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明說

鳳朝南身後的侍從手臂輕揚，欲要出手制止。但被鳳朝南以冷冽而慍怒的眼神制止。

這個出身皇宮，平素最善察言觀色的太監侍從，敏銳地發現，自己的主子低垂在身側的拳頭攥得死緊，指節由於過度用力而發白，顯是怒到了極致。

徐明峰的不識抬舉，強勢打臉，讓這位心高氣傲的六皇子險些綳不住從容的姿態。

無聲地後退，侍從恢復低眉順眼的姿態，彷彿剛剛的陰風，只不過是一陣錯覺。

徐明峰被放棄了，他不是張謙定，有一個老來得子，不惜一切都要護住他的老爹。右光祿大夫光是明面上的兒子就有四個，暗地裏的私生子更是不知凡幾，徐明峰只是較出色的一個，被縱容和張海山的兒子打擂台罷了。

「呵······」面對徐明峰的當胸一拳，鳳九嘴角勾勒出譏諷的角度，大袖一拂，拍打在徐明峰的拳頭上卻發出一聲脆響，將擊來的拳頭帶歪，其後踏前一步，同樣是當胸一掌，以牙還牙。

一聲悶響，徐明峰應聲飛起，飄飛一丈有餘，正好落在六皇子身前，眼睛向上，正對六皇子陰沉似水的雙眼。

「九弟，好手段，」六皇子冷笑連連，「多年兄弟，我竟不知道九弟會武。九弟，你藏得可真深啊，可今日為一小事而暴露出來，九弟，你真蠢！」

鳳九握拳在嘴前，輕咳兩聲，道：「六皇兄想岔了，愚弟不過是近來身體有所好轉，剛開始練武。浩然正氣重心性不重形式，多年苦讀，今朝厚積薄發罷了。」

「你竟然練成了浩然正氣？」六皇子是徹底失態了。

剛剛鳳九出招輕描淡寫，加之徐明峰武藝平平，被輕鬆撂倒，六皇子一時之間，未曾注意到鳳九的武功路數。

「說來也是託了這位徐公子的福，張大人送來的雪靈芝正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滋補先天有缺的良藥，正好能助我修鍊浩然正氣這等不是太依靠身體的內功。」鳳九看向倒在地上，已經懵逼了的徐明峰，面上似微笑，又似譏嘲。

沒有這徐大公子挑起事端，張謙定也不會口不擇言，闖出大禍。張海山自然也不會因此將那雪靈芝作為賠禮，送予鳳九。

而今，因此受益而能修鍊武功的鳳九，作為那是事端的最大受益者，又以武功幾下擊倒徐明峰。

外人不知其中的彎彎道道，只覺這故事之離奇，堪稱千迴百轉，又是因果循環，絕妙絕妙。

「哈哈，好好好······九弟病情好轉，真乃大喜事也。」六皇子忽的轉怒為喜，大笑着連呼數個好字，「竟然九弟已能習武，想來也能接受一些補藥的進補了。小李子······」

「在。」身後的侍從應道。

聲音陰柔，加上這名稱，清羽暗道自己果然沒料錯，這侍從果真是個太監。

「稍後將前幾天父皇送予本皇子的血靈參送到九弟府上，給九弟進補。」

「是。」

「免了，無功不受祿，六皇兄還是給自己補補吧，免得氣壞了身子。」鳳九冷淡地說道。

「你我皆是自家兄弟，談什麼無功不受祿，就這麼定了。」六皇子大手一揮，十分豪邁地道。

一旁的金明軒全程目睹這場好戲，悄悄靠近清羽，小聲道：「這六皇子，當真使得好一手變臉絕活啊。我曾在蜀川看過當地的變臉大師的變臉絕技，那變臉大師遇到六皇子，應該也是會自嘆弗如吧。」

清羽目光前視，嘴唇微動：「鳳九練成了浩然正氣，今後便是山河書院的自己人。而且他還不受北周皇帝看重，無依無靠的，交好他，扶持他，對六皇子百利而無一害。

不過，從這裏也能看出如今八皇子的氣勢之盛，連六皇子這種心高氣傲之人，都能壓下心中的傲氣，去主動交好往日裏看不起的鳳九。」

「皇室中人，在利益面前，哪有真正的傲氣。再大的傲氣，在那張至尊至貴的寶座前都要讓路。鳳九既已練成浩然正氣，心性自然沒有問題，交好他，日後便是不幫助自己，也不會與自身為敵。穩賺不賠的生意，你說六皇子做不做？」金明軒撇嘴道。

『呵，如果真是修鍊儒家的浩然正氣，自然是不虧的。可惜他不是。』清羽心中暗笑道。

昨日，在鳳九前往山河書院前，清羽已助其打通了最後一根「天市脈」，三垣二十八宿全數打通，鳳九已然可以將劫力化成任何功法的內力。

而以鳳九的身份和學識，想要學習浩然正氣，山河書院方面當然不會拒絕。甚至，在某些人眼裏，無依無靠的鳳九，比起背後有着目的不明的北周皇帝的八皇子鳳棲梧，更受他們的青睞。

「徐明峰也算是對我有點恩情，還請六皇兄看在我的面子上，這次便放過他們吧。」鳳九掃了一眼依然倒在地上，還在懷疑人生的徐明峰，以及磕得比較少，現在清醒過來正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徐明峰的同伴，對六皇子正色道。

徐明峰這次發橫，得罪鳳九還好說。可他還強勢打了六皇子的臉，六皇子可不會輕易饒過他。

「兄弟一體，既是對九弟有恩，便是對我有恩。這次便饒了徐明峰的輕狂無禮。」六皇子臉上絲毫不見勉強之色，像是真的饒恕了徐明峰。

事實上，六皇子對鳳九的求情極是滿意，鳳九連徐明峰都能饒恕，那對於施恩的自己，還不是掏心掏肺。

修鍊浩然正氣的人，有時候真是有點傻得可愛。

演得好。清羽同樣看着滿臉正色的鳳九露出微笑。

「還不帶着他快滾。」小李子十分有顏色地朝一旁瑟縮成一團的徐明峰的同伴喝道。

「是是是······」幾人手忙腳亂地抬着徐明峰狼狽離去。

「咳······」鳳九輕咳一聲，「諸位新來的學子，可帶着前幾日放送到各位手上的名帖，前去找青竹先生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