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別來無恙

因此黃漢在我方八十一門十二磅、六磅、三磅野戰炮部署到位之前預先修築炮位，增加防禦力。

不需要太麻煩，用草包裝泥土壘砌一道厚度達到五尺高度達到五尺的胸牆即可。

這個時代的大炮使用的發射葯都是黑火藥，威力差不離。

孔有德也知道使用顆粒化火藥，也知道在炮膛不光滑有可能漏氣的情況下用專用的填堵物在炮彈外封堵加強氣密性。

因此發現了平壤南城頭有十門重炮，黃漢就已經預知兩軍對轟不可避免。

「紅旗軍」的鑄鋼炮和孔有德手裏的鑄鐵炮相比，優勢在重量大大減輕，散熱效果好，可以連續打放的次數是鑄鐵炮的雙倍以上，但是射程和精度不見得具備多大優勢。

畢竟孔有德的火炮架在高高的城頭炮台上，以最大仰角發射，射程不會小於「紅旗軍」擁有的十二磅野戰炮。

有利有弊，孔有德的炮台堅固，火炮架得高打得遠有個屁用，關鍵問題就在於殺傷力。

清軍城頭重炮打出的炮彈落入「紅旗軍」炮陣，除非準確命中大炮和軍人會造成殺傷，打偏了無一例外會鑽入為防炮擊而準備的胸牆中，要是落入壕塹威力更加不值一提。

但是「紅旗軍」的炮彈只要落在城頭上，飛濺的城磚，亂跳的炮彈會砸出一片血肉模糊，萬一打中城頭重炮導致那個鐵傢伙移位或者滾落，不知道傷害效果會是什麼樣子。

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頂盔摜甲站得筆直在瞭望哨上觀察平壤南城頭佈防的孫元化看見了「恭順王」和「孔」字大旗，仔細搜索南門城門樓子上的清軍將領。

他居然瞧見了一張讓他刻骨銘心的臉，多少次午夜夢回，孫元化都想着把這張臉剁爛。

孫元化口中喃喃道：「孔有德，孔參將，別來無恙！你最好運氣好些，別被一炮命中而歸西。本官還等著跟你好好敘舊呢。」

孔有德被家丁、將佐前呼後擁，此時正舉著千里鏡觀察孫元化這個方向，他故意做出一臉從容狀，其實心裏已經在發虛。

未知最令人恐懼，他想像不出「紅旗軍」如今的戰鬥力，也預估不出「紅旗軍」火炮有多少。

清軍見到了天上三個古里古怪的東西后已經被震撼，「紅旗軍」能夠上天的傳聞不脛而走，守軍士氣一落千丈。

孔有德一直在用千里鏡觀察，能夠看清楚天上真有人，而且都在使用千里鏡觀察平壤城，以他們所在的高度，平壤城應該是一覽無餘。

緊接着孔有德就發現了鋼鐵瞭望哨，不經意間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人。

往事不堪回首啊！登萊一別六年有餘，想不到今日會在戰場上相見，孔有德感慨萬千。

發現了孫元化的孔有德也在仔細打量，甚至於都沒興趣瞧「紅旗軍」的熱氣球。

二人居然利用千里鏡對上了眼。

孫元化其實是孔有德的恩主，他把孔有德從苦哈哈的東江鎮調入登萊委以重任，而孔有德卻在吳橋發動兵變打爛了半個山東，歷史上導致孫元化被朝廷殺頭。

還好黃漢在關鍵時刻予以援手，使得孫元化在被殺頭的前幾天成為罪囚來到寧遠城充軍。

往事歷歷在目，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孫元化腦海里閃過張燾、張可大、貢薩握·德謝拉等等在登萊遇難的故人。

孔有德又見到了老上級心裏不是滋味，他會的那些指揮打炮的知識完全是跟了孫元化以後才學到的，何嘗不知孫元化不僅僅會鑄炮也是打炮的行家。

接下來的炮戰不好打那是肯定的，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別說落在「紅旗軍」手中不會有好下場，被孫元化逮住了也是死路一條。

他沒有嘗試命令以最大仰角能夠打出七八里遠的十門重炮轟擊距離平壤南門五里遠的瞭望哨，雖然他清清楚楚瞧見了孫元化。

因為五里已經超出了重炮的有效射程，打出去的炮彈只能望天收，要打到那個瞭望哨需要的運氣不是一點點，當然不能浪費有效發射次數做無用功。

「紅旗軍」訓練有素，炮兵陣地的胸牆壘砌完成，炮位的地基夯實后，八十一門火炮幾乎同時佈置到位。

孔有德瞧見「紅旗軍」火炮推上來之時立刻下令開炮先發制人，他想在「紅旗軍」火炮轟擊前來個先聲奪人爭取打掉幾門。

孔有德方的十門重炮打了三輪，三十顆明朝市斤十斤左右的鑄鐵球打入「紅旗軍」炮陣。

由於平壤城頭的炮手此時沒有遭遇炮擊，沒有人慌亂，發揮出了水平，炮彈落點基本上沒有偏離。

「紅旗軍」雖然做了防範也無法完全遏制住火炮帶來的傷害，炮兵傷亡二十幾人，有一大半當場死亡，一門十二磅炮被擊毀。

沒有人退縮，所有的炮兵都知道唯有及時還擊才能夠減少己方傷亡，就在清軍的三輪炮彈肆掠過後，八十顆復仇的炮彈飛出炮陣。

緊接着根據炮兵觀察員重新修正的坐標進行調整后又是八十顆炮彈出膛。

所有的炮兵進入忘我狀態，沒有人管是不是被清軍炮彈打到，人人以近似於機械的動作完成清膛、裝填、點火等等一系列流程。

平壤城頭熱鬧了，每一顆打在城頭的鐵球都會蹦蹦跳跳收割生命，飛濺的磚塊，被打得飛舞的滾木，甚至於有被直接命中的弗朗機小炮、虎蹲炮在旋轉。

在一片哀嚎聲中，孔有德和他的心腹家丁的喝罵聲特別刺耳：「混蛋，不許離開炮位，快快裝填給老子開炮！」

楊華徵用刀背抽打妄圖逃竄的兵丁，喝道：「後退者殺無赦！兄弟們，別想着往城下跑，督戰隊只要發現有人離開城牆一律當場砍頭，別愣著，開炮，趕緊的！」

「紅旗軍」的攻城隊伍都在待命狀態，為了儘可能在蟻附攻城之時減少袍澤傷亡，總攻的命令沒有下達。

平壤城頭火炮的第四輪發射就顯得很勉強，只有三門重炮完成了發射，三顆炮彈也落入「紅旗軍」炮陣導致三死四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