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各懷鬼胎

「武曲先生。」清羽和鳳九躬身行禮。

「孟德，不解釋解釋嗎？」武曲的臉上古井無波，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先生看到了？」

輕風刮過，武曲默然無語，依然是深深地緊等著清羽。

清羽臉上泛起複雜難名的神色，喟然嘆道：「先生恕罪。學生不是有意隱瞞的。學生已打定主意，相助於鳳兄，助其登上太子之位。如此，便不能成為書院的核心學子，將書院牽扯進去。

書院並未規定普通學子不能涉及政治，因此，學生就隱瞞了下來。」

書院的普通學子，並沒有核心學子有代表力。而且，有些普通學子都是出自神都權貴之家，他們天生就打上了家族的印記，家族的效力對象，就是他們的效力對象，書院方面卻是無法禁止他們為某些人效命的。

清羽說完，深深躬身下拜，遲遲不直起身來。

武曲就靜靜地看着清羽，良久，良久······

「既是如此，又為何與他們交手？」武曲突然出言問道。

他們，指的自然是謝廣然三人了。

「他們三人欺人太甚，心中不平，自然要出手。」清羽依然保持這躬身下彎的姿勢，因這姿勢而稍顯沉悶的聲音從他那低下的頭之下傳來。

「那又為何口出穢語，侮辱已逝之人？」

「張口說出事實，學生並不覺得這是穢語，吾心吾行，皆問心無愧。」言之鑿鑿，雖聲音依然沉悶，卻掩蓋不了一股凜然之氣。

「唉······」武曲驀然嘆道，「起來吧。」

清羽依言直起腰來。

武曲依然看着清羽，卻不再是面無表情，而是有點複雜難名，剛剛清羽臉上的表情，如跨越了空間和時間，出現在了武曲的臉上。

「皇子之爭，暗槍暗箭，陰謀詭計層出不窮，你敢說自己能安然度過種種危機嗎？亦或者，你有信心說自己不成為陰謀詭計的實行者嗎？」

「明槍暗箭，我自坦然面之，生死皆由自選，我心無悔。而成為一個專擅陰謀詭計的陰暗之輩，坦白說，學生雖有信心不會，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證，所以，學生才會修鍊「浩然正氣」，日後，若學生當真墮落至此，「浩然正氣」會對學生做出懲罰。」清羽手按著胸膛，言語擲地有聲。

「那鳳九呢，你決定加入這場兄弟奪嫡的慘劇了嗎？」武曲目光轉向一直未說話的鳳九。

鳳九用溫和卻堅定的語氣道：「早已決定。若其他兄弟奪得太子之位，不免會秋後算賬，十三兄弟，不知日後還會有幾人。早在臘八節那日，鳳九就已決定，日後年年都要和家中兄弟一起和臘八粥。」

「如此······」武曲先生沉吟良久······

「孟德，回去罰抄《禮記·儒行》三遍，明白一下自身言行缺失，日後不要輕言逝者。」武曲說完這句話，就直接消失在眼前。

他所特有的狂野輕功帶起的勁風，掀起了一路的積雪。

這關過了，清羽和鳳九對視一眼。

『演技不錯。』

『彼此彼此。』

兩個儒家中的異類相視一笑，互相為對方的精湛演技點贊。

而其中，清羽笑得格外別有深意。

武曲先生以為他是無意間發現清羽身懷「浩然正氣」的，卻不知，這是清羽主動暴露給他的。

他以為，以清羽等人先天境的修為不會發現他在一旁，哪怕他本人並不擅長隱藏蹤跡。

卻不知，正是察覺到他在一旁，清羽才會動用「浩然正氣」對敵，主動將這個秘密顯露在他面前。

清羽的靈覺本就遠超常人，以先天境的境界媲美神元境。如今隱脈開啟，《黑天書》練成，更是靈覺大漲。要知道，《黑天書》乃是煉神捷徑，清羽修鍊了它，不敢說直接變成神元境，但也可以說是一個殘缺版的神元境，一般神元境的武者把功力壓到和清羽同等境界，還不一定打得過清羽呢。

所以，武曲能瞞過鳳九等人，卻是不可能瞞過清羽的。換個擅長隱藏氣息的神元境來還差不多。

而這樣行事的根本原因，主要還在於陸祁峰交給清羽的那個任務，讓清羽參加文壇爭位，上台與理學之人爭鋒。

然而事到如今，清羽依然不知道陸祁峰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要用什麼辦法來讓清羽這個新生代表山河書院上台。

不過，不知道具體如何行事，不代表清羽不會為此做準備。而首先要做的準備，就是讓書院知道，自己會「浩然正氣」。總不能等到文壇爭位開始了，清羽才突然暴露自己的「浩然正氣」，驚爆一地眼球吧。

那樣做，怎麼想都太可疑了點。諸葛龍宿等人只是心性正直，而不是傻。傻子當不上山河書院的院長和講師，更不可能練成「浩然正氣」。修鍊「浩然正氣」的人都是飽讀詩書之輩，書是啟智之物，能飽讀詩書的，再怎樣，也不會是個傻子。正因為這個原因，清羽才會對謝廣然三人把山河書院的人當做迂腐的傻子的行為感到可笑。

但如果事先就爆出自己會「浩然正氣」，就能大大降低書院的疑慮。至少不會輕易懷疑清羽有鬼。

這樣子的話，在文壇爭位后，自己在北周還是待得下去的，控制了鳳九，在北周打下了一些基業，清羽可不想輕易放棄。至於如何讓六扇門答應自己留在北周，而不是返回大乾，那就要靠自己的手段了，對於這方面，清羽還是挺有自信的。

這樣做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明瑞打掩護，清羽很有可能會被察覺出他的「浩然正氣」是偽裝的。但那是之前，現在，練成了《黑天書》，有了千變萬化的劫力的清羽還會怕偽裝被識破嗎？沒看到鳳九在幾個月前就開始掛着核心學子的名頭在書院閑逛了嗎。

「現在，就看這文壇爭位了······」抬頭望着雪后的夕陽，清羽心中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