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疑案

第二百三十七章 疑案

田城找借口將縉雲樓外的護衛都遣走後,高紹便將拿布蒙頭蓋臉的李騎驢從側門帶進院子。

高紹從後面捂住李騎驢的嘴,叫田城拔刀刺入李騎驢的胸口。

待其氣絕不在掙扎之後,高紹又飛快在往南一些的院牆上搞出些攀爬過來的痕迹。看到高紹悄然離開,田城便大叫有刺客,拔刀連刺,李騎驢剛死片晌,刀刺入身體,鮮血照舊噴出,濺了田城一身,這時候外院的護衛衝過來,只是看到田城手刃刺客的場景。

而韓謙剛回到蘭亭巷韓家大宅不久,剛假裝脫衣睡下,郡王府的人便騎馬趕來砰砰砰敲響大門:「韓大人,有刺客夜闖郡王府,殿下請韓大人即刻趕往郡王府。」

韓謙這才裝模作樣的穿好衣裳,而且戲要演全套,還特地穿上革甲,帶着趙無忌、奚發兒等人牽出馬,往郡王府飛馳而去,也不管急如驟雨的蹄聲驚醒多少人的美夢。

三皇子出宮就府,遇到刺客也不是頭一回了,但哪怕刺客剛摸進郡王府,連內宅的門在哪裏都沒有摸著,就已經被田城連刀刺死,也絕沒有人敢等閑視之。

韓謙趕到郡王府,信昌侯李普、陳德、沈漾、鄭暉、王琳、高承源、郭亮、張平、郭榮、李沖、鄭興玄等人前後腳都趕過來。

「勞煩張大人即刻派人進宮傳訊,又發生這等事情,必須第一時間報與陛下知曉。」韓謙沒有去見三皇子,而是直接趕到縉雲樓的庭園裏,看到死屍被連戮三刀,又抬頭看院牆攀爬過來的痕迹,確定田城、高紹所做的手腳沒有留下什麼破綻后,便跟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張平說道。

「已經派人進宮了。」張平說道。

「那我們就封鎖現場,等陛下的旨意吧,這案子或許還得是內侍省直接處置吧?」韓謙看向沈漾,徵詢的問道。

「你不覺得這人臉熟?」李衝壓着聲音提醒韓謙道。

李沖他們都比韓謙住得進,已經初步勘驗過現場。

「哦!」韓謙蹲下來,拿手撥了一下死屍的臉,倒吸一口涼氣,頓時滿面狐疑的朝幽禁馮家兄弟的院子看過去,問親事府典軍高承源:「那邊院子有沒有加派了人手?」

雖然馮翊年後出入郡王府的次數不多,但他身邊幾名扈隨的臉,郡王府里很多人都認得,韓謙卻也沒有必要故作不識。

「已經派人給他們三個上了腳銬。」高承源說道。

作為親事府典軍,高承源實際擔當的就是之前侍衛營指揮的角色,只是此時武官級銜更高。

郡王府內外的守衛都是他一手負責,雖然刺客剛潛進來就被田城撞見殺死,但高承源肩上承受的壓力不小。

在一切查清楚之前,高承源自然是先下令將馮繚、馮翊、孔熙榮關押起來。

「他們知道什麼?」韓謙問道。

「人剛潛過來,就被田城撞見,應該還沒有接觸,我也是以防萬一才給他們上了腳銬,卻沒有問他們話。要不,你去試探一下他們?」高承源問道。

高承源作為親事府典軍,官階要比韓謙高一截,但他知道韓謙在三皇子眼裏的地位。

高承源絕對不相信韓謙跟刺客有關,但刺客從縉雲樓這邊潛入郡王府,更有可能是過來跟馮家兄弟聯絡,同時又是韓謙念及以往情誼,將馮家兄弟幽禁在郡王府,這事真要讓內侍省接手去查,特別是內侍省大多數的宦官又都是安寧宮的人,高承源覺得有必要讓韓謙跟馮家兄弟先通個氣,免得被安寧宮的人搞出些事情牽累進去。

韓謙看了左右一眼,跟沈漾說道:「沈漾先生,你們先去見殿下,我耽擱一會兒就過去。」

韓謙要單獨去見馮家兄弟,其他人也沒覺得有什麼,既然里裏外外都加強了護衛,他們便先去內府見三皇子。

韓謙走進幽禁馮家兄弟的院子,示意侍衛守到院子裏外,不要站在廊前妨礙他跟馮氏兄弟說話。

馮繚坐在角落裏,臉也不看韓謙一眼,孔熙榮滿臉怒氣,卻是馮翊先忍不住,壓着聲音斥問韓謙:「你這是什麼意思?李騎驢這雜碎明明是在你手裏,突然闖進郡王府,被田城所殺,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們有沒有將這事跟別人說?」韓謙見已經有侍衛暗中將李騎驢闖府被殺的事情說給他們聽了,心想這倒省去他的鋪墊,故作驚惶的問道。

「韓謙你心狠手辣,我們有膽跟別人說這事?」馮翊氣鼓鼓的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他娘快說出來,即便要殺我們,也請給個痛快!」

「馮繚兄不會以為這事是我要故意害你們嗎?」韓謙一臉委屈的問馮繚。

這恰恰也是馮繚百思不解的地方,他實在猜不透韓謙有害他們的動機,但是李騎驢被韓謙扣押住,韓謙也是拷問李騎驢之後才知道他們的行蹤。

見馮繚不說話,韓謙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能守住口,還算是幸運的,我剛才看到李騎驢,就擔心你們情急之下說漏嘴——內府局的人兩天前就將李騎驢押走了!目前郡王府里其他人暫時還不知道李騎驢曾被我扣押,又被內府局的人暗中押走!」

「啊!」馮繚霍然立起,難以置信的問道,「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誰知道,難道我能跑到陛下跟前去問嗎?這事我只能裝不知道,你們便是嚷嚷出去,我也不會認的。」韓謙苦笑道。

見韓謙一臉畏懼的樣子,馮繚沒有說什麼。

馮家這樣的遭遇,朝中誰還敢亂說話?再說韓謙今日剛受到召見,指不定青雲在即,又怎麼會做得罪內府局的事情?

馮翊卻咬牙切齒的問道:

「難不成到現在,他還以為我們有什麼財貨隱瞞住沒說不成?」

「不管陛下怎麼想,又或者想做什麼事情,我都會在殿下面前替你們作保,這事與你們絕無關係,」韓謙說道,「要是內侍省派人過來訊問,你們便推說不知,也就多委屈兩天,我接你們去雁盪磯莊院——我估計著,馮家人那邊可能還要多折騰兩天,但也應該沒有什麼了,除非你們真有什麼隱瞞,被他們看出蛛絲馬跡了!」

「你不信我們?」馮翊急得就要指天立誓。

「別別別,跟我真沒有關係,我信或不信,真不重要,」韓謙攤手說道,「我在殿下面前已經夠坦誠了,而且我經營匠坊、貨棧、錢鋪之能,大家都看在眼裏,我想斂財,自有斂財之道,不會去貪圖橫財。所以我還是會替你們說話的,而你們即便有什麼隱瞞,最後也不會牽連到我頭上來,別人只會說我是受你們蒙蔽。」

「馮氏倘若能有再起之日,絕不會忘你今日之情。」馮繚沉聲說道。

安頓好馮家兄弟之後,韓謙便趕去內府,這時候滿臉睏倦的沈鶴帶着幾名小宦以及宮裏侍衛趕過來。

沈鶴看韓謙的眼神充滿幽怨,擺明了是抱怨韓謙什麼時候設局不好,偏偏在這凌晨子時,在他睡得最舒服的時候,將他從宮裏拖出來合演這齣戲。

沈鶴在韓謙、沈漾、鄭暉、陳德等一群人的簇擁下,又到縉雲樓看了一圈現場,確認死者身份乃是馮翊身邊的舊部后,便安排手下宦官去訊問馮家兄弟,他們則到內府去見三皇子。

「三殿下、沈大人,你們覺得這案子是怎麼回事?」沈鶴給人的印象是向來油滑,他開口說話也符合向來的調性,就是先讓這邊說話,他再酌情掌握分寸,這樣他便能將事情辦好,又哪方面都不得罪。

「馮繚、馮翊幽禁在府里,馮家人或許擔憂他們的安危,才派人過來探望,應無謀害殿下之意。」韓謙直接給這事定性。

「是不是如韓大人所說,還是要審問清楚才好,事關殿下安危,便無小事。」王琳說道。

韓謙看了王琳一眼,心知他說這話未必是跟他唱反調,實是他跟馮家沒有什麼交情,這事既然發生了,怎麼也得鬧個天翻地覆,才能顯示郡王府的存在,或許在場有很多人都有這樣的心思。

馮家已經是落水狗,這案子怎麼挖,都是折騰馮家人。

韓謙看向沈漾,問道,「沈漾先生,您覺得呢?」

沈漾沉吟片晌,說道:「韓謙推測在理,但還是儘可能要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到這裏,又看向沈鶴問道,「沈大人,你覺得呢?」

「這事還是看你們啊,」沈鶴說道,「陛下午夜才睡下,已經被驚醒過一回,要真沒有什麼緊要的,我可不想回宮再喊醒陛下。」

「父皇身體重要,這事就不要再驚擾父皇了!這案子明日報大理寺並查吧!」楊元溥這時候一錘定音的說道,他們的目的是打草驚蛇,而非其他,也只有誰都說不好的懸案才會讓馮家部曲、奴婢西遷變得順理成章。

其他人又哪裏知道三皇子與韓謙、沈鶴三人的心思,心裏想皇陵崩山案乃是由大理寺少卿鄭暢主審,雖然馮文瀾、孔周畏罪自殺,這案子差不多就算是結了,但對馮家人的監押還沒有結束。

而對馮家族產的查抄,也主要是大理寺牽頭御史台、刑部進行。

現在三皇子將今夜之事當成皇陵崩山案的小插曲,交給大理寺並查,卻也合情合理。

要不然的話,真要去大肆折騰馮家人,或許外人會誤解陛下並不想對馮家人手慈手軟,朝中難免又是一陣驚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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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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