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鶴鳴

官道上。

馬蹄聲轟隆。明明只有兩匹馬，騎馬者馬鞭不停，硬是跑出了十匹馬的感覺。

「清原師兄，我們已經跑了一天一夜了。先休息休息吧，馬也快不行了。」稍稍落後的馬上的人對前面的人喊道。

他們為了趕時間，連多餘的馬都沒準備，再這樣急趕下去，人倒是不一定累倒，馬肯定會先累死。

前面的清原師兄雖然心急如焚，但馬的事情是事實，這樣強撐下去，反而會事倍功半，只得無奈道：「我記得前面轉角處，有個茶攤，待會兒先在那裏休息一下。」

「我的清原師兄，急什麼，那個廢物又不會武功，跑不了多遠的。」

「哼，你懂什麼。抓到他，沒準我們就能回返宗門，你在這鬼地方還沒呆夠啊？」清原師兄沒好氣的回道。

哪曾想，他那師弟無所謂的點點頭，道：「回宗門又有什麼好。我們呆在這青州，雖然元氣濃度不如宗門，可資源不缺啊。有鎮山軍鎮壓，整個青州邊境，先天境以上的基本不存在，我們缺了藥材什麼的，可以自己去爭，去搶。抓到人，回去又有什麼，一句獎勵？別傻了，清原師兄，我們擅離職守，跑去南疆山區，人什麼時候跑的都不知道，這事情要是被宗門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炮製我們呢？」

聞言，清原師兄沉默了下來，一言不發。他們師兄弟二人，年近三十，可以說是這一輩弟子中偏大的，卻還在後天境徘徊，連後天九重能不能達到都是個問題。

這在一般小門派中，也就算不錯，連天才弟子都算不上。更別說是在真武道門這種當世大派中。當初接到這差事，說是監視清羽，其實就是和清羽一同被發配的。只是一個明裏，一個也暗地不到哪去。

被派到青州三年，除了開頭一年，宗門還有發信鷹來詢問狀況，其後兩年間，只有他們發信，從沒收到回信。

宗門也許早就忘了那個罪人之徒，一同被忘記的，還有他們這兩個潛力已盡的平庸弟子。

清原勒住韁繩，停下馬來，默默無言。好半晌，清原幽幽地道：「就算不回去，也得抓住他，不然，掌門那邊要是怪罪下來，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師弟聽了，也是一陣無言。

「好了，先去前麵茶攤休息下吧。從清水鎮上打聽到，清羽那小子，買了身女裝，那他應該不會往南疆山林里去。而是喬裝打扮，企圖混進揚城關口，進入中原。」

清羽之前為了對付韋爵爺和尹志平，買的女裝，竟然還起道混淆視聽的作用，不知道他若是聽到清原師兄的話，會作何感想。

清遠師兄弟二人兩腿一夾馬腹，兩馬小跑着轉過拐角，一間小茶攤出現在眼前。

茶攤上一個粗布麻衣的小老頭兒正在給客人添茶。需要添茶的客人是個帶着斗笠的刀客，他身旁的板凳上還放着一個滿鼓鼓的包裹，看來應該是在南疆那邊收穫滿滿。

與他相隔幾米的桌子上，坐着兩個帶長刀的大漢，他們正就著茶水，狼吞虎咽的持着乾糧。

「干，這乾糧可真難吃。這破茶攤，就一個死老頭，也沒個茶娘開開胃口。」一個大漢強咽下一口乾糧，狂灌了一口茶水道。

正在添茶水的茶老闆急忙轉頭，討好的笑了笑。

「你可得了吧。在青靈兩州交界處，要是有個茶娘。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否管長得怎樣，將來她兒子肯定不知道他爹是哪個。」他的同伴打岔道。

「那就見人就叫爹。」先說話的大漢大笑道。他同伴也跟着仰頭大笑。

兩個大漢笑聲響亮，卻透著幾分空洞，四隻眼睛冒着貪婪的光芒，緊盯着斗笠刀客的包裹。他們二人此次收穫寥寥，正愁著回揚城后，沒錢找姑娘，眼前就出現了一隻肥羊。這荒郊野外，人人都有可能變成吃人的野獸。

馬蹄聲傳來，大漢二人略微收斂了的貪婪的目光。

清原當先下馬來，叫道：「老闆，來壺涼茶，再來點花生米，還有，給我們的馬喂點糧草。」他回頭對還在馬上的師弟道：「清成師弟，我們就在這休息一下吧。」

茶老闆應和了一聲，去準備東西。

清成坐在馬鞍上，看到兩個大漢鬼祟的眼神，撇了撇嘴，起身下馬。

清成一腳剛踩到地面上，另一腳還在馬鐙上。

刀光閃過，斗笠刀客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手中長刀從背後肋骨之間，刀面橫著刺入心口。

「清成師弟！」清原怒叫道。他連忙拔劍，直衝過來。

清羽避過清原的長劍，手按著馬背跳起，以馬背為支撐點，倒著身子翻向馬匹的另一邊，翻過馬背時，還順手抽出了清成插在馬鞍的佩劍。

清原一劍逼退清羽后，抱着清成倒下的身體。長刀直透左胸心臟，清羽這些天精研平一指醫書中的人體結構，這一刀十分精準，心臟被刺，清成已是無力回天。

「師···兄······」清成手緊抓着清原胳膊，眼中滿是對生的渴望。

「機會。」清羽見到此景，毫不動容，反倒是尋到進攻的契機。

「神行百變」，身影變幻，繞過馬匹，移動到清原背後。

「流星飛墜」，劍如流星，直刺清原頸部。

清原感到頸后鋒芒，刺得脖子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急忙閃避。但是清成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的手指死死扣住清原的手臂不放。

危急時刻，清原直接轉身。冰冷的長劍刺透清成的脖頸，從和清成位置互換的清羽頸側劃過，留下一絲血痕。

長劍抽出，脖子上噴出的鮮血讓清原的臉上一片血紅。

「你······」清成難以置信地盯着清原，眼中是不信，是仇恨，還有濃濃的不甘。

「啊······」清原瘋狂大喊，將清成的屍體狠狠推向清羽，擋住他的下一步攻勢。清成死抓着清原手臂的右手，撕破清原衣袖，在他左臂上留下五道長長的血痕。

清原疾步後退，邊後退邊用衣袖抹去濺入眼眶的鮮血。

「是你······」

斗笠刀客的面容，清原並不陌生，無數個長夜中，清原咒罵着面孔的主人。罵他連累自己，害自己被發配到青州，空有真武弟子之名，卻可能一輩子都要呆在這遠離山門的青州。他把自己的不甘，自己對宗門無情選擇的怨恨，都轉移到這個他眼中的廢物頭上。

「你，找，死······」一字一頓，言語中含着直欲生痰清羽血肉的怨恨和殺氣。和清成共同生活，互相扶持，一起走過三年時間，清原怎會對他沒有感情。如今，卻被迫拿他的身體為自己擋劍，清原心中怎能不愧疚。而這股愧疚感，都被清原轉換成更深的怨恨，恨清羽害他做出此等狼心狗肺的事情。

「呵」，清羽輕笑一聲，辟邪心法加速，「金雁功」+「神行百變」，殘影重重，無數鬼影包圍着清原，時不時，從各個方位出現冰冷的鋒芒。

清原左擋右支，卻還是在身上留下來幾道劍痕。

「該死，這什麼鬼劍法，又快又詭異。」清原能看出，清羽的境界還只有後天六重，比自己低一層次，可仗着這快到詭異的劍法，壓得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又一會兒，清羽再次在清原身上留下幾道傷口。真武道門的「玄武鎮海劍」雖然擅守，清原以之在清羽的快劍下苦苦支撐，然則久守必失，再這樣下去，光是傷口失血，便能讓清原去找他的清成師弟認錯了。

當即，清原舞動長劍，硬扛着劍光，朝一旁的坐騎衝去。

「就等着你呢。」清羽暗想道。「玄武鎮海劍」不愧是真武道門的武學，守得的密不透風。清羽這雖有林平之的經驗，不過這位兄弟，剛學會「辟邪劍法」沒多久，就到處浪，把眼睛都給浪瞎了，對敵經驗中，基本都是瞎子盲斗的經驗。清羽又不瞎，要這個有什麼用。

所以，清羽只能仗着快劍猛攻，內力耗損十分劇烈，再耗下去，肯定比清原先撐不住。清原先沉不住氣，想硬抗幾劍衝出去，卻是正中清羽下懷。

「江上弄笛」，又是一劍被擋住，清羽這次卻不是一觸即走，而是用力與清原硬頂，左手一動，藏在袖子中的玄鐵匕首滑到手中，代替銀針，施展「辟邪劍譜」的飛針之法，向清原面門射去。

玄鐵匕首畢竟不像銀針的細小，被清原事先發現端倪，急忙運勁，逼退清羽，以劍身橫格向飛來的匕首。

玄鐵匕首削鐵如泥，再立奇功，削斷一半劍身，射中清原左眼，去勢已盡，未能致命。

清原大聲慘嚎，清羽抓住機會，繞到其身左側死角，連環幾劍，終於，從左側脖頸刺入，貫穿咽喉，直接致其於死地。

清羽上前拔出插在眼眶的玄鐵匕首，調穩氣息。

稍作恢復，清羽轉身向茶攤走去，先前一番爭鬥，都在茶攤外面，對於茶攤倒是無損。

不過······清羽看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昏睡在地的兩個不懷好意的大漢，那麼大的爭鬥聲，都沒把他們吵醒。

「老闆，茶不錯啊······」清羽似笑非笑地看着縮在一旁桌子底下的小老頭兒。

茶老闆對着清羽露出滿含苦澀的笑容。

人影一閃，長劍破入桌面，將這開黑店的老頭子釘在地面上。

先前就發現不對勁了，茶水中竟然攙著蒙汗藥，倒茶時，指甲縫中的黑色污垢，都是血液凝固后的殘留。感謝平一指，感謝醫術，走江湖，不學點醫術，就祈禱自己能在學到經驗前活下來吧。

仔細搜刮戰利品，「告非，果然小說里都是騙人的，哪有人出門必帶武功秘籍啊。」清羽吐槽道。

好在還有其他收穫，那兩個窮鬼大漢就不提了，拙劣的演技，還被個老頭子被放翻了，肯定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清羽一人一劍送他們歸西，熟悉人體結構，讓他們死得沒有痛苦。想黑店老頭和兩個賊大漢這樣的人，手上不沾血是不可能的，殺了一點都不可惜。

搜刮完之後，就是毀屍滅跡的環節了。老樣子，屍體全扔到茶攤里，一把火，灰灰去。

「叮，恭喜宿主。任務：抹除威脅，完成。獎勵初級抽獎兩次。」系統的提示音姍姍來遲。

「殺人放火，宿主心狠手黑，特獎勵反派點一百點。」拜託，我這是鏟奸除惡，打擊黑惡勢力好伐，這黑店老頭和惡大漢三人，哪個不該殺。不過，有反派點拿，這回就放過你啦。

「系統，初級抽獎兩次，全用了吧。」

「初級抽獎，開啟中。叮，抽取到一星級物品碧水劍，一星級物品小李飛刀（偽）。」

「啥···啥···啥玩意兒······」清羽被口水嗆到，連聲咳嗽，「小李飛刀？！還能抽到這東西！」幸福來得如此突然，清羽感覺自己現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不對，小李飛刀怎麼才一星？」

「「小李飛刀」武功當然不止一星。不過宿主就別想了，反派傳承系統只能抽到與反派相關的東西，別說「小李飛刀」秘籍，便是李尋歡那鐵匠隨便打的飛刀，你都抽不到。請注意，是小李飛刀（偽）。」

「這個假的小李飛刀又是什麼鬼？」由不得清羽不失望，小李飛刀神乎其神，就算不是秘籍，拿飛刀做個紀念也好啊，結果後面加個偽字。

物品：小李飛刀（偽）

品級：一星級

說明：雖然很像，但它是丁靈中打造用來嫁禍葉開的。是假的，假的！

好了，啥也不用說了，垃圾。

然後是碧水劍，笑傲中小師妹的佩劍，出場沒幾分鐘就被某直男大師兄打落到思過崖下。

劍鞘和劍柄十分精緻。但還好，不女性化，可能是小師妹還沒來得及裝飾，劍就丟了。可憐小師妹，守活寡也就算了，因為有渣女嫌疑，就成了反派。

閑話說到這裏，為了自己的蛋不受到第二次傷害，清羽選擇相信自己的雙腿，走回揚城，反正來的時候也是走來的，為此天沒亮就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