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暗流

聽到林深時似是而非的問候后，來到他身前的女人稍稍猶豫就再次點頭：「是。您好，林本部長。」

既然是鄭秘書，那麼……

林深時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移到了後面那道還扶住車后蓋拍胸喘氣的身影上，「TheEr的申旻申理事？」

「對！就是我們兩個！那又怎麼了？」

總算像是安撫住了驚嚇的情緒，申旻沖欲言又止的鄭秘書擺擺手，大步向林深時走來，那張年輕帥氣的臉龐上依然寫滿了上次宴會時所見過的乖戾。

「難道我和鄭秘書，我們兩個人就不能來看電影嗎？憑什麼你和你的人就能來？嗯？」

鄭秘書悄悄地扯了扯申旻的衣袖，小聲說：「行了，理事……剩下的事我來處理吧。」

「什麼叫『你來處理』？我們做錯了什麼？」申旻轉頭皺眉對自家秘書說了一句，同時用眼角的餘光斜視林深時，「話說到這裏，我真的很好奇，林本部長你之前不是已經開車離開了嗎？為什麼現在又跑回來了？你在找什麼嗎？」

旁邊的鄭秘書又扯了兩下申旻，申旻則側過身去，不耐又柔和地瞪了她兩眼。

這幅場面，還真是意外的有趣。

站在兩人面前的林深時仔細打量他們一陣后，不由就扯起嘴角，饒有興緻地笑了笑。

事情的起因大致就源於林深時最開始駛車進入這家汽車影院的時候，偶然間瞄到了一道和鄭秘書很類似的背影，剛好就坐進了他和林允兒斜後方角落裏的一輛車中。

當時他根本還沒把那道背影和鄭秘書掛上鈎，只是莫名覺得有些眼熟，而且對方來影院看電影居然還穿了一身死板的職裝，這件事也略微讓林深時感到在意。

這事本該到此為止，誰知道後來林深時又忽然發現，坐在那輛車裏的人像在暗暗窺探他和林允兒。

頭總是鬼鬼祟祟地探出車窗，朝他們倆這邊的方向窺望而來，中途甚至用上了手機，一隻手在放大畫面，好像想通過不算靠譜的手機鏡頭來看清楚他和林允兒的臉。

如此一來，林深時想要不在意這輛車也不行了。

他首先想到了會不會是什麼娛樂記者的問題。

按理說，他和林允兒這趟外出，林允兒基本上全程都戴了口罩，除非是早知道她身份你的人，不然沒理由對他們兩人感興趣才對。

只是林深時轉念一想，哪家報社會寒磣到派出這樣的新手來追蹤像林允兒這種國民級別的女idol？

更何況，他全程好像也沒觀察到那車裏的人做了某些偷拍行為。

所以，即便心有疑慮，他最後還是選擇先儘快送林允兒離開這家汽車影院再說。

之所以會折返，自然是因為心中不大放心的緣故。

從始至終，他都想過這事會和自己有關……直到鄭秘書的出現。

也多虧了是前不久剛留有深刻印象的人，否則林深時這會兒估計也會先陷入認不清人的苦惱之中。

而在明白這兩個人的身份以後，林深時在放下一個顧慮的同時，內心也提起了另一個顧慮。

或者說問題。

「申理事，我們還是實話實說吧。」

林深時看了看默默站到邊上去的鄭秘書，又看了看他眼前仍然一臉理直氣壯的申旻，嘴裏就平靜地輕聲說：「來看電影當然沒什麼問題，雖然二位是上下級的關係，而且是年紀相當的異性，但我對別人的私生活向來毫不關心……我關心的問題只有一個，為什麼會這麼巧？」

申旻臉上的煩躁之色逐漸收斂，他眯起眼上下審視林深時，而後冷笑一聲說：「這話不應該是我來問嗎？在你來之前，我和我的秘書已經在這裏了。還有，別說首爾，整個韓國也就這麼一點大，偶然間、碰巧地，我們兩邊的人來到同一家影院，這件事真的那麼讓人難以理解嗎？」

「聽您這麼一說也有道理。」林深時抱着雙手點點頭，突然又問，「可是，剛剛……申理事您想要往我和朋友的車偷看的時候，和我對上眼之後，堂皇地關上了車窗對吧？」

在一旁汽車影院不太好的光線照明中，林深時很明顯地觀察到申旻的眉尾抖了抖。

他想也不想就態度惡劣地說：「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偷看過你？不要編好不好，嗯？！」

對此，林深時依然是平靜地點了點頭，說：「是嗎？那看來確實很有可能是我自己看錯了，抱歉。那麼……既然整件事都是誤會，我這就告辭了，兩位繼續好好地看電影吧，祝你們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聽到林深時的話后，鄭秘書和申旻兩人都愣了愣。

當然不是因為林深時結尾的那句祝福，而是因為他們都沒想到林深時既然到了這一步，竟然還會輕輕鬆鬆地放過這事。

眼見着林深時作勢要轉身離開，邊上的鄭秘書趕緊走過來扯了扯申旻的衣袖，用焦急的眼神以作示意。

申旻緊緊皺起眉頭，完全沒了剛才那副紈絝大少的虛勢模樣，在注視林深時的背影朝汽車影院的出口走去幾步，他終於吐出一口氣，沉聲開口說：「等一下！」

頓時，林深時的腳步停住。

他低低頭，在背對申旻兩人的那張平淡面容上露出了一抹好笑又疑惑的笑意，回過頭去正色地問：「現在，要開始坦誠了嗎？」

「坦誠什麼坦誠，都跟你說了，我們在這裏碰到是偶然了……」

申旻下意識回了林深時一句，結果就被身邊的鄭秘書給狠狠捅了下腰間，立馬繃緊臉，轉折說：「但是！其他的事不是偶然。」

「碰到是偶然，其他的事不是偶然……這話是什麼意思？」林深時走了回來，好奇地打量兩人。

「我……」申旻本想再按性子說兩句，留意到自家秘書的小眼神警告后就咳嗽兩聲，總算正經起來地說，「我們確實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但是，在此之前，我們確實是想和你見上一面。」

申旻這話乍聽上去有點繞，但林深時略微思考過後也就明白過來。

也就是說，申旻兩人本來就想去找他見面談什麼事情，結果卻沒想到會直接在這樣的場合遇到？

「這麼說來，的確是巧合？」

「嗯。百分百的巧合。」

「那麼，申理事您為什麼想要見我呢？您和我分屬不同的集團，相互間好像也沒什麼商業來往吧？」

「以後就有了。」

申旻說出了一句讓林深時驚訝的話來。

只是，在注意到他疑惑的眼神后，申旻反倒是神神秘秘地止住了話頭，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說起來……在談正事之前，我也有一個問題很好奇，林本部長你能回答我嗎？」

「什麼問題？」

「那個，」申旻抬起手撓了撓額角，嘴裏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剛剛坐在你車裏的人……或許是女藝人林允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