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分生死
那家普通的酒館在背後逐漸遠去，寧無明和秦夕海在路過的軍士們的目送下，往六扇門分部行去。
「夕海，你認為仁義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寧無明突然問道。
什麼樣的人呢？
豪爽、大氣、不拘一格······
這些都是仁義王表現出來的性格，但秦夕海並不相信。
「居心否測之人。」秦夕海就此下了定論。
此時的她，雖還是一襲女裝打扮，但行為舉止間，卻是流露出了幹練和乾脆。冷靜的神色，更是和之前看起來有點插不上話的樣子截然不同。
秦夕海是神捕，六扇門唯四的神捕之一。作為這等大人物，她所有的，不僅是那一身武力，還有精深的經驗和高深的智慧。
若是把這個女人當成一個武力高強，但智力不過如此的無腦之輩，她會告訴你，無腦的是誰。
「仁義王一言一行間都不注重自己身份，言談間皆是以『我』來自稱。但是，他對我們的稱呼卻是不同。」
「神捕、大人，」秦夕海嘴角勾勒出一抹冷艷的笑容，「他不關心自己的身份，卻是對我的身份關注至極。這樣的人，會像表面那般豪氣干雲嗎？」
「仁義王今夜之宴，設於尋常酒家，但宴中一應酒菜，皆是豪奢至極。這隱喻他的志向啊。」
寧無明接言道：「此人現在的地位和權勢皆是我朝頂尖，但他並不甘心於一輩子如此。他還想要更多。」
「可惜了，此時朝中內憂外患，即便是發覺仁義王有此野心，也無法將其剷除，只能任由他發展。」秦夕海嘆道。
外有魔道禍亂，內有影王在作祟。明明是正值鼎盛的王朝，卻是有了傾頹的勢頭。
「是啊，如果是太平時刻，仁義王敢如此，朝廷反掌便可將你碾死，但如今······
罷了，世間沒有如果。若是太平時刻，給仁義王十個膽子他都不敢冒頭。」
寧無明也是輕嘆一口氣，加快步伐往六扇門分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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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緩緩流逝，漸漸到了後半夜，子時以後。
龍虎山上，此時也只有幾座供奉著神像的殿堂還在燃著長明燈，其餘地方皆是一片暗色。
倏爾，夜空中有細微又清脆的撞擊聲傳來，一道道身影，緩緩踏空而來，注視着在夜色籠罩中的龍虎山。
「龍虎山，吾等終歸是來了。」
為首之人，身着黑色冕服，頭戴十二旒平天冠，黑夜中雖只可見一模糊身影，但也無法無視其身上生殺予奪的帝王之氣。
與他同來的，還有另外九人，也是穿着冕服，無形的氣勢凝縮周遭的空氣，若非有意識地約束，此時整座龍虎山都將籠罩在這十人的氣勢下。
畢竟，這可是十位通神境強者啊。
「事不宜遲，吾等開始吧。」中間站着的第五位王者說道，「打開封印，納回屬於吾等幽冥十殿之物，便於今夜。」
說着，他抬起右手，上面放着的玉印此時正綻放着不詳的光芒。
玉質厚七分，橫長各一寸半，方紐，正是昔日被清羽擊碎的陽平治都功印副印。
此時，這方玉印又被重新塑造，完全變成了黑色，其中有森森黑氣縈繞，時不時閃過道道綠芒。
這已不是鎮壓邪氣的清聖之器，反倒成了滿含鬼氣的邪祟之物。
強大又邪盛的真氣，源源不斷湧入玉印中，無形的波動從其中發射而出，牽引著遠處的秘境。
「刺啦——」
破布撕裂般的聲音響起，龍虎山深處，一道裂縫徐徐張開。
「爾敢！」
裂縫剛剛打開，便有道道光華照射至其上，將其張開之勢強行止住。
當代天師張聞道一手持着一把青色的寶劍，另一手抓着正版的陽平治都功印飛來，一舉鎮壓住要打開的幽冥之縫。
同時，龍虎匯風雲，雲龍風虎緩緩現出巨大的身形，呼嘯的風雷炸響在夜空中，驚醒無數龍虎山道人。
「幽冥十殿，十王齊出。」
巨大的雲龍口中，張天師的聲音傳出，「看來爾等今日是要破釜沉舟，要與我龍虎山一搏了。」
「與你龍虎山一搏是事實，破釜沉舟卻是未必。張天師，吾等幽殿始祖之身在你龍虎山也有數千年了，該還了。」
持着玉印的帝冕之人淡淡道。
「嗚——」
狂風呼嘯，風虎碩大的雙瞳緊緊盯着這說話之人，「以陽平治都功印副印為紐帶，血脈為引，看來你是鬼帝的後人。」
「吾，幽冥第五殿，閻羅。」閻羅王淡淡回道。
「邪門歪道，果然是忤逆人理，你竟是要親自褻瀆自身祖先的遺骨！」雲龍發出沉悶又危險的聲音。
「先祖之身成就後人，總好過被爾等道貌岸然之輩納為己用。」
平天冠下垂的白玉珠之後，隱隱現出一雙幽綠的瞳孔，閻羅王雙手一起捧著陽平治都功印副印，發射出漆黑邪祟的幽光，「閑話休說，張天師，認命吧。」
其餘九位幽殿王者齊齊施放真氣，十股真氣融合為一，引來紛亂鬼魅的幽風。
天色突得變得無比漆黑，本就黑暗的夜色中，竟是能明顯看出沉鬱的黑光。
空中風雲被絞成一團漩渦，無數的鬼影異象圍繞着龍虎山這道家聖地，發出陣陣鬼哭狼嚎。
雲龍風虎齊嘯而上，卻是被無數的幽冥惡鬼之影團團包裹，難以向前。
「無用的掙扎。」
十王功力再提，順着冥冥中的血脈聯繫，牽引著被封印在龍虎山秘境中的先祖屍身。
「張天師，吾等十王合力，不弱於你。龍虎山的通神境少了最強的兩個，其餘之人在吾等面前只是送死。今日，鬼帝必將破封。」十王中的秦廣王高聲笑道。
「那可未必。」
局勢全面落於下風，張天師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其身上，有清氣醞釀，無形的危機令龍虎山外的十王都是心中凜然，心神大動。
畢竟是名震天下數百年的張天師，無人敢小覷於他。小覷他的人，早早就去九幽之下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