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最頭疼的事(2)

第788章 最頭疼的事(2)

曾永忠知道吳宗睿專門找他是為了什麼事情,也知道吳宗睿目前遇見了最大的難題,剛剛的談話之中,其實已經牽涉到了。

曾永忠有自身的想法,其實以前他也提醒過吳宗睿,只不過讀書人這個群體的確不一樣,曾永忠很清楚,吳宗睿為了能夠真正的籠絡盧發軒和史可法等人,耗費了多大的精力,且最為關鍵的是,當你還沒有真正的上位、還沒有完全掌握政權的時候,那些真正有抱負有能力的讀書人,不一定會依附於你。

如果用人不當,引發的後果就是災難性的。

吳宗睿和登萊新軍,已經處於最為關鍵的時期,大明的江山搖搖欲墜,北邊后金皇太極虎視眈眈,中原李自成有了稱王稱帝的野心,南方的張獻忠同樣不甘示弱,皇上和朝廷面對這一切無可奈何,實事求是的說,皇上和朝廷基本失去了對中原地區的控制,失去了對於遼東和山東等地的掌控。

南方的局勢也在迅速的惡化,譬如說湖廣剿總兵官左良玉,擁兵自重,根本不服從皇上和朝廷的調遣,南方手握重兵的那些總兵官,也處於觀望的狀態。

更加危險的是,朝中的大部分官員,都是為了自身的利益,絲毫不考慮大明江山,當大明王朝已經苟延殘喘的時候,他們依舊在朝中爾虞我詐,黨同伐異,為了一點點的蠅頭小利不惜算計對方,而且他們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阻止朝廷侵犯他們的利益。

如此情況之下,大明江山不可能維持多長的時間。

吳宗睿和登萊新軍已經出手,掌控山東是第一步,掌控南直隸江北的四鎮三州是第二步,接下來,登萊新軍將要面對殘酷而又慘烈的廝殺,一步步的掌控天下。

登萊新軍已經足夠強悍,可以打敗任何的對手,但文官的缺乏,成為了吳宗睿進一步發展的桎梏,這個問題必須要解決。

「先生,南直隸江北四府三州的治理事宜,推行有些艱難,南直隸的情況與山東不一樣,我們掌控登州和萊州的時候,其實對於山東各地的官員,就實施了一些滲透,他們也知曉登州和萊州的治理模式,而且我們在掌控山東之後,大量派遣登州和萊州的官吏前往山東各地,很好的整頓了地方官府。」

「整個的南直隸,乃是讀書人云集的地方,東林黨和復社,這類的學社都是在南直隸出現的,俗話說得好,百無一用是書生,看看東林黨人和復社之人在朝中做了一些什麼事情,先生就能夠明白了。」

「包括整個的南方,商貿的發展是不錯的,但商貿賦稅根本無法收到,南方的商賈與士大夫勾結在一起,一邊大肆的賺錢,一邊逃避應該繳納的賦稅,這樣的情形,決不能長時間的持續下去,必須得到改變。」

「先生應該記得,北方遭遇到世所罕見災荒、老百姓掙扎在死亡線上的時候,皇上和朝廷根本無法從南方調集糧食馳援,更無法從南方調集到錢財,只要提及此事,朝中那些南方的官員,就會大肆的反對,而且他們的理由很充分,北方活不下去的老百姓,選擇了造反,十多年時間過去了,李自成和張獻忠已經成了氣候,甚至危及到大明江山,這些官員依舊穩坐釣魚台,還在嚷嚷着朝廷不能夠與民爭利。」

「這樣的風氣,在南方很盛行,所以我們整頓南直隸江北四府三州,就顯得特別重要,我們必須在江北的四府三州殺出一條血路。」

「我以為,首要的事情,就是在江北的四府三州設立市舶司,開始徵收商貿賦稅,同時狠狠的打擊官商勾結損害百姓利益的事宜。」

「想要推開此事,最為關鍵的就是官吏,必須要有能力的官吏,才可能推開此事,否則市舶司就算是設立了,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我最為頭疼的就是江北四府三州的官吏,這些官吏腦子裏的認識早就固定了,而且他們本身與地方的商賈就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有着共同的利益,想要讓他們來扭轉地方上的不良風氣,無異於與虎謀皮。」

「先生,地方官吏的事情若是不能夠解決,我們就無法真正的掌控江北的四府三州。」

。。。

吳宗睿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臉上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一些。

吳宗睿剛剛說完,曾永忠就跟着開口了。

「大人,這件事情,屬下也思考了很長的時間,若是換做以前,屬下會建議從登州和萊州抽調官吏前往江北的四府三州,不過現在不行了,登州和萊州已經抽調大量的官吏前往山東各地,現如今這個階段,對於山東來說也是最為關鍵的。」

「屬下也曾經想過,繼續任用江北四府三州原有的官吏,需要改變他們的認識,不過剛剛聽大人說了之後,屬下的這個想法也改變了。」

「有一點屬下可以提醒大人,南直隸的讀書人居多,而且成立了各類的學社,看似力量很強大,其實大人不必在乎他們,這些讀書人,說來說去就是一張嘴,如果真的遇見什麼危險了,大部分的讀書人都會退縮,他們成不了氣候。」

「關鍵還是南方的那些士大夫家族和士紳家族,他們的力量還是有些強大的。」

說到這裏,曾永忠看了看聽得頗為仔細的吳宗睿,咬着牙開口了。

「大人,有些話屬下憋了很久了,一直都想着說出來,也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吳宗睿看着曾永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先生想到了什麼,儘管說就是了,不必有顧慮。」

曾永忠站起身來,對着吳宗睿稽首行禮。

「大人,屬下覺得您還是過於的心慈手軟了,所謂慈不掌兵,任何朝代的更替,都免不了流血,所謂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管是什麼人,哪怕有着通天的能力,不能夠為大人所用,就要毫不猶豫的剷除。」

「說到底,歷史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

儘管已經想到了曾永忠會說什麼,在聽到曾永忠這番話之後,吳宗睿臉上還是露出了震驚的神情,他想到了歷史上的「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大清在南方實施了大規模的屠殺,以血腥的態度征服南方。

當初面對這些歷史的時候,吳宗睿是咬牙切齒的,是痛恨那些劊子手的。

不過穿越十多年了,真正到了打江山的時候,吳宗睿才察覺,有些事情恐怕不是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該做的就必須要做,該殺的人必須要殺。

吳宗睿的神情,曾永忠看的很清楚,他抱拳繼續開口了。

「大人,這是屬下的肺腑之言,大人和登萊新軍已經處於最為關鍵的時刻,譬如說登萊新軍掌控江北的四府三州,若是一味的推行懷柔的政策,必定留給某些宵小之人機會,且南方的士大夫家族、士紳家族,包括商賈,都會暗地裏作亂,讓大人防不勝防。。。」

吳宗睿站起身來,走到了曾永忠的面前。

「先生不用說了,您的心意我明白,或許我是有些心慈手軟了,總想着能夠妥善的解決所有的事情,您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的。」

「江北四府三州地方官吏的事情,先生剛剛的提醒,讓我想到了辦法,直接從登萊新軍之中抽調有學識有能力之人,到地方上去主政一方,他們可能沒有很好的經驗,可能會出現一些錯誤,但他們知道需要做什麼事情,知道需要達到什麼目的,我以為,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就能夠治理好地方。」

「至於說江北四府三州的讀書人,士大夫家族、士紳家族,包括商賈,該出手收拾他們的時候,我一定會聽從先生的建議,可現在還不是時候啊。」

曾永忠有些奇怪,看着吳宗睿開口了。

「大人的話語屬下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還不到時候啊。」

吳宗睿微微搖頭。

「投鼠忌器,南方士大夫家族和士紳家族,包括那些商賈,與朝中的官員聯繫緊密,如果我們在南方強行的圍剿他們的家族,怕是會得罪天下的讀書人。。。」

曾永忠臉上露出了冷笑的神情。

「大人,您顧慮太多了,就說后金的皇太極,后金的八旗軍,在中原的數次殺戮,罄竹難書,而且他們滿人至上的國策,讓漢人地位卑賤,做奴才都不行,可以被隨意的殺戮,可依舊有大明的讀書人拜服,為皇太極出謀劃策。」

「大人在登州、萊州、遼東和山東所做的一切,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屬下剛剛已經說過了,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只要大人掌控了天下,區區幾個讀書人算什麼,他們根本翻不起大浪。。。」

吳宗睿看着曾永忠,臉微微有些紅了。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說來我真的是有些迂腐了,這也顧慮那也擔心,先生放心,您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的。。。」

吳宗睿承認,曾永忠說的無比正確,完全是肺腑之言,但曾永忠不知道歷史的走向,而熟知歷史的吳宗睿,想到的就是把握最好的時機,李自成麾下的義軍進入京城,崇禎皇帝弔死在煤山,就是吳宗睿全面出擊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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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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