此的話，只是靠左腿，袁夢晨也應該是能移動的。現在的問題，是她如同中了定身術，無法動彈。

火勢越發的濃烈起來，外邊隱約傳來了消防車的尖銳汽笛聲。可如果要干站在這裏等消防人員將火熄滅是很不現實的。廚房裏傳來的惡臭氣息以及嗆人的味道說明，燃燒的肯定是油類物質，很難在短時間滅火。

只有自救了，否則就會死在裏邊。

我彎下身體：「上來，快，我背你。」

袁夢晨雙手摟住我的脖子，想要爬到我的背上。感覺到她上來后，我用力的往上站。背上的她雖然輕巧，可我卻怎麼都站不直腳。她的右腿依然死死的訂在地面上，任憑我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沒辦法將她背起來。

「算了，命該如此。我不想連累你，你一個人逃出去吧。」袁夢晨突然嘆了口氣，從我背上滑下來。

「白痴，現在放棄還太早了！」我倔強的咬住嘴唇，蹲下身拉扯她的右腿。

火焰吐著紅色的熾熱舌頭不斷的向我們的方向爬，一根根水槍從窗戶外射了進來，不過絲毫沒有減緩火焰的蔓延，只是產生了大量的水蒸氣。這些水汽將周圍的溫度再提升了一個檔次。

我倆睜開紅腫的眼睛，對視苦笑。

「求你了，你一個人逃出去還來得及。」袁夢晨用悲切的眼神看着我：「求你了，我不想死了還欠你一個人情。到時候閻王爺和我算賬怎麼辦？難道要我下輩子和下下輩子以身相許來還你的債嗎？」

「你以為自己是三流悲劇電影的女主角啊，說的那麼言情。雞皮疙瘩都給我聽了出來。」我哼了一聲，絲毫沒有獨自離開的打算。或許自己的性格也和袁夢晨類似吧，倔強的不要命。我依然用力的拔着她的腿，任憑火焰的熱氣****全身：「要死就一起死，總之活了20多年也算值得了。因為我死掉的女孩有那麼多，她們一個個都排著隊在奈何橋上等我以身相許還債呢。要輪到你還我的債，五萬年後再說。現在，給我好好的活下來。」

袁夢晨靜悄悄的看着我，眼淚突然的流了下來。她的淚水湧出，沒多久就被高溫蒸發掉：「那我也在奈何橋上等你，五萬年，五十萬年也無所謂。我能等！」

「閉嘴！弄得越來越言情小說了。」我的鼻子有些發酸，手上根本不停：「我才不信邪，再危險的事情都遇到過，命硬的很。怎麼可能被火給燒死嘛。」

火焰的溫度持續升高着，水龍無法有效的壓制住它。有個穿着防火服的消防人員緩慢的走了進來，向我們靠近：「你們怎麼不逃？」

「她的腿被壓住了。」我大聲回答。

「該死。」他上前來準備幫忙，可看到我在拔著袁夢晨的腿，而她的腿上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被東西壓住。不禁火氣上冒：「你們在耍我啊，她腿上哪有東西？」

剛說完，消防人員的瞳孔猛地放大，他彷彿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景象似的，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他指着我雙手的位置，張大了嘴巴，結結巴巴的說：「有個人，有個人死死的拉住了那女孩的腿。」

「有人在拉她的腿？」我重複道，有聽沒有懂。袁夢晨的腿上確實有雙手，可那雙手是我的。哪裏還會有多餘的手在拉她的腿呢？

「那個人，好恐怖。哇！」消防人員的精神似乎崩潰了，他大叫一聲就瘋了似的向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