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愛闖禍的小孩子（上）
18號一整天下來，裴珠泫的行程相對昨天清閑了不少。
中午隨組合完成希望籃球全明星賽的演出后，她做完個人行程，總算趕在了晚上八點前收工回家。
「孩子們？」
一進門，裴珠泫剛要揚起手裏的購物袋，待到看清楚宿舍里的狀況后，不由就愣住了。
客廳黑漆漆的一片，好像只剩下懸掛的時鐘正在「啪嗒」作響。
裴珠泫奇怪地眨眨眼，脫下包和外套，開燈後來到客廳的桌几前坐下，轉頭就拿出了手機。
【秀榮兒：歐尼你這麼快就下班了嗎】
【澀琪：我們以為你今天也會很晚才回來，所以就自作主張出去看電影了..】
【勝完：歐尼我們現在回來嗎】
看完成員們回復的消息，裴珠泫就露出了恍然的苦笑表情。
她速度不快地打字說：【沒關係.你們出去玩就好好玩吧.澀琪你記得看好妹妹們，不要出什麼意外，看完電影就快點回來】
群組裏立馬跳出了一列整齊的應是。
屏幕前的裴珠泫笑了笑，又不為人知地嘟嘟嘴。
她放下手機，看着面前這一大袋今天特意買回來的零食，只好鬱悶地自語：「看樣子要一個人喝酒了。」
連續趕了幾個小時的行程，裴珠泫在捶捶肩膀后也懶得再起身，索性就盤腿坐着，抬起手肘熟練地敲了敲燒酒瓶的瓶底、拆開一袋蝦片，自顧自地吃起來。
她隨意丟了塊蝦片進嘴裏，「咔嚓、咔嚓」的聲響在安靜的環境裏變得更加明顯。
過了幾秒，裴珠泫就蹙起眉頭，扭頭看了看冷清的四周。
「一群臭丫頭……虧我今天還想着和你們和解。一個個都覺得我頂多生一兩天氣對吧？」
孩子氣地咕噥兩句，裴珠泫又想起了什麼。
「對了。」
她拍拍手，撐著桌子站起身來，走到廚房當中，先打開角落裏的櫥櫃給自己拿了只酒杯——由於宿舍里還有未成年人，這些酒具通常都被她和姜澀琪兩人秘密藏好，這也是她出道以後做的為數不多的「壞事」——又拿起水池邊上的小噴壺，給冰箱頂上那盆近日來長勢越來越好的玫瑰花澆了點水。
「你就好了。每天就杵在這裏晒晒太陽，總有人給你澆水、施肥，還有抓蟲子，幫你解決一切的問題。」
大概是實在找不到人說話，裴珠泫今晚難得開口說了兩句。
她低下頭，順手翻了翻廚台上擱著的那幾本她前些天買的花卉種植指南，唇角就扯了扯，無聲地自嘲一笑。
「啊嘟！」
這時候，放在客廳的手機響起新消息的提示音。
裴珠泫回頭看了一眼就端著空酒杯走了回去，解鎖手機后查看，原來是遠在大邱的媽媽發來的消息。
【偶媽：現在方便說話嗎下班了嗎】
裴珠泫的手指往上滑動，想看看前面有沒有漏掉別的消息，一邊倒著酒，一邊就打字回復媽媽。
【泫：現在一個人.今天已經收工了】
趁著裴母那邊還沒動靜，她又跳到了別的聊天界面瞧了瞧。
【泫：本部長..我就選這個了】
【泫：】
這是她中午抽空給林深時發去的信息，照片上是一枚小巧的百元硬幣。
考慮到便攜性和私密性，她就選定了這麼一件東西，作為她和林深時今後交換用的個人物品。
不過從中午到現在，她發出去的消息一直沒得到確認，看樣子今天林深時的工作也很忙碌。
裴珠泫並不着急，她知道林深時頂多再過一段時間就該回到家裏了，盯着手機屏幕的同時，小酌了一口那杯水果味的燒酒。
這種酒比尋常的韓國燒酒酒精度還要低一些，通常是女生飲用，但裴珠泫本身的酒量並不差，只是自從出道后，有限的幾次飲酒她都會很注意地控制。
畢竟，出道之後，她就不是普通人裴珠泫和練習生裴珠泫了，而是RedVelvet組合的隊長Irene。
「鈴鈴！」
最終，沒等來林深時的回復，裴珠泫先接到了媽媽的來電。
她看到手機上提醒的來電顯示後有些疑惑，信手接起。
「嗯，偶媽？」
「下班了嗎？飯呢？吃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了從小到大早已熟悉的慈愛聲音，還帶着點讓裴珠泫感到心安的鄉音。
她垂下眼帘，高興地笑着，習慣性地回答說：「嗯，吃了。」
「真的？」裴母完全不像其他好糊弄的家長，懷疑地問女兒，「你現在才回到宿舍對吧？不會又是工作的時候隨便應付了兩口吧？」
「偶媽！」
裴珠泫內心既暖和又覺得頭疼，她不自在地摳了摳指甲，像個男孩子似的對媽媽說：「我當然吃了！你之前不也看到新聞了嗎？偶媽您女兒我吧，現在已經不算是新人了。真的！我接到了好多工作，雖然忙是忙了點，但也有錢了。有錢為什麼不好好吃飯？那賺錢是為了什麼？」
「呵呵……呀，你現在是在向我炫耀嗎？」被裴珠泫這麼一講，裴母的注意力也被帶偏了。
她想了想，依然半是嚴肅半是溫柔地說：「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偶媽不管你能賺多少錢、你會不會成為大明星，反正你都是偶媽的女兒。我只要你健康，還有開心。知道了嗎？」
「我知道啦！」裴珠泫故作沒好氣地應着，臉上卻洋溢着燦爛的微笑。
這是一天以來，她笑得最發自真心的時刻。
「不過偶媽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專門問我的晚飯嗎？」
「呀，你這叫什麼話？難道吃飯就不重要嗎？每個人每天工作不就是為了吃飯這種最基本的事嗎？不然幹嘛要那麼用心地生活？」
聽着母女倆這一前一後格外相似的論調，裴珠泫和電話那頭的裴母靜了靜，旋即兩個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了！我發現你這孩子最近嘴巴越來越貧了，也不知道是學誰……我打電話來就是想問問。之前那位林本部長，你和他怎麼樣了？」
聽到媽媽直言不諱的發問后，剛剛還在笑的裴珠泫就不快地叫道：「偶媽！」
「知道！我知道你們現在只是同事關係！好朋友，對吧？」
裴母的語氣頗有點無奈。
「問題是，你不是喜歡人家嗎？難道我們一直裝作不知道，你就會不喜歡人家了嗎？」
「當然！」裴珠泫忽然斬釘截鐵地回答，「必須是這樣！」
裴母啞然，片刻后才說：「所以你是準備放棄這段感情了？」
裴珠泫抿著嘴，反覆做了幾次深呼吸才開口說：「不是我準備放棄這段感情，而是這感情本來就不該出現。我現在只是在糾正錯誤而已。」
「你有自信？」裴母突如其來地問她，「你有自信忘記嗎？不對，你有自信以後再面對那個人也能不再喜歡他嗎？你不是說你們是同事嗎？那以後工作的時候肯定還會有很多接觸不是嗎？」
裴珠泫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地說：「沒有自信……我也必須這麼做才行。因為這麼做才是對的。」
手機里傳來了一聲清晰的嘆氣聲。
「泫兒啊。我們，要不然就試試看？」
「不行！」裴珠泫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因為是藝人，所以不行，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裴珠泫下意識張開嘴，停滯了幾秒后才說：「總之……偶媽你就不要再管這件事了。我會自己處理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還要事事都幫着我嗎？」
「你現在確實不是小孩子了，但問題就是這個。因為偶媽現在已經沒辦法把你對別人的感情看成是小孩子的一時興起了，泫兒。你是大人了，可是大人就一定能處理好自己的心意嗎？」
面對媽媽的反問，裴珠泫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裴母似乎也感受到了女兒那些潛藏在心裏、沒能說出口的情緒，再次沉默后就突然氣惱地說：「有時候覺得你還不如不要這麼懂事，當個愛闖禍的孩子好了。我們家的女兒又不是沒有家長，小小年紀沒事那麼小心地活着幹嘛？還不如痛快一點，別管其他地闖一次禍呢。」
裴珠泫的眼眶略微發熱，她連忙低下頭揩了揩眼角，悄悄吸了吸鼻子后就繼續對着手機說：「偶媽，你只要對我負責，可我還要對別人家的孩子負責呢。」
這話說到半截，裴珠泫的話音停了停。
她臉色怪異地注視着她前方不遠處。有道穿着睡衣的身影正背着手，從黑暗裏走出來，向她一臉尷尬地揮揮手，表示問候。
「你這孩子……」
電話那頭的裴母還在說話，裴珠泫捂住了手機，瞪大眼睛對着突然間冒出來的金藝琳做着口型問「怎麼回事？！」。
金藝琳指了指裏屋，又指指自己，最後大概是覺得這樣子壓根表達不到位，回到房間去拿出手機，當面給裴珠泫發去了一條消息。
手機屏幕上方跳出條新消息。
【藝琳：歐尼..我頭有點痛，所以就留在宿舍里了......】
後面一連串的省略號隱隱給裴珠泫帶去了一種危險的感覺。
她皺着眉不說話地盯着金藝琳看。
從她的眼神中解讀到什麼后，金藝琳猶豫了一下就又發了條消息出去。
【藝琳：歐尼，我剛剛什麼都沒聽到】
完了，她還信誓旦旦地補充了一句。
【藝琳：真的!】
緊跟着，看完消息的裴珠泫就抬起頭和她對視。一瞧見裴珠泫臉上的那副神態，像個犯錯的小孩子一樣站在原地的金藝琳就在心裏哀嘆一聲。
果然，沒騙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