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一起洗澡嗎？

最後，林深時兩人還是度過了一次普通又滿足、足夠充實又好像缺少了點什麼的約會。

他們倆根據網上的建議，在儘可能寬裕的時間安排之下，去了幾個首爾有名的情侶約會地點，還體驗了不少往常從未做過的互動。

比如說合拍大頭照，又比如說，由男朋友拿着拍立得相機，掌鏡拍下兩個人這次約會值得紀念的瞬間。

雖然林深時的拍照技術完全比不上林允兒過往接觸過的那些專業攝像師，甚至他只懂得要把女孩擺在畫面的最中央、按下快門，但走在路上，看着手裏拍好的這一大疊照片，林允兒的唇角卻是怎麼都壓不住地往上翹著。

有時候幸福真的是件很簡單的事，可惜生活里有太多的苦惱在干擾。

「這次就算啦，以後在我面前可不要再說錯話了。」

「剛才那也算是說錯話的範疇嗎？」

趴在男人懷裏的林允兒仰起臉來瞪了他一眼，旋即脫離他的懷抱嘟囔：「當然了……讓我覺得很不便。」

「哇。有點霸道啊？」林深時在身後微笑不變地牽着她的手，被女孩帶動着往前走。

「這才不是霸道。」

「那應該怎麼說才好？」

林允兒回頭看來，揚起線條完美的下巴說：「這叫行使合理的配偶權利！」

林深時的嘴邊還帶着笑，表情則肉眼可見地變得古怪起來。

「我該怎麼說才好？」

「怎麼了？」

如今林允兒談起這話題倒是臉不紅心不跳，「難道未來的妻子就不是妻子了？」

「所以，這算是結婚前的公約之一？」

「嗯？你提了個不錯的建議。做吧，公約。有些事，結婚之前我們確實應該先說清楚。」

「比如說？」

「絕對、不允許在妻子面前提起自己比她有錢的事實，還有，絕對、不允許和裴姓的異性往來。」

「呵呵……」

「不許笑。你想清楚，我提的這些條件可是很認真的態度。做不到的話，你以後就別想和我睡在同一間房間了。」

「這麼說，結婚之前有些事我應該抓緊時間去做一做了。」

「你想死嗎？」

兩個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像是很平凡的戀人一樣，一前一後地手牽着手，在熱鬧的城市夜晚街頭上穿行。

閃爍的霓虹燈光和周遭喧鬧的聲音像是在為兩人之間時不時夾雜着低笑聲的對話充當着背景，女人在前面噘著嘴埋頭走，男人在後面笑着緊緊跟着她的腳步，滿眼溫柔。

那兩隻握在一起的手，十指始終牢牢地相扣，偶爾拇指會觸碰到對方，然後默契地相互摩挲。

「親愛的，等一下。」

在路過一處攤位時，林允兒忽然停下腳步，拿起一枚鑲有卡通小鹿圖案的發卡。

她摘下帽子，把手裏的發卡放到自己的頭髮上，挺興奮地看着男人問：「你看，你看，漂亮嗎？」

這時候，她的眼睛顯得格外晶亮，烏黑的眼瞳里倒映着他的面容，方才一路鬥氣的氣氛彷彿也一下子被她給拋之腦後了。

有人說，戀愛當中的女人處於人生最美好的時刻。林深時現在有點相信這話了。

他伸手接過女友手上的那枚發卡，問：「為什麼又是鹿？」

「嗯？所以是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可是和你好像不怎麼相配。」

「為什麼？」

「因為別人的注意力都會被你本身吸引，沒人會去看這個發卡。說到底，你真的有戴首飾的必要嗎？」

林允兒眨巴眨巴眼，不說話地看了男人幾秒后就不動神色地說：「可是我喜歡。」

於是林深時就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轉身掏出錢包問著攤主：「多少錢？」

在他身邊，女孩依舊緊緊握着他的手，另一隻手則拿着那枚卡通發卡，口罩下的唇角又一次悄然地揚起，內心很是享受他的這份寵愛。

「以後等我們結婚了，你還會對我說這種話嗎？」

「什麼話？」

「就剛剛……你試圖討我開心的那些話。」

「我那些話好像都是真心話。」男人面不改色地轉過頭來說。

林允兒瞧着他的眼睛片刻，旋即就轉移開視線，鼻中輕哼：「算了……就算你現在給了答案，以後也不一定作數。看看吧。再過個幾十年你是個什麼樣子。」

「林小姐，能不能不要對你未來的丈夫那麼沒有自信？」

「我要是對你沒自信，我才不會準備和你結婚呢。」林允兒把玩著那枚卡通發卡，隨口回了一句讓人無言以對的話。

緊接着她大概也覺得今晚和男朋友鬥嘴的次數太多了，側頭看看就不太好意思地問：「好像都光顧著買我喜歡的東西了。我們接下來買一些你喜歡的東西吧？」

林深時思索著說：「喜歡的東西一時半刻也說不上來，至於需要的東西似乎也沒有。」

「那喜歡的地方呢？我們不是還剩下一點時間？再去哪裏逛逛？」

「喜歡的地方？在街上？那估計就只有寵物店了。」林深時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

「寵物店？為什麼？」林允兒開始感到了好奇。

「沒什麼，小時候的習慣而已。」

林深時側過身來對着她指了指自己眼睛的位置，這是一個會令林允兒莫名心臟微縮的動作。

「我從小到大生活過的地方一直都挺繁華，每次到街上人都很多。起初讓我難以適應，尤其是從父母那邊知道自己的病之後。差不多……小學的時候？有一次，我爸帶我去了一家寵物店。他告訴我，他小時候也像我一樣有相同的苦惱，但每次待在寵物店裏的時候，心情就會好一些。」

「理由是什麼？」林允兒情不自禁地問。

林深時看看她，笑了笑說：「大概是因為在寵物店裏面，我好像就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了。我看着那些動物和正常人是一樣的感覺。偶爾啊，因為平時鍛鍊出來的觀察力，我分辨那些動物反而比別人要快，那個時候，頭一次因為自己的眼力，被同齡人誇獎和崇拜了。」

林允兒目不轉睛地仰頭看着他，嘴裏輕輕地問：「所以從那時候起，就喜歡待在寵物店這樣的地方？」

「嗯。不過長大之後就沒有這個習慣了。總去會讓人覺得奇怪不是嗎？」林深時想了想笑着說。

林允兒又不說話地開始盯着他看了。

沒過一會兒，她突如其來地說：「我們現在就去寵物店怎麼樣？」

林深時啞然失笑，「算了。我們去了也不會買什麼，不覺得給店主添麻煩嗎？」

「呀，上門不都是客人嗎？再說了，誰說我一定什麼都不買？」

實在拗不過女朋友，林深時被林允兒半拖着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寵物店前，但兩人沒進門，林允兒的注意力就被外面展示的玻璃櫥窗里的一隻寵物犬給吸引了。

那是只白色的比熊犬，估計剛出生不久，半趴在籠子裏的迷糊模樣相當惹人憐愛。

林深時在旁邊看着反而自己先隔着窗逗弄起小狗的女朋友，好笑地問：「買一隻回去當寵物怎麼樣？」

誰知道蹲在地上的林允兒想都不想就搖頭說：「沒工夫照料，而且……」

「而且？」

林允兒回頭看向男朋友，無奈地說：「我不喜歡那種背上責任的感覺。如果沒有充分的心理準備，決定要照顧好一隻寵物，我絕對不會把它們帶回家。」

林深時這才會意地點點頭。

「那你呢？」

「我？」

「嗯。」

不好在人家寵物店的櫥窗前停留太久的林允兒拍拍手站起身來，轉頭就很自然地張開手，環住男友的腰，把頭側着靠在他的胸口上，目光依然看着櫥窗里的那隻小生命，輕聲地問：「從小到大，你就沒想過要養一隻寵物嗎？感覺……你有點孤獨呢。」

「說起來確實挺奇怪，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過要養一隻寵物的想法。估計內心真實的想法和你差不多吧。」林深時若有所思，「我們都很害怕，承擔責任這種事。」

林允兒歪回頭來，把下巴擱在他的胸膛上，一雙眸子直勾勾地瞅着他看。

她原先問一問，在林深時小的時候，李溪午這個和兒子有着相同病症的親生父親究竟和他還有過怎樣難忘的經歷，但話到嘴邊，她就突然改了主意，撒嬌地小聲說：「再跟我說說你以前的習慣吧。」

「嗯？」

「以後我們倆說不定要一起生活一輩子了。我們不可能一直去迴避你的病——雖然我也不覺得那是什麼病——但是，我想更多地了解你。不止是積極的作為普通人的那一面的你，還有你藏在心裏面，不想被別人知道的那一面的你。」

林深時聞言想了想，挺平靜地說：「那我們找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怎麼樣？」

「好！」林允兒很積極地提議，「那我們就去你的那家咖啡店吧？」

「『秘密森林』嗎？為什麼？」

「我喜歡那裏的空間，雖然不大，但就是因為這樣才顯得溫暖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