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涌動

三個人站在停滿汽車的汽車影院裏講話顯然有些奇怪，林深時隨同申旻兩人坐進他們的車后才繼續剛才的那個話題。

「您剛剛說合作？」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林深時看了看旁邊的鄭秘書，又扭頭看看坐在後座上的申旻，嘴裏就疑惑地問：「不知道申理事您想和我談什麼樣的合作？」

他確實猜不透申旻來找自己的目的。

按理說，特我集團即便和HanShin有業務上的往來，應該也不至於讓申旻這位集團繼承人特意秘密去公司找他。

既然申旻沒直接用公事的名義，那就說明……他們倆接下來要談的事，很可能與公事無關。

「在詩京努娜的生日宴之前，我和林本部長你連一次面都沒見過。仔細算算，這算是我們倆在現實里見過的第二面。提出這個建議或許有些唐突，不過鑒於我們倆想做的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達成利益統一，所以我向你提出合作，我想這也不是什麼很難理解的事吧？」

聽到申旻的話后，林深時搖頭失笑，說：「不。說實話，我還是不明白申理事您在說什麼。在我的印象中，我和申理事您好像也沒什麼事情需要合作吧？」

一下子，本來裝模作樣坐在車後座的申旻就眯起了眼。

林深時留意到他和駕駛位上側頭看去的鄭秘書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好像都不太能理解林深時的這番回答。

不過，頃刻后申旻似乎想到了什麼，

他倏地往前俯身，眼神狐疑地打量了林深時一陣，見林深時的神色間果然寫滿了雲里霧裏的困惑，他心中的疑問貌似也隨之解開。

「呵，我真是……」

申旻哭笑不得般搖了搖頭，重新往後靠在車座上，低聲喃喃：「我本來以為我已經算是很不幸了……沒想到，這裏還有一個比我更不幸的傢伙。」

「鄭秘書，他還什麼都不知道，看樣子詩京努娜他們還什麼都沒跟他說。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申旻這話除了導致林深時忍不住皺起眉頭以外，也讓坐在駕駛位上的鄭秘書面露驚訝。

她悄悄瞧了瞧若有所思的林深時，還真想到，他們想找的合作對方，居然還不知道那件事。

如此一來，事情倒是有些難辦了。

「你說，我們是現在就告訴他真相呢，還是老實等著，等到詩京努娜主動向他說出一切呢？」

坐在前頭的兩人都在沉默地注視貌似陷入思索中的申旻。

片刻后，林深時就看見這傢伙打了個響指，沖他笑眯眯地說：「嗯，決定了……還是等到你明白我今晚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我們再好好談一談吧？嗯？」

「鄭秘書。」

「啊，是。」

「送我們林本部長下車吧。」

「啊……是。」

面對鄭秘書那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林深時皺了皺眉頭，本來也想就此拉開車門離開。

只是在他的手搭上門把時，又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他回過頭去，在申旻和鄭秘書的注目中，皺眉輕聲地問：「到底是什麼事？」

「你別問了，要不然你就直接去問詩京努娜好了。」申旻搖搖頭，平淡的語氣間透出了點高高在上的傲氣，「再說了，現在坐在這裏和我說話的人，究竟是林深時，還是HArt廣告的本部長？如果只是一個本部長的話，我又有什麼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呀，申旻。」

一句毫不猶豫響起的不客氣輕喚在車內的另外兩人都愣了愣。

似乎是注意到申旻微微睜大眼睛的不可思議神情，林深時平靜地說：「現在開始我用我私人的身份來向你問話。我和你是不熟悉，但我和曺詩京還算是比較熟悉，而且你也清楚……作為HArt的本部長，你對我來說算是大人，但如果我只是作為林深時的話，你知道吧？我們勉強算是平等的地位。所以你就別再給我繞彎子說那些廢話，如果是重要的事就直接說吧，不用擔心曺詩京那邊，我會幫你擋住。」

申旻一瞬間神情有些複雜地看了林深時幾眼。

在這種情況下的林深時已經全然沒了先前那副在他面前的些許恭敬和禮讓，整個人倒也沒散發出什麼攝人的氣場，但就是讓人感覺好像有一柄劍已經架在了脖子上，鋒利的劍刃在逼近，這讓平日裏已經習慣了頤指氣使的申旻感到頗為不適應。

然而，即便是他心裏對林深時有些發憷，在皺眉沉思片刻后，他還是堅決地搖搖頭說：「你不知道，這事不僅和詩京努娜她有關，還和姨母、姨父他們有關……我要是擅自做主把事情告訴你，我死定了。」

聽到申旻這話，林深時的眉頭就再次皺起。

事實上，他之前就有了點預感，因此才會不惜打破自身的原則，以個人身份和申旻進行溝通。

既然事情牽涉到了曺靜淑夫婦，那麼看來這次的麻煩會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當下，知道無法再從申旻嘴裏撬出什麼，林深時就要轉身開門離開。

不過這時他又想起一件事來，再次轉過身來問申旻：「我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剛剛你會認為坐在我車裏的人是林允兒？」

林深時這話一問，車內的氣氛明顯就有些詭異了。

林深時留意到申旻兩人又開始暗暗交換眼神，不由皺眉說：「我不在乎你們到底認為那個人是誰……我只在乎，你們為什麼會這麼認為？這裏面，又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聽他把話講到這裏，坐在車後座上的申旻想了想就忽然問他：「我聽說，海淑姨母幫你加入了社會福利共同募金會？」

「嗯。」林深時面不改色地說，「所以呢？」

「我還聽說，你馬上就要成為SM娛樂的名譽理事了？」

「這個可不就是隨隨便便就能聽說的事了吧？」

「你放心，這事和海淑姨母的人無關。既然你之前都懷疑我私下調查過你，這種程度的情報收集能力總歸要有的。」

林深時和申旻對視一眼，然後就接着往下問：「所以，這事和我問你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本來關係不大，不過我後來偶然間又聽說你主動打破了過去韓信航空挑選代言人的標準，居然挑選了身為SM公司藝人的林允兒。所以我就忍不住在想……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我不清楚的事？」

申旻的解釋嚴格而言邏輯有些牽強，但也不是絲毫說不通。

聽到他這麼說后，林深時的內心稍松，確認似的問他：「只是因為這個？」

「只是因為這個。」申旻隨意地點點頭，神態看不出多少的破綻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林深時先前的擔憂或許確實是虛驚一場。

他不再多問申旻，反正不管事情真假，這傢伙給出的說法就是這樣，之後他自然還會去託人調查一番。

「那個，等等。」

在林深時下車之後，他身後的車內忽然又傳來一聲輕緩。

他回頭看去，只見申旻降下了車窗，趴在窗口上饒有興緻地沖他笑笑說：「我回答你的問題，你也認真回答我一個問題吧……剛剛坐在你車裏的人真的不是林允兒嗎？」

林深時沉默片刻，然後就在申旻的注視中隨口回答：「不是。」

申旻聞言就點點頭，忽地又說：「這樣一來還挺可惜。我們TheEr前幾天剛好也決定讓林允兒來代言一款新上市的零食。我本來還想問問你的意見，你覺得她適合當這個代言人嗎？」

誰料，林深時直接回答他說：「如果不出意外，她馬上就會成為韓信航空新一任的代言人。出於維護自身形象的考慮，她的經紀公司一般不會讓她隨便接代言。不過如果申理事你真想找一個合適的人選，RedVelvet的隊長Irene怎麼樣？我們公司因為BaskinRobbins廣告的原因，和這個組合更加熟悉。啊，我忘了，好像TheEr旗下的雪糕品牌和BaskinRobbins是競爭關係？抱歉。」

話說完，他也沒去理會申旻發僵的臉色，徑直轉身離去。

等到目送男人又啟動那輛凱迪拉克掉頭離開這家汽車影院后，坐在車內的申旻就狠狠一拍車沿，氣乎乎地坐了回去。

只是幾秒后，他就冷不丁對坐在前頭的鄭秘書說：「可以確定了。沒想到他的軟肋居然是一個女藝人。」

「您確定嗎？」鄭秘書忍不住說，「我剛剛看林本部長的樣子，好像不太像是在意林允兒的樣子。」

「你不懂，這是男人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