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關於未來嫂子的一二猜想

「阿爸！」

李溪午剛在安保人員的陪同之下走出店門，便看見了站在路邊另一輛車旁的曺詩京。

「你今天怎麼跑來我這裏了？」

沒有理會大女兒那副抱怨的眼神，李溪午驚訝地笑了笑，然後就在司機恭敬開門的動作中，率先坐進了車輛的後座里。

曺詩京杵在原地不滿地看着他，之後還是嘆口氣同樣坐進車內。

等到車門輕輕關上后，這兩輛分別送父女倆過來的黑色賓利車就一前一後地穩速行駛起來。

「讓我猜猜看，能讓你情緒這麼激動的人，不是你那兩個舅舅，應該就是你媽了？」

李溪午在面色平靜之餘，嘴角略帶笑意地攤開了車內提前準備好的報刊，一邊看似專心瀏覽，一邊似乎也留意到了曺詩京欲言又止的神態。

「您好像忘記了現在要加上一個人了！」

曺詩京沒好氣地應了一句，偏頭看了會兒窗外，又迴轉視線瞧瞧李溪午的側臉，嘴裏就小聲說：「歐巴他今天去公司了……」

「哦？看樣子那小子應該是找到對付我的方法了。」李溪午笑容不改地翻過了報紙的一頁。

「雖然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但從他的動作來看，沒準他真的找到了辦法。」

說到這裏，曺詩京就再也忍不住地側身緊緊注視李溪午。

「阿爸！你不是也知道嗎？歐巴他去找了偶媽！儘管不知道兩個人究竟談了什麼，但毫無疑問……如果偶媽接受歐巴的提議，不管那個提議是什麼，阿爸你在這世上最親的兩個人就要站到你的對立面了。」

「即便他們倆不合作，以往我做的一些事情也足夠把他們推到我的對立面了。」李溪午說話間還輕笑了一聲，「而且阿爸不是還有你嗎？至少你還站在我這邊。這麼算起來，我們兩邊也是二對二。」

「哎，真是！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曺詩京蹙起眉頭，憂心忡忡地說，「萬一偶媽真的和他合作，到時候無論誰輸誰贏，傳出去也是丟我們全家的臉。」

李溪午放下報紙眨眨眼，轉過頭來有些意外地看看曺詩京，說：「詩京，你是害怕自己比不過那小子嗎？」

曺詩京心裏不為人知地一突，她轉頭和爸爸對視，旋即就若無其事地認真回答：「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自信心當然從不缺乏。我只是討厭這種變故帶來的麻煩而已。」

「是嗎？」李溪午挑眉問她。

「當然！」曺詩京斬釘截鐵地一點頭。

結果李溪午就大失所望般笑着連連搖頭說：「我還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你和他總算產生了點真正的感情，不願意和他敵對。如果是這樣的回答，我估計會更加欣慰。」

「阿爸！」曺詩京自然不至於被這點程度的調侃難倒，她無奈地說，「我知道您因為偶媽的緣故，一直不想我參與這件事太深。但我的心情何嘗不跟您一樣？您不願意我偶媽會和自己親生女兒敵對，我難道就樂意看到您的親生兒子和您對着幹嗎？趁著事情還來得及，我們為什麼不嘗試阻攔或者改變一下呢？」

「因為事情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李溪午繼續回頭去看報紙，輕聲解答女兒的疑問，「在我向那小子攤牌的時候，在你偶媽和我決定爭奪那個位子的時候……一切就已經不能回頭了。事情只能往前發展，不可能從頭來過。」

曺詩京陷入沉默當中。

她抿動嘴唇，終究是悶悶不樂地靠回車座上，抱起雙手去看車窗外面，說：「母親對女兒、父親對兒子，家事鬧這麼大，真不怕被外人笑話？」

「那這就得取決於他們倆到底想要走哪條路了。」李溪午的臉上重新露出笑容，顯得神秘而淡然，「說實話，這兩個人組合成一起，產生的效果沒準真會給我迎頭痛擊。」

話是這麼說，不過在曺詩京聽來，她這位繼父的語氣可一點都不像是露怯，反而如同棋逢對手一般，正躍躍欲試着。

她好氣又好笑地問：「那接下來該怎麼做？歐巴要是真插腳進來，恐怕外公那邊都會被驚動。我們不去阻攔，好歹要做幾手準備吧？」

「現在來準備可能也有點晚了。」

面對曺詩京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的疑惑神情，李溪午偏過頭來對她微微一笑，說：「你還了解你媽嗎？她這個人啊，等她真正對一件事有決斷的時候，她要做的鋪墊也差不多完成了。或者換句話說，其實她早就有了決定，只是在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付諸行動。」

……

位於韓信航空頂樓的辦公室里，在一一處理完今天上午的事務后，戴着眼鏡滿臉嚴肅的曺靜淑剛習慣性地伸手去拿文件夾，結果卻只摸到了一份略顯單薄的文件夾。

她抬起臉來，先像是不解於這份文件的出現，接着眉眼間的迷糊之色就迅速褪去，終於想起了什麼。

把手裏的這份文件夾拿到面前，翻開看了看，曺靜淑面不改色地沉思了一會兒，隨後就忽然按下旁邊的座機按鈕。

沒等幾秒，金東美就從辦公室外面恭敬地敲門進來，來到她的辦公桌前鞠躬站好。

「金室長。」

「是。」

「我把這份文件壓到最底下是什麼時候來着？」

曺靜淑摘下了眼鏡，揉了揉鼻樑后就抬頭看向了站在她面前的金東美。

「20號。在林本部長來過之後。」

「20號？」曺靜淑罕見地揚起纖眉，這副神態放在她身上頗有點少女般的青春感，「那就是才過去了九天，連十天都沒到。」

「對。」金東美低頭回答。

曺靜淑的手指開始在實木的辦公桌面上敲擊起來，這種不合禮儀的小動作本來不該出現在她身上，只是熟知她私底下模樣的金東美卻明白，這位只有在考慮到她很在意的那些人時，才會出現這種習慣性的思考動作。

以前這動作出現時，往往代表着曺會長那邊出現了什麼動向、李代表又做出了什麼成績，或者詩京小姐又被升職之類的情況。

但在今天，金東美知道，曺靜淑會這樣純粹是因為一個以往不曾出現在HanShin曺氏這個龐大家族視野里的人。

這人意味着巨大的變數，對於曺靜淑和李溪午來說都是如此，所以金東美其實並不怎麼喜歡這個人，而且他的出身，也註定了他在曺靜淑身邊這群人眼裏的特殊感觀。

只是讓金東美感到無奈和荒唐的是……她發現曺靜淑本人卻很喜歡那個人。

明明原本該是天生對立的兩個人，偏偏氣場出奇的相符。

這也就導致了如今這麼一個怪異的局面。

而接下去這個局面會如何發展，關鍵就掌握在眼下的曺靜淑手上。

在金東美的暗自關注中，曺靜淑的指頭在敲擊了桌面一會兒后，終於停了下來，像是有了決定。

之後她便看着曺靜淑起身，不假思索地將那份看似普通的文件夾放進了資料櫃里，如同要永遠封存一樣。

她的內心不由鬆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她就聽見了曺靜淑自言自語般的嘀咕聲。

「再等一天。湊個整。磨磨他的耐性。省得天天在我面前沒大沒小，連低頭賣個乖都不懂……」

金東美一下子又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氣。

不等她從內心那股古怪的情緒里拔出來，她就聽到耳邊傳來曺靜淑的話：「金室長，讓人準備好，明天正式通知HArt和那個SM公司，後天一早，對外公佈我們韓信新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