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5章 一語道天機

昆崙山巔。

大雪漫天。

方圓幾百公里，籠罩一層銀沙，彷彿世界經歷過一場大雪便清靜了，可是藏在雪白之下那些污垢，便一直存在，存着，存着，總有一天侵染了白色，污穢了整個人間。

一道站在山巔的白色身影背負雙手，俯瞰著天下，看到的是烏煙瘴氣，好好的一幅聖賢局面卻變得如此不堪入目，與三千年前的欣欣向榮希望叢生有着雲泥之別。

着實令人失望。

白色身影的眼睛裏，有着日月星辰，纖塵不染，容不下這污穢不堪的萬物。

「聖賢，聖賢，誰是聖，誰是賢？」

白色身影搖搖頭，輕嘆道，「世界還有救嗎？」

「有救！」

身後傳來一道輕笑，一道黑衣男子來到身邊，並肩而立，說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天龍轉身，望着黑衣男子，說道：「你說聖賢本非聖賢，萬物鏡花水月？那地球上活生生的幾十億人，又是什麼？」

黑衣男子道：「他們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條路不能斷！」

天龍心中嘆息，雖然知道對方身份，也清楚兩人關係，但終於理念不同。

如果外人在場，肯定會震驚無比。

因為天龍與黑衣男子長相一模一樣。

毫無差別。

天龍盯着黑衣男子，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黑衣男子反問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應該很清楚。」

天龍道：「如今之崑崙，不再是三千年前的崑崙，我也不是你，你更不會是我。我叫天龍。」

黑衣男子盯着天龍的眼睛，笑了笑，道：「天龍只是崑崙賜予的名字，你真的願意做那個天龍八部眾，願意誓死守護崑崙？」

天龍沉默。

黑衣男子仰天狂笑，方圓數百公里，整個崑崙山脈好似在震蕩，似乎天地之間，成為他的呼吸，無數的雪崩出現。

一尊極為恐怖的金身盤踞在身後，壓得崑崙不敢抬頭。

「你叫天龍？」

黑衣男子目光冰寒，寒聲道，「別說這一代，便是百家爭鳴時，儒道爭鋒，也不敢否認在百家之外，還有一家曜日橫空，我開創一門道，福澤蒼生，在蠻荒時代，誰的道，比我更強！」

天龍臉色微白，似乎承受不住黑衣男子的怒火，搖搖欲墜。

「武道！」

黑衣男子目光所向，天地臣服，冷冷道，「當年要不是聽信那狗屁領袖的話，武道會讓步？聖賢武者，當年武者就應該在聖賢前面，這個世界先有武道，才有聖賢，懂嗎？」

天龍默然。

黑衣男子收斂起息，萬物歸一，他的眼睛裏閃爍日月星辰，身後是一個無比絢爛的武道世界。

「記住了，你叫應天，不叫天龍！」

黑衣男子瞭望遠方，看到了一條條聖賢意境，紮根在本源世界，森然道，「那人開創了聖賢之道，不過是藉助外物，不值一提，你別忘記當年，那群人是如何晉陞文明之主的？」

「通過一次次獵殺武者，榨取武者的精氣神，度過那一條天譴，才度過天劫，每一個文明之主，猜的是我們武者的屍體登山，你覺得這筆賬可以算了嗎？」

天龍臉色凝重，沉聲道：「所以當年你就掀翻棋盤，讓眾生培養，開鑿了一個聖賢空洞？」

應天搖頭，嗤笑道：「我可沒有那麼大本事，開鑿一個聖賢空洞，那種假借外力的修行之路，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就算當年沒有我，空洞也會存在，只會越來越大！」

天龍搖頭，冷聲道：「如果你真的為了蒼生，崑崙鎮壓你。」

應天嗤笑道：「當然不會一直鎮壓，只會製造出你這個狗東西！」

天龍不以為意，道：「這不是你要殺蘇寒的理由。」

應天臉色默然，道：「大道之爭，便是最大的仇恨，他想要佔據人間之道，就得做好去死的準備，以為擊敗了一個宙的分身，便可以俯瞰天下，天下的聖賢武者，終究還是武者，既然是武者，那就是我的徒弟徒孫，我可以借用的力量，般不是宙能相比的，他輕敵會輸，我可不會。」

天龍眯眼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應天擺擺手，淡淡道：「恢復武道榮光而已。」

天龍深呼吸，怒道：「蘇寒對天地有功德，你如果出手會遭天譴，況且，這片天地還承受不起你的出手！」

應天詭異笑道：「誰說我一定要出手，我只是推波助瀾，輕輕一推，自然有人會出手。」

天龍沉默。

他掐指一算，便看向江城。

那座城市上空，好似有人在編織一張網，隨時可能落下去。

那時候，整個城市的人，將死無葬身之地。

應天冷冷道：「你老老實實呆在崑崙，如今之崑崙不再是以前的崑崙，如果那幾個螞蟻願意配合，我留着狗命，如果不願意，那隻好斷了崑崙的傳承了。」

天龍臉色難看，看向了英靈殿。

應天好似知道他的想法，諷刺道：「英靈殿的門被我關上了，那群老東西暫時出不來，就算不惜代價跨越時空，也要時間，放心，我不會趕盡殺絕，只要蘇寒願意人數，將武道種子拿出來，我或許可以收他為徒。」

天龍道：「你覺得呢？」

應天嘆息道：「所以沒辦法，只能殺人了。」

蘇寒怎麼可能會拜師應天。

應天正是知道蘇寒的可怕，尤其是武道天賦，在不久的將來會開闢出一條全新的道路，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出手了。

天龍突然道：「暗算別人的同時，最好最壞的準備，那個叫蘇寒的男子，從來沒有輸過。」

應天淡淡道：「因為他沒遇到我。」

他是誰？

武道開闢第一人，應天！

應天似乎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玩味道：「當蘇寒沒有直接毀掉崑崙，便註定了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死。」

……

江城。

謝志安問出了一個心中徘徊很久的問題。

為什麼不直接掀翻崑崙？

蘇寒陷入沉思，像是學生在詢問夫子，認真道：「千年前的崑崙，對華夏做出了卓越貢獻，沒有他們，便沒有現在的華夏，華夏文明的延續，崑崙居功至偉。千年後的崑崙，因為幾個王者的關係，讓文脈損失極大，甚至造成了空洞的隱患，如果時間是一條線，你覺得我應該如何截取？」

「如果截取千年時間，崑崙確實應該滅亡，但是截取幾千年的崑崙呢？」

謝志安聽着蘇寒的解釋，陷入沉思。

蘇寒嘆口氣，說道：「萬物萬物，存在就有他的道理，聖賢之路，走的已經不再是原來那條聖賢之路了。我只是想要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不要失望而已。」

謝志安渾身一顫，感受到武王身上那種博大的心懷，似乎囊括了宇宙蒼生，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蘇寒笑道：「進去吧。」

……

江城郊區，農家樂旁邊的有一個池塘。

一個頭戴斗笠的男子在。

一個頭戴鳳冠的女人現身，望着平靜的池塘，道：「蘇寒身有重傷，已經確定，可以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