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鷹落在了樹上

「你覺得呢？」林深時面不改色地反問。

「我覺得？」申旻的話里明顯壓着股玩味的感覺，但尾音繞了一圈后，他就改口說，「那我可不在乎，反正啊……又不是我的事。」

不光光是首爾，在整個韓國，上流圈子裏很少會出現一些花邊新聞，不是那些財閥家的大少爺和大小姐懂得收斂，而是多數在消息發出去之前就被攔了下來。

申旻這麼多年來，也見慣了韓國上層社會那群傢伙的德行。他也知道林深時曾經和裴珠泫鬧出過緋聞。

可是正如他所說，不管真相是什麼，他不在乎，看林深時的態度，他也不能在乎。

「你這下子倒是聰明了。」林深時的語氣里多出了幾分古怪感。

因為他忽然覺得，眼下的情況就像是他在威逼申旻閉上嘴一樣，似乎他真做了什麼虧欠林允兒的事。

「這不叫聰明，這叫識趣！」電話那頭的申旻翻了翻白眼，「我現在可正在討好你。事情沒辦成之前，我沒必要和你鬧不愉快。」

「所以我才感到驚訝。沒想到，鄭秘書在你心目中真的這麼重要，重要到能讓你改變自己的做事方式。」怎麼也算是解決了一個煩人的問題，林深時終於有空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掛到旁邊的衣帽架上去。

「你到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面對林深時隱含調侃的話，申旻的反應倒是格外坦然。

「你是不是忘了，你和我第一次見面時發生的事？」

「我發覺你這傢伙真是不能得罪，小氣到這種程度。你自己不也早就知道，我那還不是為了和你見見面？如果我當着所有人的面找上你，這麼處理你就樂意了？」

「你認為我是在意你選的人是允兒？」

「那不然呢？」

拉了拉領帶后，林深時在辦公桌后坐下，拿着手機意味深長地說：「我在意的是你做的這件事本身。申旻，你既然向我證明了你不是一個膿包大少爺，那你認為自己當時做的事情還說得過去嗎？」

電話那頭一時莫名安靜下來。

「那次的宴會是曺詩京的生日宴會，她是什麼身份，我就不再贅述了。關鍵是那天晚上，到場的嘉賓里有多少韓國世家裏的重要人物？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去演繹一個囂張跋扈的財閥子弟。我可不相信你是光光為了接觸我才採取了如此不智的行為。我之前原以為你還有其他的目的，但今天想想，或許整件事很簡單……你那天晚上，單純只是想要發脾氣而已。」

林深時一邊平靜地翻開了面前桌上的文件夾，把手機打開擴音放到邊上去，一邊拿起鋼筆開始今天的工作。

「你是故意想讓TheEr集團丟臉，所以那天晚上才會那麼做。至於導致你做出這種幼稚行為的理由，我想應該和你們家內部看待鄭秘書和你之間的態度有關？所以，你也別把那天晚上的自己說得多麼理性。實際上那晚你就是不理性，仗着自己是家族繼承人，在那裏肆無忌憚地演了出鬧劇，還欺負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子……」

「好了好了！我承認了！行了吧？」

電話那頭的申旻總算忍不住出聲打斷了林深時的話，他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搓著牙花子說：「我承認你聰明，看人的眼光也很准，但現在你提出這件事，應該不止是想要埋汰我吧？你還是擔心我的入場會攪亂局面？」

「知道就好。」林深時頭也不抬地說，「換成是你，你會相信一個快三十歲還像小孩子一樣發脾氣的傢伙嗎？」

「你這話就太傷感情了吧？」

「我是要你做好克制自己的準備。」

「呵，我面對你的時候不就很克制嗎？」

「那是因為你喜歡我。」

林深時說出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話來。

「說實話，申旻，我了解像你這樣的人。平時習慣用那副自己經營出來的形象來保護自己，很少和人交心，能夠來往的朋友自然就很少。你應該也感到很孤單，否則之前和我來往的時候，也不會屢次三番提到像我這樣的人才有資格當你朋友之類的話。你那些話真正的含義其實不是指我的背景，而是指你在面對我的時候那種自在的狀態。你和我相處的時候，不用當你的TheEr大少爺，這道理放在你和鄭秘書之間也一樣，在她面前，你可以自在很多。所以你的脾氣其實很好麻煩，但凡是你親近的對象，你在他們面前都能好好表現，可是在外人面前呢？我目前還沒見過你對待別人的樣子，所以我不能相信你的保證。我覺得既然這麼多年來大家都知道你脾氣不好，這裏頭多多少少也應該有點真實的成分吧？」

聽完林深時的話后，申旻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過了不知多久，他突然低笑了一聲，口吻複雜地說：「說實話，如果今天說這些話的人不是你，換成別的什麼人……我還真的不能保證我現在還會和他好好說話。」

「因為你有求於我。」林深時淡淡地說。

「不。」誰知道這回反倒輪到申旻一本正經地說，「那是因為我中意你！」

「林深時，你沒說錯，經過這幾次接觸，我感覺你很對我的脾氣，也可以說我現在已經把你當朋友了。我知道你的顧慮是什麼，你嘴上說是擔心我，其實是擔心是整個TheEr吧？不管這件事最後結果如何，你和我表姑母輸了，那無話好說，如果你父親輸了呢？如果這個局裏只在HanShin自家內部，你屆時自然有辦法去保全你父親，否則的話，我表姑母和曺會長也從來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他們不會留下一個對於集團來說極不穩定的因素。所以你不想我加入進來，因為我加入，很可能就代表着TheEr會插手最後的結果。可是你其實也不是那麼了解我，所以你並不知道……我對外的脾氣不太好，對待自己人，我說過的話從來不會失信。我答應過我女朋友，我一定會娶她，這話我一定做到，她也相信了我的話。而我現在答應你，你我合作，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你又相不相信我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