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鬼青蛙(下)
「這可說不清楚。」我繼續刺激他:「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永遠都無法揣測她們的性情,也無法琢磨她們的想法,這些東西不需要我來提醒你吧!況且,你和小露根本就沒有確定男女關係,而且也沒有那種情侶之間的默契……」
「夠了!算我說不過你!」沈科煩惱的揮揮手,低下頭不語了。
周圍刺耳的喧鬧嘈雜聲,不知為何漸漸沒有了,我向前邊望去,只見孫路遙左手攤開一個羅盤,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合攏,不知道在掐算什麼。
一見這些行當,我就止不住地想冷笑,哼,十足的江湖騙子架式,我倒要看看他能算出些什麼來。
孫路遙臉色越來越凝重,他走走停停,不時還詢問沈家的老祖宗一些問題,最後來到了沈雪家門前。
「就這裏了。」他用力地晃動手,似乎想要撥開什麼東西,「好重的陰氣!」說着大步跨進了門裏。
沈上良還因為前晚的驚嚇躺在床上,而沈雪陪着徐露,又不知跑到哪裏去了,自然沒人出來迎接這一大群人。
這是我第二次到沈雪家,地面乾乾淨淨的,看來院子外堆積如山的錦鯉屍體,早已經被弄走了,只是空氣里依然還飄蕩著淡淡的腐臭腥味。
院子裏的噴泉被停住了,原本塑在正中央的銅獅子,可憐巴巴的擱在角落裏。怎麼周圍的景象比上次來時更加不協調了?有種無形的怪異氣氛,壓的心臟也沉重起來。
我十分不舒服地用力吸了口氣,接着皺起眉頭,問身旁的沈科:「奇怪,哪來這麼重的濕氣?」
那傢伙心不在焉的說:「濕氣多哪裏又招惹到你了?」
我迷惑地搖搖頭:「看噴水池周圍的泥土,就知道池子已經停了至少一天以上。現在是夏季,空氣本來就很乾燥,再加上這個宅子是向風向陽面,空氣里的每一絲水氣都像隨時被烘乾機吹、被烤箱烤地不斷榨乾,根本就不可能留下多少濕氣,但你看看現在的狀況,好像隨便都能從空氣里擠出水來,實在太怪異了!」
「小夜。」沈科嚷起來:「還什麼向風向陽面,聽到你這番話的人,恐怕還真分辨不出你是風水師還是他是。」
他望了孫路遙一眼:「有時候,我還真覺得你比神棍還神棍呢,張口閉口就是這裏古怪,那裏怪異,你到底還有完沒完?」
「你這傢伙!好,給我記住。」我氣惱地獨自向前走去。
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那個木魚腦袋在想些什麼,就算是感情運不順暢,也犯不着找我發泄嘛!
使勁擠進人群里,就看到孫路遙臉色難看,死死盯着那座新修的噴水池,額頭上的冷汗不斷往外流。
過了許久,他才冷哼一聲,掃視着眾人,沉聲道:「胡鬧,簡直是胡鬧!本家的一草一木,沒有經過孫家的勘測,就不能妄自亂動,特別是每個院子裏的銅獅子,那是絕對不能移動的,這個規矩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訂好了,究竟是誰這麼魯莽?」
「是老六。唉,他也是老大不小了,留了洋回來,就連老子我的話也不怎麼聽,更不要說去記家規了。」老祖宗臉色有些黯然:「孫堪輿,你看還有沒有什麼補救?」
「又是六叔叔。」孫路遙也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獅子移開幾天了?」
「算上今天,應該是第七天。」
孫路遙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他本想要說什麼,但又忍住,最後道:「算了,先儘儘人事吧。」
漫步走到院子最北方,孫路遙看了一眼羅盤,指著角落的一排假山,吩咐道:「中間最大的那一塊,把它砸開。」
沈家立刻有幾個人去工具房拿了鎚子、鐵鍬,將假山挖出來,用力砸著。
他一邊看一邊指揮:「要砸碎,所有的小碎塊都要檢查一次,任何東西都不要漏掉,發現有奇怪的東西立刻叫我。」
於是所有人都忙活開,用心找著假山碎塊里所謂的奇怪東西,花了至少二十多分鐘,那群人還是一無所獲。
我在一旁袖手旁觀,看得不亦樂乎,突然有個拳頭大小、呈不規則橢圓形的褐色石塊滾到了我的腳邊,不知為何,我猛地感覺背脊一涼,條件反射地飛快向後跳了幾步。
那是什麼玩意兒?
不好意思地對身旁被自己古怪行動嚇到的人笑笑,我彎下腰,仔細打量起嚇本人幾大跳的那塊物體來。
還沒等我看清楚,那個物體微微地動了,先是緩緩地伸出兩隻前肢,猶如剛從蛋殼裏誕生一般,又懶洋洋地擠出後肢,掙扎著跳了出來。
原來是一隻長相奇特的青蛙,牠全身呈現褐色斑點,縮做一團的時候,完全擬態成了一塊石頭。
那青蛙大搖大擺地從目瞪口呆的我的眼皮底下,往東邊角落裏跳去,立刻有一隻腳,飛快地進入我的視線,狠狠踩在青蛙身上。
是孫路遙,靠!他沒愛心也做的太明目張膽了吧!
「你在幹什麼!」我惱怒的狠狠向他望去,但他絲毫不理會我充滿敵意的目光,只是臉色鐵青,眼神里全是焦慮:「看來,問題越來越大了。」
他走到老祖宗面前說:「事情有點糟糕。現在當務之急有兩件事,一是在今天之內砸開本家所有的假山,如果發現有青蛙的話,一定要全殺掉,絕對不能讓牠們逃了。」
「還有就是狗,到晚上全部都放開,希望能壓制些什麼才好。」他沉吟了一下,看着我說道:「你是本家新來的客人夜不語吧,我聽老祖宗說起過你,他說你是個很有趣的人。」
孫路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緊鎖定住我,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用極富有磁性的聲音問:「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我去看一場熱鬧?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聽起來似乎很有趣的樣子。」我強自鎮定,也笑了起來:「但還是敬謝不敏了。」
看着他和老祖宗走出院子,我的內心浮起一絲迷惑。剛才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看錯了,在他踩死青蛙的一剎那,周圍的空氣猛烈地一漲一縮,空間似乎也扭曲起來,那隻腳和青蛙的接觸面,甚至讓人有一種附上了透明薄膜的錯覺,鼻子也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血腥味。而且在這個三伏天裏,怎麼還可能有冬眠的青蛙,實在是太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