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悲歌（1）

張東濤走進李自成營房的時候，臉上的神色是平靜的，而跟隨在他身後的李岩，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看上去不是那麼淡定。

「張東濤，李岩，你們來了，坐吧。」

李自成沒有表露出來吃驚，他看了看坐在右邊的羅汝才。

已經過去了五天的時間，張東濤依舊沒有率領大軍發起對開封府城的進攻，李自成也僅僅是派遣親衛營總管張國新去詢問了一番，這很不簡單了。

張東濤沒有馬上坐下，抱拳對着李自成和羅汝才開口了。

「闖王，羅將軍，開封府城城池堅固高大，想要強行攻陷，難度太大，如果損失太多兄弟的性命，依舊不能夠攻陷開封府城，我無法向闖王和羅將軍交待，所以，我想到了使用紅夷大炮，此火炮很犀利，用來攻打城池有絕佳的效果。。。」

李自成有些吃驚，再次看了看右邊的羅汝才，對於紅夷大炮，他並不陌生，義軍也曾經繳獲過紅夷大炮，可惜的是沒有炮彈，也沒有能夠熟練操作紅夷大炮的軍士，加之紅夷大炮太過於笨重，難以運輸，所以最終還是放棄了。

義軍攻打開封府城，就吃過紅夷大炮的虧，一發炮彈呼嘯而來，周遭瞬間會出現一片血槽，那種陣勢，對於進攻城池軍士的心理是沉重的打擊。

「張東濤，你說的有些道理，這紅夷大炮的威力的確是不錯的，不過義軍沒有紅夷大炮，短時間到哪裏去找尋進攻開封府城的紅夷大炮啊。」

大明朝廷對紅夷大炮的控制非常嚴格，而且紅夷大炮的價格昂貴，一門紅夷大炮的價格高達萬兩白銀，就算是那些貪墨軍士餉銀的總兵和衛指揮使，也不敢輕易的出售紅夷大炮，更何況僅僅擁有紅夷大炮還不行，還需要有足夠的炮彈，如果完全依靠購買，每發炮彈的價格也高達二百兩銀子。

崇禎初年薊遼總督袁崇煥守衛寧遠城池，擁有的紅夷大炮也不過五門。

當然，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紅夷大炮進入到大明朝廷的軍隊之中，諸多重要的城池上面，也會安放紅夷大炮，譬如說開封府城，城牆上面就有四門紅夷大炮。

「闖王，我認識的幾個商賈，他們可以給我們提供紅夷大炮，還有足夠的炮彈，只是價格有些昂貴，一門紅衣大炮需要一萬二千兩銀子，一發炮彈需要二百五十兩銀子，若是闖王同意，我打算向他們購買四門紅夷大炮，購買兩百發炮彈。。。」

李自成站起身來，沖着張東濤揮揮手。

「好，能夠購買到紅夷大炮，對於我義軍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四門紅夷大炮，需要四萬八千兩白銀，兩白髮炮彈，需要五萬兩白銀，加上其他的開銷，一共是十萬兩白銀，這個銀子我們還拿得出來。。。」

李自成做了決定，張東濤就不需要自掏腰包了，要說十萬兩白銀他還是拿得出來。

「且慢，李副總管，你從哪裏能夠購買到紅夷大炮啊，一般的商賈有這等的能耐嗎。」

一直沒有開口的羅汝才，突然開口了，盯着張東濤。

張東濤絲毫不畏懼，看着羅汝才開口了。

「羅將軍，這個我不能說，人家商賈都是冒着掉腦袋的危險，和我義軍交易的，若是這件事情傳出去，那些賣給我們紅夷大炮的商賈，全家都不要想着活命。。。」

李自成點點頭，扭頭看着羅汝才。

「羅兄，張東濤說得對，人家願意賣給我們紅夷大炮，就不要管那些商賈是什麼來歷了，我知道你的擔心，也許這些紅夷大炮，就來自於朝廷大軍。。。」

羅汝才皺了皺眉頭，看向張東濤的眼神有些犀利。

張東濤自然不會畏懼，他很清楚，李自成對羅汝才已經有了很大的意見，兩人只是維持表面上的關係，在義軍隊伍之中，羅汝才的威信遠遠比不上李自成，兩人之間的矛盾遲早都會爆發，張東濤不介意在中間推一把。

「闖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義軍攻打開封府城兩月有餘，損失了很多的兄弟，張副總管為什麼早沒有想到使用紅夷大炮，偏偏這個時候想起來了。。。」

張東濤的臉色瞬間有些紅了，他察覺到了羅汝才的用心。

羅汝才這是赤裸裸的離間，離間他和李自成之間的關係，也許羅汝才也察覺到了危險，所以利用這樣的時機，讓李自成懷疑麾下所有的人，一旦李自成陷入到這個圈套之中，在義軍之中就會失去支持。

特別是張東濤，與李自成之間是什麼關係，盡人皆知。

「羅將軍，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我沒有為義軍攻打開封府城出力嗎，是懷疑我有異心嗎，是懷疑我勾結官府購買紅夷大炮嗎，那我倒是要問問您了，我想到了使用紅夷大炮攻打開封府城，您想到了什麼，若是您想到了好的攻陷開封府城辦法，不妨拿出來說說，我是絕對不會懷疑您的。。。」

張東濤的話語說的太直接了，差一點就點名了羅汝才離間的心思。

羅汝才的臉色瞬間也變化了，站起身來，用力拍了拍桌子。

「張副總管，你膽子好大，膽敢以下犯上嗎。。。」

「咳、咳、咳。。。」

李自成咳嗽了幾聲，再次的揮手。

「不用爭論，我們的目的都是攻陷開封府城，至於說採用什麼樣的戰術，另當別論，張東濤，以後在羅將軍的面前說話，還是要注意一些，羅兄，張東濤是我最為信任的兄弟，我看你也要完全相信他。。。」

李自成表面上訓斥了張東濤，其實是完全支持張東濤的。

羅汝才自然能夠聽明白其中的意思，他看了看張東濤，哼了一聲，徑直走出營房。

眼看着羅汝才走出營房，李自成的臉色迅速變化了。

「張東濤，我馬上吩咐賬房，支出十萬兩白銀，購買紅夷大炮，至於說羅將軍那邊，你不用理會，你要記住，一定要購買到紅夷大炮，早日攻陷開封府城。」

張東濤點點頭，抱拳對着李自成開口了。

「闖王，您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

這個時候，一直都沒有開口的李岩，終於開口說話了。

「闖王，羅將軍這等的態度，我有些擔心，張副總管若是聯繫商賈，購買紅夷大炮，被羅將軍從中作梗，怕是那些商賈不敢賣給張副總管紅夷大炮了，這些日子，張副總管殫精竭慮，一直都在想着怎麼攻陷開封府城，義軍攻打開封府城兩月有餘，沒有多大的效果，強行攻城肯定不可取，張副總管和我說到紅夷大炮，我們想着紅夷大炮的炮彈，雖說不能夠擊垮城牆，但能夠擊碎城門啊，一旦城門被擊碎了，對於城內的守軍是巨大的震懾，而且強攻開封府城之前，以紅夷大炮攻擊城牆上面的明軍軍士，也能夠為我義軍將士爭取到時間。。。」

李岩這是為張東濤鳴不平，也是為張東濤表功。

李自成當然明白其中意思，其實內心裏面，他是完全信任張東濤的。

「李岩，你說的不錯，張東濤能夠想到使用紅夷大炮來攻打城池，很不錯了，這一點我都沒有想到，張東濤，你不用擔心，儘管去和商賈交易，羅汝才要是從中阻攔，我不會客氣，好了，張東濤，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張東濤沒有馬上離開，看着李自成再次的開口。

「闖王，購買到紅夷大炮之後，我會馬上發起對開封府城的進攻，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情，要求助闖王。」

「有什麼要求，你儘管說。」

「闖王，我觀察了開封府城的城門，西門的防禦最為薄弱，所以我打算將進攻的地方放置在西門，力爭一舉突破，其餘的東門、北門和南門，就要拜託闖王了，特別是南門，是洪承疇重點守衛的地方，但我們發起總攻的時候，闖王率領義軍，做出佯攻的態勢，就能夠吸引城內明軍的兵力，讓他們無暇顧及到西門。。。」

李自成的臉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好，很好，張東濤，你想的很周到，這一點絕無問題，你就放心的去進攻西門。」

「那就謝謝闖王了，我們以西門為進攻方向，這個部署需要絕對的保密，我以為，就算是羅將軍，都不能夠知曉。。。」

李自成再次微笑着點頭，看向張東濤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

回到營房，李岩臉上帶着興奮的神情。

「張副總管，這下我們放心了，可以購買紅夷大炮了，我還真的沒有想到用紅夷大炮來攻打城池，四門紅夷大炮，同時對着開封府城的西門開火，威力肯定不一般，只要震懾了城牆上面守衛的明軍，我們就可以乘勢發起總攻，到了那個時候，明軍肯定守不住。。。」

「李岩，今天我要謝謝你，要不是你在闖王面前說那些話，闖王還不會那麼爽快。。。」

「張副總管，快別說了，我看啊，是羅汝才將軍自找無趣，本就沒有想到攻陷開封府城的辦法，還對您產生懷疑，誰看着都不會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