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Oh Boy

「你應該知道我最近的情況吧？」

「知道。」

「那你應該也知道，我現在、還有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可能都不需要秘書的事實吧？」

「嗯……」

「那你還非要耍什麼無賴？放心，我會幫你安排一個比本部長秘書還要好的職位。」

聽到林深時笑着說出口的話，奉伽綺一時張開了嘴，囁嚅片刻就重新垂下頭去，只是執拗地悶聲說：「我不願意！」

林深時臉色古怪又好笑地打量著自家的小秘書，「你現在的脾氣倒是比以前大了不少？以前你可不敢在我面前這麼說話。」

見他絲毫沒改變主意的意思，奉伽綺不得不抬起頭來，蹙著眉問：「本部長您之後不會繼續待在HArt了嗎？」

林深時想了想，如實回答：「不好說。」

「那就是有可能還會留下嘍？」

「嗯，算是吧。」林深時點點頭。

得到他答覆的女孩頓時就隱隱噘起了嘴，低頭嘟囔：「那您是不打算要我了嗎？」

林深時愣了愣，失笑地說：「我……有這麼說過嗎？」他遲疑了那麼一下，還是沒和女孩一樣，用上要與不要這樣比較曖昧的字眼。

「那我繼續做您的秘書有什麼不可以？」奉伽綺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逼視着男人，「我知道您的意思，這段時間您不在公司，我也有幫其他部門做點我能做的工作，但我不想換個崗位。」

林深時開始有些頭疼了。

「我之後幾個月或許都不會在公司，你繼續做我的秘書的話，可能待遇還不如我給你安排的新職位……」

「我不在乎！」

林深時沒好氣地笑着，看着奉伽綺說：「幾個月前，我記得某人好像連房租都快交不起了吧？」

奉伽綺抿動嘴唇，經過修理變得纖細的眉尖緊緊擰在一起，不再吭聲，一味地盯着男人看。

「又開始耍無賴了？」

「沒有……」

「那到底去不去？」

「不去！」

林深時忍不住屈指敲了敲額頭，像極了奈何不了家裏孩子的家長。

「你應該知道，我這趟回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安排你。老李和老金他們那邊都不需要我擔心，即便我離開了公司，他們也能繼續在自己的職位上工作下去。那你呢？你是打算等我走了，當我繼任者的秘書？」

話說到後面，林深時也說了句被氣到的玩笑話。

誰知道剛才底氣比他這位本部長還要足的奉伽綺反而更加怏怏不樂，低着頭說：「所以您真的想要離開公司……別說什麼可能不可能的話。我現在也比較了解您的性格了。至少有機會的話，您的想法就是離開公司。我知道，從一開始，來到HArt就不是您自己的想法。可能比起現在本部長的位置，您還是更喜歡以前在綜貿的日子？」

「伽綺，你還記得以前在綜貿，前輩們對你說的那些話嗎？」

林深時正色起來。

「中國有句話叫『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大概的意思你應該也明白。我一開始就沒想做什麼鴨媽媽，你也不應該是只知道跟在我屁股後面走的小鴨。我希望你能走出自己的路、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業。你跟我來HArt，可以說是為了尋求更好的機會。但這樣的事可以做一次，不能做第二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的這番話算是已經說得十分懇切了，也算是打破了他往常的原則。

以前在國內，林深時不是沒帶過後輩，可能夠和他發展到深厚關係的人，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奉伽綺一個人。

她在他眼裏終究也是特別的。

這不光光是因為這女孩是他孤身來到韓國后遇到的第一位自己人，他很喜歡和欣賞奉伽綺身上的某些特質。

他期待她能成功，他希望她能成功。

這個願景沒有多麼具體的理由，僅僅是由於他這麼想着。

所以他今天才非得把她從身邊攆走才行。

對於奉伽綺而言，林深時恐怕就是她踏入社會工作后的「舒適圈」。沒人能在呵護里最終長大，她早就該像宋光日那樣，獨自出去承擔點事情了。

而且和自身關聯太大，也未必是好事。這才是林深時哪怕去找金尚植等人嘗試一次的行為都沒做的原因之一。

他如今處境不好，沒必要把他周邊的人也拖下水。

這時候，讓無關的人離他越遠越好，這也是他對他們的一種保護。

「本部長您要調整我的職位，其實我沒有意見。」

也許是看出了林深時話里不容改變的意味，手抓着裙子坐在他對面的奉伽綺終於鬆動口風，似乎受了多大委屈地小聲說：「但您要向我保證……如果之後您要去哪裏，您要帶着我一起。我現在還沒有真正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業，但我很清楚自己喜歡跟在您身邊！難道這就不算自己想要做的事嗎？而且以後您身邊肯定也會缺少一個秘書，難不成您想再找一個新人來代替我？」

林深時的臉色再一次變得古怪。

還好現在沒旁人在場，回頭要是李正堯那傢伙偷偷向允兒告密，那奉伽綺這個秘書的職位可能真就懸了。

當然，林深時也很清楚奉伽綺眼下對他說出這些話，內里其實不包含多少男女間的好感。

在奉伽綺看來，林深時是她的老師也毫不為過。

她依賴他，跟隨他，更多是出於崇敬的心態和那種後輩對前輩的很純粹的喜愛……儘管很多人並不能分清自身的這份心意。

在奉伽綺緊張的注視下，林深時大約思考了幾分鐘時間，終究是在女孩得勝般欣喜的表情中，點了點頭說：「你想跟着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但你不可能永遠只當個秘書，你的目光也不能只放在一個機會上，讓你去公司其他部門，是一次不錯的鍛煉。」

「是，我知道了！」奉伽綺把背挺得很直，聲音中氣十足。

林深時瞧了她一眼，搖頭笑了笑，猶豫着又說：「這段時間，你也可以接觸一下有關門戶網站方面的事情。」

曺赫的出面令他意識到，集團有關未來的佈局或許在不久之後就會全面啟動，那些暗地裏或者明面上的行動並不能再保密多久了。

聽了林深時話的奉伽綺也若有所思，依舊聽話地點了下頭。

「那行了，你出去吧。」林深時把該說的話說完就擺擺手，「下午大概就會有人找你交接。你如果有屬意的部門，到時候也可以說一聲，這點面子我還是有的。」

「我全聽您的安排。」好不容易動搖了林深時的決定，奉伽綺就老老實實地開始裝乖了。

見林深時那副恨不得再敲打自己兩句的模樣，她很機靈地站起身來，告辭說：「那本部長，我就先走了？」

「嗯，走吧。」

奉伽綺抿着想要上翹的嘴角，轉身往外走去。

還坐在沙發這邊的林深時原想開口叫住她，結果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伴隨着輕輕「啪」的一聲，雙手拉上本部長辦公室大門的奉伽綺用頭抵住了門板，嘴裏不明意味地嘀咕：

「本部長這個笨蛋，也不知道過去是不是其實就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他自己看不出來而已……還有，又不是人人都懂得進退，看得清楚自己和別人的心意，你倒是當面說句拒絕的話啊，這樣我才好死心嘛。」

……

8月4日，剛從仁川機場回到韓國的裴珠泫一上車就牢記着給林深時發去一條消息。

過去除了必要的聯繫，她幾乎不會主動和林深時說話，一方面是最初兩人並不熟悉，另一方面，她的性格天生如此，與其說是害羞，不如說是對人際交往這種事比較冷淡。

可是現在不同了。

她有了目標，一定要達成才行！

「孩子們，這次你們的首張正規專輯，你們都比較喜歡哪首歌？」

忽然，坐在前頭的經紀人手拿着平板電腦回過頭來。

「嗯？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公司安排的問答。不算很正式，你們隨便說說就行。」

et的成員們聞言釋然，緊接着孫承歡就不假思索地說：「那就先從珠泫歐尼開始吧？」

「我？」裴珠泫一臉驚訝。

結果一群成員整齊點頭。

「歐尼你不是隊長嗎？當然是你先說。」

「對啊。」

朴秀榮等人默契地做出了選擇。

裴珠泫不好再推脫，略作思考就說：「那我就選吧。」

「嗯？為什麼？」經紀人好奇地問，她還以為裴珠泫會穩當一點選擇這次的主打歌。

「這首不是以為主題嗎？」

「嗯。」

「歐尼你原來喜歡這樣的童話嗎？」旁邊的金藝琳訝然地笑問。

裴珠泫面對車內一干人的注目，不露異樣地笑着說：「嗯……其實也不光是喜歡主題，我也很喜歡歌裏面描述的那種感覺。」

「感覺？什麼感覺？」

這回裴珠泫就不再作答了，不好意思似的靦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