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大家都知道

8月6日，近兩個月來時常登上韓國熱門搜索前列的少女時代組合，又曝出了一條佔據實時榜單的新聞來。

少女時代的原成員Jessica，正式和東家SM解除合約了。

很多人都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意味着什麼。消息一出，不知多少的粉絲湧入了SM公司的官網及各大留言板。

粉絲們的評論各有趨向，有的人在痛罵，有的人在哀傷，更多的人，選擇了安慰。

彼時林允兒和少女時代的其他成員已經乘上飛機，前往紐約，準備第二天參與「KCON2015inNY」的公演。

可是在飛機上看到別人發來的那些截圖后，被SM此行人員佔據的機艙里，氣氛就變得相當沉悶了。

林允兒坐在靠窗的座位，默默看了一會兒手機后，她就側頭望向艙窗外面。

晦沉濃厚的雲層像在飛機下方緩緩涌動，遠空的天際卻浮現出一輪赤紅而耀眼的太陽，光芒在瞳孔里倒映着，左右延展鋪成了一條界限分明的分割線。

如同日與夜的交界。

可惜很難分清楚，那究竟是一輪冉冉上升的朝陽，還是一輪漸漸西垂的落日。

「很漂亮，對吧？」

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

林允兒回頭看去，發現登上飛機后就在她身邊安靜補覺的金泰妍終於拉起眼罩，兩隻纖細的手臂往上抻了抻，像只剛睡醒的小貓一樣，眯瞪着雙眼，伸了個很有柔韌性的懶腰。

見林允兒在盯着自己看，貌似真補了個好覺的金泰妍側過頭來，沖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早起來就沒化妝的素顏小臉此時在光照調暗的機艙里，更有了幾分真實的秀氣美感。

出道八年，時光好像真的沒捨得在她臉上留下多麼深刻的痕迹。

「紐約現在應該已經是晚上了吧？」金泰妍垂頭拿出手機，微弱的屏光照亮了她醒后相當可愛的迷糊面容。

林允兒在旁邊又看了她一眼，微笑地輕聲說：「但是等我們到了，估計也快要到中午了。」

「也對。那個時候就輪到首爾變成晚上了。」金泰妍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了幾下，又隨意收起手機，往後靠在座椅上重新合眼，「等我們到達的時候……國內那些討論的熱情應該就快沒了吧？」

林允兒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事，金泰妍不去關注，不代表她這位少女時代隊長就完全猜不到事態的發展。

「一天時間估計不夠。」

坐在兩人前面的崔秀英忽然加入對話。

她面前正攤著本雜誌在翻動，一隻手撐著臉頰，頭也不回地說：「怎麼也得過幾天吧？我們可是少女時代！」

那後半句話說出口時，帶出了講不清的昂然自信。

金泰妍睜開眼，注視了片刻擋住她視線的飛機座位背板，然後也笑了笑，低下頭說：「嗯，確實……我們可是少女時代。」

相同的話，她再說一遍，便愈顯堅定。

聽到自家組合隊長的低聲呢喃后，坐在金泰妍附近的林允兒和崔秀英都悄悄地翹起嘴角笑了，她們繼續做着手頭上的事，不再發言。

機艙里到了這會兒，似乎就沒人再去關注那則在韓國本土掀起熱議的頭條新聞了。

安靜重歸耳畔，林允兒無聊地滑動着手中的平板電腦屏幕，心裏面卻在想着另一個組合的成員們都不知道的問題。

其實她之前不是沒認真想過在Jessica的事情上找林深時幫忙。

林深時可不光光是公司的一位名譽理事，林允兒現下也很清楚自家男朋友的能耐和背景。

別的不說，SM娛樂和整家HanShin集團比起來就不是同一量級的存在。

如果林深時願意出面想想辦法，結果或許就不會像今天這麼糟糕。

但是經過再三猶豫，林允兒終究是放棄了腦海中那個格外誘人的念頭。

林深時最近自身也面臨着麻煩，而且是那種非常棘手的大麻煩。林允兒雖然不知全貌，但也能想像到男友的苦惱。

她不想給他添亂，哪怕她明知道，這次的事可能會被她、被少女時代的所有人牢記一輩子，造成終生的遺憾，她也依然沒對林深時開口透露半分。

整件事本來不怎麼值得糾結，林允兒思考過後下定決心的過程也沒有多長。

只是到了現在，那份若有若無的歉意和悔意才遲來地找上了她。

假使說，在出道之前，少女時代的其他八名成員以及少女時代這個組合的名字對於林允兒而言僅僅是人生當中挺重要的一程，那如今，這一切的意義已經截然不同了。

老實一點講，林允兒也說不好她究竟能為「少女時代」這四個字付出多少。明明就是一句話的工夫、明明她有那麼一刻也認為林深時沒準會有很好的辦法，即便林深時屆時真為此感到為難，好歹她也努力過了，可她到底是連那一句話都沒說。

驟然之間就有一種背叛者的感覺湧上心頭。

歐尼們知道的話，她們會怪她嗎？粉絲們會怪她嗎？西卡歐尼呢？

實際上她們都明白，這事最終會走向這一結局，也和那丫頭死都不肯低頭的傲氣有關。若是林深時出手的話，也許還能給她一次走下台階的機會。

可惜，很可惜。遺憾，也很遺憾。

然而再怎麼樣後悔和多想，這所有的事都已成定局了。

林允兒當然不會到了這時候才想要去和少女時代的其餘成員討論這件事的責任，頂多是眼下想起，她的內心平添了些難以抒發的情緒，莫名又苦澀。

「別想了。退就退了，指不定那丫頭現在心裏面還鬆了口氣，我們在這裏替她難過什麼？」

裹上毛毯的金泰妍側過身去小聲咕噥，她拿着手機，看上去像在專註地翻看崔秀英在群組裏發的一些搞笑圖片，面上早就恢復了平靜。

林允兒看着她嬌小的背影笑笑，什麼話都沒說，伸手過去幫這歐尼掖了掖毛毯的一角，旋即也打算戴上眼罩，先休息一下。

「噗。」

突然，一聲不太明顯的輕笑在安靜的機艙里響起。

剛要拉下眼罩的林允兒和原本就半趴在扶手上的金泰妍都不由探出身去往前望，在她們前面的崔秀英也是如此。

那笑聲她們都太熟悉了。

「歐尼，怎麼了？」

剛好就坐在中間那排、Sunny座位後面的徐賢側出頭來，也向Sunny手裏的平板電腦看去。

只看了兩眼，徐賢的臉色就略微變得古怪。

她和眼前憋著笑沖她連連擺手的Sunny對視，還是忍不住失笑地回過頭去望向林允兒和金泰妍兩人所在的座位。

那微妙的神情如在暗示着什麼。

「呀，小賢。」

「什麼啊？歐尼找到了什麼惡搞我的照片嗎？」

林允兒和Sunny差不多是同時做出了行動。

Sunny是不滿地嗔怪了徐賢一句，林允兒則是從徐賢投來的眼神中得到了示意，當即不安地拉開毛毯站起身來，走向Sunny的位置。

她這一動，少女時代的成員就都動了起來。

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大家的筋骨感覺都僵了，起身活動活動也不錯。

於是，這架飛機此次航班的頭等艙里很快就出現了一幕很少見的景象——八名年輕美麗的女人聚集到了一塊，充滿好奇地湊頭看向了Sunny不情不願展示出來的平板電腦。

過了幾秒，幾聲忍俊不禁的笑聲就很不給面子隨之冒出。

林允兒着實呆了一會兒，一根纖細的手指才微微顫抖地指著屏幕上顯示出的畫面問：「這個，歐尼你什麼時候……不對！你怎麼會偷拍這個？！」

在她周圍，忍笑的少女時代成員們幾乎都撇過頭去，想給林允兒留點面子，免得這丫頭惱羞成怒，不遠處還有幾名乘務人員在往她們這邊張望呢。

「這個是手機拍的，還是用攝像頭？」

金泰妍的身上依舊裹着毛毯，毫無負擔地蹲在眾位妹妹的包圍中間，雙手持着那台平板電腦，一臉驚奇地轉頭問Sunny。

Sunny不自然地咳嗽了聲，瞅瞅邊上林允兒的表情，彎下身去就附在金泰妍耳邊。

「哦哦……」

「真的？」

「那麼神奇嗎？」

「回頭我也要試試！」

這倆如今在組合內年紀最大、個子最小的女人直接旁若無人地咬起了耳朵。

林允兒試圖控制自身的情緒，奈何沒成功，沒等金泰妍兩眼放光似的聽Sunny把話講完，她就顧慮地望了眼那邊端正站着的飛機乘務人員，滿心羞惱地壓低嗓音問道：「歐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刻，在平板電腦上播放的視頻事實上也不是多麼不得了的畫面鏡頭。

大概就是昨天晚上她們組合一行人結束外面的行程乘車回公司的時候，Sunny在車廂里偷偷錄製的一段視頻。

關鍵在於，這視頻的鏡頭只對準了林允兒，並且在拍攝的時候，林允兒正側身對着車窗，偷偷拿着手機在講些什麼……沒錯，Sunny把昨天林允兒和林深時私下偷聊電話的畫面給錄下來了。

導致少女時代成員們發笑的原因也在於此，儘管視頻的清晰度不算高，但她們都能看到視頻里的林允兒滿臉壓不住的笑意，一隻手還時不時會在車窗上無意識地寫寫畫畫。

最多的形狀是，愛心，還有一串少女時代不認識的林深時的中文名字筆畫。

此情此景，落在金泰妍她們這群對林允兒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眼裏，即便林允兒再長一張嘴，好像都說不通了。

果然，接下來Sunny和金泰妍對視一眼，無奈地說出了一句林允兒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話來：「別激動……大家都知道，你背着我們談戀愛的事。」

林允兒一怔，下意識轉頭看向四周。

大家……都知道了？

被她目光掃到的權侑莉、金孝淵朝她尷尬地揮揮手，崔秀英則是一臉莫名其妙的欣慰，還拍了拍她的肩膀，就連在組合里向來不怎麼愛聊八卦的徐賢都是抱着手，小聲說出了一句讓林允兒愈發崩潰的話：「應該是……林理事，對吧？」

你們真的全都知道了？！

林允兒睜大了眼睛。

站在她旁邊原本還在吃東西的Tiffany也一下子停下了抓零食的動作。

她左右看了看組合的成員們，一臉懵然。

等一下，我剛剛聽到了什麼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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