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一課

什麼部門？新聞部？那不就是……

林允兒聽到中年男人的話后也愣了愣。

在她入職的當天，Unicon還沒決定她之後實習的輪換部門次序，這件事本身聽着有點不太靠譜，但是思及林允兒身份的特殊、節目組的拍攝需求等等因素，在今天來公司報到之前，林允兒也沒想那麼多。

誰知道這個敲定的過程會如此草率？而且結果也談不上理想。

「理查德……」算是作為當事人之一的韓正午率先皺起了眉。

「行了，反正都要輪到，誰早誰晚又有什麼區別？」中年男人大手一揮，「這事就這麼定了吧。至於各部門怎麼管理新人，這事我管不著，你們自己看着辦。」

這話說完，中年男人就令人瞠目地直接起身，雙手插兜，轉身朝會議室門外走去。

緩緩把剛剛舉起的手放下的林允兒還走神般坐在座位上。

她很快留意到了長桌那邊，勝男向自己悄悄投來的目光。

對方的表情泛著苦笑，眼神里還有些微的歉意和無奈，像是在對林允兒說，現在你該明白為什麼我們公司的社長時常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了吧？

林允兒確實明白了。

她目前還想不太清楚，這位理查德社長是否對她進入Unicon實習的事情存有什麼看法，她也不清楚理查德是否知道韓正午和她間接地存在某些恩怨，但她至少充分意識到了對方性格里的隨性。

想來頭頂上有這麼一位隨性而為的社長，林深時他們平時工作的時候恐怕也是經常感到頭疼吧？

思緒有些混亂的頭腦不知不覺就想起了某人，然而沒等林允兒苦巴巴地想向自家男友投去求助和訴苦的視線，她就看見林深時收拾好文件起身，連看都沒朝自己這邊看來一眼，緊跟着理查德的腳步就出了會議室。

她再次微微顰眉，這回卻是真的心情有幾分失落了。

林深時不和她在公司里進行多餘的接觸是正確的做法，可是，誰又能說正確的做法一定是好的呢？

「允兒？」

有道聽着不冷不淡的聲音從身邊響起。

恍然回過神來的林允兒下意識側頭看去，訝然地站起來問候：「您好……韓本部長。」

走到她座位旁邊的韓正午點點頭，看了一眼會議室里社長走後就面面相覷地各自離開的眾人，然後回過頭來說：「跟我走吧……我們部門和公司其他部門有點不一樣。有些事情我要親自和你們說明。」

她此時的樣子看上去明顯有別於上午初次見面的時候，少卻了開朗的笑容，平靜的面容上卻多了點讓人生畏的氣勢。

「啊，那我的OJT……」林允兒忍不住回頭去看勝男所在的方向，心裏還試圖掙扎了一下。

「你OJT的事當然還是由組長負責。」韓正午輕聲戳破了她的幻想，「只不過今天下午我們部門的實習生有一次集體的行動，你確定不跟着來嗎？」

聽到這話，林允兒就啞然地張張嘴，轉頭和已經扛着攝像機進來會議室的隨行VJ對視。

身在幕後的節目組彷彿也感受到了她此刻的情緒，不由也跟着沉默下來。

這次職場體驗之行，好像從最初開始就朝不知名的方向發展了。

……

按下按鈕后，走進電梯里的中年男人正等著電梯門關上，突然外面就有一隻修長的手伸了進來，擋住了即將閉合的電梯門。

「里昂？」雙手依然插在褲兜里的理查德挑挑眉毛，默默讓開了點位置，讓林深時站進來。

拿着一疊文件走進電梯的林深時也沒多說什麼，沖着理查德稍稍點頭，表示問候后就站到他的邊上去，按下了廣告部所在樓層的按鍵。

終於合上門的電梯開始緩緩運作，站在電梯里的兩個男人卻是一語不發，氣氛多少顯得有些詭異。

直到理查德抬起頭盯着正在變動的樓層數字時，他才忽然幽幽開口說：「不用試着勸說我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站在他身邊的林深時側頭看了看他，眼神格外平靜。

「李社長，這是不太合理的決定。」

聽着耳邊傳來的話，理查德帶着魚尾紋的眼角突然抽了抽，他無奈又沒好氣似的瞥了林深時一眼，嘴裏糾正說：「是『理查德』！要麼就叫『理查德社長』！」完了，他又說「你剛剛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反正總要輪到的，總不能因為這位林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公司的制度就可以因此改變吧？而且這麼做，她來我們這裏的意義又是什麼？」

「雖然早晚會輪到，但這個早和晚還是有些區別的。」林深時回過頭去注視着緊閉的電梯門，末了還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補上了一句「李社長」。

理查德立刻翻翻白眼，興許也是懶得再強調了，索性轉過身來問：「你所說的區別，又是什麼區別？」

「兩點。第一，新人的前期和後期當然是不一樣的，初期如果能有個友善的環境的話，對於適應公司的環境也有一定幫助。」

理查德點點頭，「那第二點呢？」

「第二點就是，您這麼做，除了您預想當中的後果以外，還會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壞處。」

「嗯？什麼？」

「我會生氣。」

電梯里頓時又詭異地一靜。

理查德抬起手撓了撓頭，他手指著身邊的這個年輕人，張開嘴似乎欲言又止，最終想想還是咂著嘴轉回身去，等過了幾秒，嘴裏才意味深長地說：「女朋友吧，不能只是一味護著。難道你不覺得讓她先和正午那丫頭磨合磨合，對於她接下來在公司里的生活會有很大好處嗎？」

恰在此時，電梯到達了相應樓層，門應聲開了。

「所以，我剛剛才沒說什麼。」

打開手裏的公文包面無表情地檢查了一遍，理查德看着自己旁邊的這道挺拔身影徑直往外走去。

他剛想說話，就見對方冷不丁轉回頭來，下意識閉上了嘴。

「您就理解一下吧。每個人總有那麼幾件自己不能容忍的事情不是嗎？我就是非常討厭有人欺負她……您說對吧？李社長？」

中年男人的眼角抽動，他剛抬起手，面前的電梯門就氣人地緩緩閉上。

重新運行的電梯內安靜了幾秒，最終響起一道咬着牙的聲音。

「臭小子，等你以後結婚，我在婚禮上一分錢禮金都不會給！」

……

「你知道嗎？」

「什麼？」

「我們公司的社長據說本名叫『李海鎮』，聽着還挺正常對吧？但他平時最討厭別人叫自己本命或者叫自己李社長。所以才特意規定在公司里大家都必須叫英文名。」

「嗯？這是為什麼？」

「你不知道嗎？因為NAVER的創始人，名字不也叫『李海鎮』嗎？一個行業內，有兩個李海鎮，偏偏提起名字，大家都會想到另一個人，換成是你會怎麼想？」

「原來如此啊……」

坐在大巴車的後排，林允兒默默聽着前座兩個人的小聲私語，內心的情緒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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