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婆媳的初次陣線

不光是林允兒感覺不對，現在就連林深時都覺得那天晚上他在漢江邊上遇到裴珠泫會不會真的是「三神奶奶」的刻意安排？

沒辦法抓到實質性的證據，但內心諸多複雜的情緒依然讓他很想在此時此刻抓出個「罪魁禍首」來。

「呀，神？你是說命運對吧？命運又有什麼罪，最後做出決定的還不是人自己？」

申旻拿起酒杯呷了一口，總算說了句像樣的話：「你也別太擔心，這事回頭我幫你擺平。」

坐在他對面的林深時聽到這話后，饒是心思正在別處，也不由着重看了他一眼。

似乎感受到了他眼裏的詫異，還沒偽裝幾秒的申旻就在旁邊鄭秘書恨鐵不成鋼的注視下說出了實話：「呀，你找誰鬧緋聞不好？偏偏找我這邊的代言人！現在我不幫你擦屁股，我也得被你拖下水！」

本來心情不太好的林深時也被這傢伙逗笑了，特意多問了一句：「你幫我，你家裏沒意見？」

「我家裏只是不讓我插手你和老人家的事而已。那群老傢伙腦子沒一個不靈光的，我在你身上投資，對於TheEr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申旻一邊喝着酒，一邊翻著白眼。

「這麼說，我應該不必感謝你了？反正現在的投資，將來總會有回報。」

申旻嗤笑一聲，「感謝是不必，但你最好給我心懷歉意。」

「心懷歉意？對誰？你嗎？」林深時好笑地問。

「對你女朋友！」申旻沒好氣地回答說。

這話一講，酒桌上的氣氛就不出所料地再次冷卻了下來。

鄭秘書的眼睛瞅瞅這邊，又瞅瞅那邊，最後很懂事地斂斂裙擺站起來，主動走出去選擇迴避。

今天這間歸屬於TheEr名下品牌的烤肉店被申旻包場了。

如果換在前不久的時候，這個動作顯然會很引人注目，但在今早林深時和裴珠泫的緋聞又一次鋪滿韓國各大門戶網站的首頁之後，外界那些投來的目光就隱隱變得戲謔了許多。

很多人都想着看林深時的笑話。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你會怎麼去解決老人家給你出的難題，結果，呵，你居然先和一個idol傳出緋聞了？說起來，這應該是你這段時間以來鬧出的最大動靜了吧？」

申旻如今在林深時面前很有損友的樣子，搖頭晃腦地拿着酒杯說：「不過我才不管這些，反正現在和我沒關係。倒是我剛剛說的話，你最好上心一點。你現在最大的麻煩估計還在你女朋友那裏。今天她回國對吧？兩個人通過話了嗎？」

林深時和他默然對視，如實地搖了搖頭。

「什麼？鬧出這麼大動靜，你就算了，她也沒有主動給你打電話嗎？」

申旻眨着眼，旋即臉色變得古怪了些。

「難不成她真的相信了？我之前看這位林小姐的樣子，好像也沒那麼傻吧？」

身前的方向立刻投來了一道不善的視線，申旻識趣地閉上了嘴。

他一琢磨，又說：「算了。別人的戀愛和我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今天找你，目的就是跟你說一下，這事我替你背了。你和那個Irene小姐都不必擔心，估計過兩天熱度就沒了。不過有一點，我希望這事不要再發生第三次了。你要這樣的話，還不如直接腳踏兩條船好了！」

沒想到這傢伙最近也學會了一些中文俗語，林深時不說話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就鬆緩面容，終於流露出幾分真切的苦惱情緒說：「我現在壓根不擔心你說的緋聞和老人家給我出的難題，我在意的是別的事。」

「什麼事？」

「不告訴你。」

申旻嘴角抽動了兩下，很幼稚地搶過林深時手邊那瓶還沒拆封的燒酒，推開塑料凳起身說：「那你就自己一個人好好過日子吧！」

他剛要拿着這瓶酒轉身去店裏的櫃枱退錢，忽然又坐下正色地問：「對了，你到底什麼時候給我答覆？」

仍然在自斟自飲的林深時抬眼看他。

「我請林小姐吃飯的事啊！哎，真是，非得讓我這個要請客的人一直催嗎？你們到底要不要我道歉？要不然這事就算了？」

林深時當即垂頭笑了笑。

坐在他對面的申旻很是不滿地看着他。

「行了。」林深時用手撐著頭，意味不明地垂眼笑着說，「我們倆就別越混越親近了，免得以後要推你出去擋招的時候我不好意思下手……我和允兒的事，不用你費心。我和自己女朋友要見面的話，還需要你幫我找借口嗎？」

「你們這父子倆還真是像到了極致。那句中國話怎麼說來着？啊，好心當成驢肝肺！」

申旻徹底失去了耐心，扭頭離開說：「最好之後別後悔地打電話給我。」

「這個可能性不大。」

「別把話說得太早。」

走到門邊的申旻回過頭來，把手插進西裝褲的兜里，一臉不屑。

「我以前也以為自己沒有弱點，可是現在呢？男人的弱點就是女人這句話，現在想想還真是該死的準確。人沒有肋骨的話，會死的。你的肋骨不就是她嗎？」

林深時沉默不語。

「我走了。看在之前那點投資的份上，我會再給你留一次機會。需要我幫忙的話，回頭打電話給我……記住，是打電話給我！你再沒事打電話給鄭秘書試試看！」

眼神古怪地目送著申旻的背影消失后，重新舉起酒杯的林深時就忍不住喃喃自語：「兄妹倆一個比一個幼稚，TheEr的教育方式還真是和曺氏截然不同啊……」

他正出神地想着，擱在一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伸手拿起一看，林深時的臉上晃過一抹淡淡的無奈之色，最後還是接通了來電，把手機放到耳邊說：「嗯，媽。有事嗎？」

「新聞我可看到了。」電話那頭的林食萍也挺直接，貌似漫不經心地問兒子，「真的假的？」

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開始有了懷疑，林深時這才發覺他好像太過低估了這次他和裴珠泫二度緋聞曝光的影響力。

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拿着手機的林深時就不假思索地給出了一個讓老媽大失所望的答覆來：「假的。我和珠泫只能算是朋友。」

「你說真的？沒騙我？」林食萍不由失望地追問了兩句。

「你覺得我有必要在這種事上騙你嗎？如果是真的，遲早還不是要領回家裏？」

「那你女朋友到底是誰？」

林深時一張嘴剛要說話就被電話那頭的老媽打斷說：「不許否認。你要是敢騙我，之後看看我會不會再給你安排七八場相親！」

不得不承認，這個威脅很有力度。

頭疼地閉上眼的林深時只好猶豫地回答：「我……確實有正在交往中的人。」

電話那頭的林食萍一下子轉頭沖不遠處的丈夫振奮地揮了揮手，手中拿着報紙在看的林仲平瞧見妻子這副模樣都不禁搖頭一笑。

「對方是誰？」好在，林食萍也沒太過沉浸於即將擁有兒媳婦的美好想像當中，很快壓下激動的語氣，裝模作樣地問。

「現在不能說。」林深時遲疑了一下，腦中想到了林允兒先前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又想到這幾天兩人之間突然發生的事情，結果仍然是沒能向母親說出全部的實情。

林食萍對此當然很不滿意，但她清楚自家兒子的性格，知道林深時不願意開口肯定是有什麼隱情，只能是按捺下了好奇心。

不過，沒過片刻，她突然就想到了另一樁事，對着手機說：「不對啊。」

「嗯？什麼不對？」

「既然你真的有女朋友，大半夜沒事和別的女孩子喝什麼酒啊？嗯？」

末尾那聲相當有氣勢的鼻音讓林深時猛然間找回了一點小時候被老媽拎着衣服后領教訓的熟悉感。

他苦笑地剛想解釋兩句，林食萍壓根沒給他機會。

「喂，兒子。你不會是兩個人都喜歡吧？媽可告訴你，你敢做出這種事，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任外人如何去想都不會料到，平日裏在外面向來以溫婉賢淑的形象示人的林食萍私底下會是如此的火爆脾氣。

「這種事當然不可能。」林深時揉着眉心說。

「那你倒是別做讓人誤會的事啊！結果現在還沒事連累別人小姑娘。」

「您的意思是，這次的事全是我一個人的錯？」哭笑不得的林深時沒怎麼經過大腦就下意識地問。

誰知道林食萍立即肯定說：「難道你還想怪別人？你自己有女朋友，不管是人家半夜約你出去，還是你半夜約人家出去，那結果不都是你坐到了人家對面去嗎？你總不會想告訴我，連家裏人都不知道你談戀愛的事情，那個小姑娘就知道吧？她也不知道你有女朋友！但你明明什麼都知道，你還坐在那邊和人家喝酒聊天。你說說看，這事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是誰的錯？」

林深時一時間張口結舌，離開國內來到首爾這麼久以來，首次感到了無法反駁別人的心情。

「這麼看來，聽你現在這副藏着掖着的口氣，兩個人不會因為這事鬧彆扭了吧？」

這時候，林食萍直覺強大的自語聲又從電話那端傳進林深時耳中，惹得他無力地扯扯嘴角。

「喂，我可不管啊。你也知道，我頂多在首爾待到小溪假期結束為止，到時候就得帶着她一起回國內。不管你們倆有沒有鬧矛盾、責任主要在於誰，回國之前，我一定要見到你女朋友。知道了嗎？」

「媽，她不方便。」林深時無可奈何地說。

電話那頭的林食萍一瞪眼，「你都沒問怎麼知道人家不方便？」

……

幾分鐘后，滿心驚喜地收到林深時消息的林允兒咬着嘴唇思索了一陣，而後就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飛快地打字回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