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話外說下,這些首飾有些是汪氏賞的,也有些是邢尚天送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也有了不下四套頭面,讓她不禁咂舌,這王府的公子就是不一樣。

方圓身材苗條,長得也白凈,性子也是很溫軟,只要顧湘想做的事情總是儘力去辦,柳枝就不行了,她看着微微發福,圓圓的臉蛋,笑起來很可愛,可是做起事情來就有點慢吞吞。

說起柳枝的家世,她和半路被賣進府里的方圓不一樣,她是王府里的家生子,爹爹在淮安王府是做帳房先生的,雖然說王府里的帳房先生起碼得有十幾個人,可是能進去就說明被主子看上了,在主子面前是有臉面的,她就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比起這個沒見過世面的村姑顧湘好了不知道多少去了。

隨着柳枝「不恭敬」的話越來越多,顧湘就越來越不願意使喚柳枝了,她自己初來乍到,不好做什麽激烈的舉措,讓人覺得她是個心狠手辣的,但是她可以不用柳枝啊,哼!

顧湘假裝沒有聽到柳枝說話,對着方圓說道:「那我再想想。」隨即又拿起一旁的嫩黃色的紗裙給方圓,這是今年夏天新做的款式,汪氏特意讓人也送了兩套給顧湘,她說道:「你讓春芽把這件裙子熨一熨,我過幾天想穿。」

方圓愣住,看了眼臉色不自然的柳枝,說道:「可是姨娘,這種事以前不都是柳枝做的嗎?」方圓什麽都好,唯獨一樣,未免太心善了些,總是不忍心別人難堪。

顧湘繼續假裝沒聽見,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瞧著春芽挺好的,手腳勤快又很伶俐,以後這種跑腿的事情就讓她來好了。」

顧湘除了兩個貼身丫鬟之外還有四個粗使丫鬟和四個粗使婆子,春芽就是負責打掃院子的粗使丫鬟。

方圓看着顧湘堅定的神色,沉默一會兒就帶着紗裙退了出去,春芽被臨危任命,簡直就是覺得天上掉餡餅一樣,她和柳枝、方圓不同,她不是從淮安王府裏帶出來的,她是這座別院裏的家生子,如不出意外就是老死在這裏。

所謂的別院那都是給主子們消遣時候住的,平時都看不到人,看不到主子那就是沒有出頭之日啊,所以春芽這次能找個機會近身伺候主子,別提讓她多激動了,她紅著臉,激動得不知所措,發誓賭咒一般的說一定會把事情做好,就好像方圓對她有再造之恩一樣。

而那個高傲的柳枝呢,自從顧湘這麽明目張膽地不理睬她之後就哭着跑開了,當然多半是氣哭的,悔恨的淚水嘛……估計還有點早吧。

【第二章】

其實被夏天折磨的不只顧湘,還有個比她更怕熱的邢尚天。

這一天邢尚天在汪氏房裏用過飯就回來了,他在書房裏靠窗戶的案桌上練字,可是這個熱啊,別提多難受了。

招抒看着邢尚天煩惱的表情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趕緊上前詢問道:「要不要叫兩個丫鬟過來給您搧風?」

邢尚天心煩地擺了擺手,「不用。」搧來搧去都是熱風,旁邊又站着兩人,就像是火炭一樣,覺得更熱得厲害。

招抒看着主子難受,也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他想了想,說道:「要不要再來一碗酸梅湯?」

邢尚天滿嘴都是酸梅湯的味道了,到了酷暑,汪氏可算是發慈悲了,說酸梅湯可以多喝點,這才讓他覺得日子好過了點,可是還是熱啊!

看着邢尚天皺眉,招抒用帕子浸了井水,輕輕地在邢尚天的脖子上擦了擦汗水,可是邢尚天這體質真是……一眨眼又冒出汗來了。

其實最主要是家裏的冰不夠用了,汪氏雖然已經教人去採辦了,可是遠水難解近渴,這裏離京騎馬都要一個月,可見這別院是在多麽荒郊僻壤的地方,等著冰到了,估計也得兩個月後吧,那時候天都涼快了。

邢尚天把毛筆一丟,看着窗外的月色說道:「顧姨娘搬到荷花院去了?」他記得那裏可是涼爽得很呢,她可真會享受。

招抒搞不清邢尚天是什麽意思,小心翼翼地回道:「正是,前幾天剛搬進去的。」

「我有多久沒去過了?」

雖然這話沒有指名道姓,但是貼心的招抒還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在指顧姨娘,趕忙順勢說道:「也有小半個月了,聽丫鬟們說,顧姨娘一直在跟鄭嬤嬤學規矩,估計現在也頗有些進展了,要不您去瞧瞧?」

「嗯。」邢尚天應了一聲,「你去知會一聲,我們這就過去。」

招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想,想去就大大方方地去吧,還得讓他說出來,所以說做個合格的下人累啊,得時時揣摩主人的心思,那些外面的人只看到他風光的時候,怎麽不說這活兒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呢?招抒在自我表揚、自我肯定的心思中,飛快地移動了腳步。

邢尚天到荷花院的時候,門口點着兩盞宮燈,映襯得旁邊竹籬笆上的海棠花有種說不出的暖意,一旁的招抒說道:「六爺,您等等,奴才去通報下。」

邢尚天卻不耐煩地擺手,「又不是在府里,要那許多規矩干什麽。」說完就跨步向前,本來邢尚天對規矩自然是覺得應該遵守,可是自從和汪氏成親之後就覺得未免有點矯枉過正了。

汪氏仗着自己年長邢尚天幾歲,又是那樣嫡出的大家身分,總是這個不讓、那個不許的,剛開始邢尚天還能自我催眠,這是她關心自己,這是她心疼自己,總比自己在府邸里沒人疼、沒人愛強,可是時間久了他就受不了了,正是年輕的時候,就算規矩再大,也是想蹦躂玩鬧的,少年意氣風發,誰又想像個暮氣沉沉的老人一般呢?

招抒自知這下又惹得六爺不快了,趕忙上前推開了房門,結果剛進了院子裏就聽到一種呼嗤呼嗤的聲響,聲音還挺大,他有點納悶,這是要把房子拆了?轉過頭看着邢尚天,見邢尚天也皺着眉頭,他心裏就想着,我說新姨娘啊,就算咱們六爺已經小半個月沒來看您,您也不能上房揭瓦,準備這麽造反啊,這是不對的啊!

不過很快裏面又傳來女子清脆的笑聲,邢尚天眉頭沒解開,跨步而去,招抒更是在一旁緊緊地跟隨着,心裏帶着幾分怒氣,進了門就瞪着眼睛喊道:「還有人沒?六爺來了。」這聲喊得是相當的威嚴,心想這怠忽職守的,就算再有意見,也不能不留人守着院子啊!

不過這麽氣勢洶洶地喊完,招抒愣住了,她們這是在干什麽?寬敞的堂屋內擺着一個木頭做的風扇機,一共八個扇面,是用芭蕉葉子做的,鑲嵌在輪軸上,輪軸旁邊是一個把手,轉動輪軸的把手就可以產生氣流,這不是風扇機嗎,不是都嫌棄它又費事,聲響又大,沒什麽用嗎,怎麽今天想起來搬出來用了?不對,好涼快啊!招抒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變化。

比起招抒的遲鈍,邢尚天一進門就感覺到一股涼爽的風撲面而來,他都有點不敢置信,因為這難得的涼意讓他整個人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多。

顧湘看到自己的老闆來了,趕忙上前笑盈盈地說道:「六爺,您來了。」

邢尚天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顧湘知道他是在問風扇機的事情,指著那東西說道:「天氣實在是太熱了,我就想着有什麽辦法沒……剛好想出來興許風扇機下面放盆水,轉動的時候能帶出水氣來,沒有想到還真有些效果,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趕巧了。」

顧湘這話說得有點心虛,其實她在知道有風扇機的時候曾經打過退堂鼓,可是後來又忽然想起來,近幾年開始流行那種製冷風扇不就是往風扇裏面倒點水嗎?當然那可比這個要高明多了,水裏放着冰凍的冰晶可以起到把熱風降溫的作用,但沒事,咱沒那許多要求,實在不行就只放點水,起碼吹的不是熱風就行。

這麽一想,顧湘就覺得非常激動,她喊來方圓,讓方圓從庫房裏弄了一颱風扇機,為了這事還特意去找汪氏打過招呼,本來按照方圓的意思,顧湘身分雖然不高,但好歹也是個主子,用個風扇機還不是小事,何必去煩擾忙碌的汪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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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野皇后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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