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也就在何睦剛到家沒片刻,也不過是剛陪着程四老爺用了一盞茶,顧欣湄便叫人出來送信兒,說是知道世子爺回來了,還請世子爺先將程四老爺請到隔壁院子稍歇,她與程四太太隨後就到。

「世子夫人也考慮到咱們家正在孝期,院子裏還搭著靈堂呢,沒得這般失禮在這邊待客的道理,若是到了隔壁就寬鬆多了。」

前來送信兒的小荷花這般學舌給何睦聽。

原來顧欣湄這些天也生了些許的疑惑,疑惑於林氏都過了五七,就算她打算等給林氏出了大殯后再與她爹程郎中相認,卻為何好久都沒聽何睦提起她爹了。

還有皇上意欲留她爹進太醫院當差,那何止是看重她爹的醫術,分明還有另一個用意,打算將人看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吧。

她爹卻遲遲不答應這個,還說要考慮一陣子,這要考慮過久了,再招惹起了皇帝的多疑之心,豈不是給他自己招禍?

他可是好不容易藉助捉拿古鳳秋一事將他自己、將程家洗白了啊!

今日正好程四老爺夫婦來得及時,若能藉著這個機會將程郎中也請來,等到了隔壁院子,她或許正好能將一切問問清楚。

而何睦雖是不在乎給不給林氏守孝便不能宴飲,如今聽了小荷花的話也笑了。

「你們世子夫人這般安排極好,倒是我沒她機靈,竟將隔壁這處宅子給忘了。」

要知道林氏沒了后,武定侯便得上密折復命——皇上當初可是明令他叫林氏速速病亡呢,就連那張藥方子,他若不說他自會想辦法,想必皇上都得叫內侍塞給他一份。

而武定侯經了這大半年的各種折騰,先是大兒媳婦一屍兩命,又是二兒媳婦失蹤,隨後先是林氏小產血崩、又被顧欣湄點出了林氏這些年善用依蘭香,最後又是自己親手要了林氏的命,他已是有些生無可戀了。

更別提次子的續弦一事與長女的姻緣都因為各種緣故打了水漂,這武定侯府又是怎麼一個叫人厭煩了得!

只是這「生無可戀」對武定侯這種人來說,也不過是說說罷了,再不然便是又死了一個妻子后、佯裝出來的悲哀。

其實他才四十多歲,還有很多年快活日子好活呢不是?

單隻說他房裏的嬌杏,那可還是朵盛開的鮮花任他採擷呢,他哪裏捨得死一死!

武定侯便索性一咬牙,在密折里又多說了兩句,說是想將爵位這便給長子襲了,他要去自家在城外的別院享那老侯爺的清福去了,還請皇上開恩首肯。

皇上見了密折卻未置可否。

他是不待見武定侯,可他待見何睦不是?

若他在何睦熱孝期間、便答應了武定侯那個懇求,這哪裏是給何睦長臉,這分明是給自己這個親信添亂呢!

只是皇上不答應歸不答應,何睦卻也知道,就算他暫時不襲爵,從現在開始他也更得有個家主模樣兒了。

也免得叫御史言官轉頭盯上他,再從雞蛋里挑些骨頭出來,譬如挑剔他的不孝——他頭些日子可抓了四五個言官,還都給下了大獄。

那也就怪不得他乍一聽妻子將午膳和晚宴都挪到了隔壁宅子去,便笑着誇她機靈。

那邊可是他們小兩口的私產,不論前院後院都是自己人,再沒有半個下人嘴不嚴的,就算孝中宴飲,關了大門哪有誰知道!

程四老爺本來還怕自家婆娘吃了虧,如今聞言也鬆了口氣。

這時程郎中也趕來了,先與族弟契闊了一番,幾人便移步去了隔壁宅子,隨後又是盞茶功夫,顧欣湄與程四太太也來了。

顧欣湄便眼尖的發現程郎中雖是徹底恢復了真面目,雙眼下卻帶着兩團青痕,連着兩頰也有些消瘦。

她便頗為埋怨的瞟了何睦一眼,目光中全是責備他為何不早早告訴她,她爹病了。

只是等她埋怨罷何睦,心頭又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她爹不是藉著古鳳秋立了大功么?這明明是大好事一樁,怎麼反而病了,看起來還很像是心病?

可這等場合既是有着程四老爺夫婦在,顧欣湄又是一直沒與她爹相認的,她也知道自家不能走神太久。

雖是如此,她還是找了借口說是去廚房看看菜色,又在站起身後給何睦使了個眼色,叫他隨她出來。

「我爹病了你怎麼不告訴我?」顧欣湄直截了當的發問道。

「我聽你說是等過了林氏的七七再與他老人家相認……」何睦摸了摸鼻子,自己也知道自己找的這個借口不夠硬氣。

不相認只是不相認,卻萬萬不能成為連岳父病了也不告訴妻子的借口不是么?

他就連忙清了清嗓子,越發壓低了聲音道,其實岳父不是真病,他是心病:「這心病恐怕只有你和他相認才治得了。」

顧欣湄頓時揚起眉頭:「難道不是他與古鳳秋真有些理不清扯還亂的關係,古鳳秋赴死後他便後悔了,這才生出的心病?」

原來古鳳秋被程郎中問出了所有口供后,進了皇帝指定的大獄又將供詞重新交待了一遍,便自告奮勇去除掉萬太妃。

想來她也是生怕皇上不答應,便說萬太妃宮裏也有寧王謀反的證據,那證據除了萬太妃本人,只有她知道藏匿於何處。

皇上自是不怕古鳳秋藉此機會搗鬼的,何況他本也正想叫萬太妃身亡,也好藉此機會將進宮哭靈的寧王夫婦囚禁起來。

兩宮娘娘當然更不怕了,誰叫那古鳳秋走到哪裏,都有程郎中跟到哪裏,只有在囚室中例外?

這可真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呢,還怕古鳳秋在後宮裏隨意用毒不成!

誰知道那古鳳秋說是去毒殺萬太妃,實則卻是與萬太妃一同赴了死!就連程郎中也沒顧得上阻止!

顧欣湄便以為她爹必是親眼目睹了古鳳秋的死,過去又的確對古鳳秋有些情意,這才生了心病……

何睦卻是立刻就搖了搖頭:「這裏頭的事兒我倒是知道些,並不是像你想的這麼簡單。」

見妻子立刻便擺出了追問的架勢,分明是想要追問他都知道些什麼,何睦連連擺手。

「岳父今日不是已經來了么,等午膳后我陪着四叔四嬸喝茶,你自己單獨和岳父聊聊吧。」

顧欣湄不由得有些惱怒,惱怒丈夫藏得深,早以前他可是什麼事兒都不瞞着她的,如今怎麼變了。

只是門裏頭就坐着程郎中與程四老爺夫婦呢,顧欣湄又打了看菜的借口,她肯定不會在這當口和何睦生氣。

她便一直忍到午膳用罷,又陪着眾人用了盞茶,這才緩緩站起身來,笑着說道她有些話想要單獨和程郎中說,還請程郎中隨她到旁邊的書房坐坐。

程郎中一直被何睦瞞得死死的,他又哪裏知道顧欣湄就是他女兒程敏重生?

如今卻聽得這位郡主張口便如此不像話,還要與他單獨聊聊,他不由得張口結舌面紅耳赤起來。

程四老爺夫婦也愣了。

這、這是怎麼一個話說的?不是說貴女最講究規矩了么,怎麼這一位做事卻如此出人意料?

倒是何睦清楚得很,妻子這是跟他置氣呢,他之前不是說過叫妻子單獨與岳父聊聊的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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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醫妻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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