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高下立判
見主人往城下跑，他的家丁無一例外追着孔有德跑路。
不少家丁一邊跑一邊擦冷汗，城頭的慘狀他們都瞧見了，一小半督戰家丁死在城頭而且死相難看。
家丁們無一例外喪了膽，都想着逃離城頭，可是家主不走，他們只得硬著頭皮留下。
誰知一眨眼的功夫，信誓旦旦堅守城池的恭順王顛兒了，他腿腳麻溜，跑得飛快，不一會兒就上了戰馬絕塵而去。
主將溜了，督戰的家丁撒丫子了，運氣糟糕的副將楊華征被炮彈直接命中打成了兩截。
副將張洪謨親眼看着好友挨炮，腸子飛到了自己脖子上，當場嚇得尿了褲子精神崩潰了，癱坐在城頭又哭又笑……
不少喪膽的守軍發出了絕望的喊叫：「無望了，無望了，兄弟們，『紅旗軍』的炮火太厲害了，我們打不過，再待在城頭肯定死無全屍，投降吧！」
「他娘的，恭順王哪去了？他的家丁怎麼也不見了？說好的死戰到底怎麼變卦了？」
「你比豬還要蠢，當官的話能信嗎？孔有德那個王八蛋逼着我們送死，自己早跑沒影了。」
「狗日的孔有德，老子操他八輩祖宗！兄弟們快跑，離開這裏，咱們去找孔有德那個王八蛋算賬去。」
「兄弟們，咱們肯定打不過『紅旗軍』，老子準備去打殺孔有德那廝，願意跟着干混上倒戈功勞的跟着我走啊！」
一個長相兇惡的總旗官叫囂道：「兄弟們，跟着老子殺他娘的，不僅僅打殺孔有德那廝，只要是大官都該死，就是那幫混賬騙咱們守城跟征虜大將軍對抗。」
一個漢軍伍長道：「是啊！是啊！在城外時我們就聽從漢城跑回來的兄弟們說過了，投降的兵丁都過得很好，當官的才有可能過得不如意。」
更多漢軍鼓噪道：「兄弟們，我們上當受騙了，走啊！宰了那些騙我們送死的當官兒的！」
在高高的瞭望塔上的孫元化眼看着平壤南城頭的清軍潰敗往城內跑，升空熱氣球上的觀察員也打旗語告知主將，敵軍潰敗建議停止炮擊。
孫傳庭立刻下達停止炮擊命令，不僅僅是因為城頭守軍潰敗，還因為扛着雲梯的攻城部隊已經接近到了米尼槍手的位置，接下來就會來到城牆根兒架起雲梯蟻附攻城。
此時野戰炮不停火誤傷隨時可能發生。
毛承祿、尚可義這兩員大將不含糊，打起仗來不怕死，他們都想着以惡戰來證明忠勇，報答征虜大將軍知遇之恩。
雖然被鎮撫官監督不肯他們親自蟻附攻城，可是他們都做好了親自手持鋼盾、口中咬着鋼刀攀爬雲梯奪城的準備。
接到發起總攻的號令之時，尚可義、毛承祿倆人跑得飛快。
他們都是身體強壯的漢子平時都在打熬筋骨，頂盔摜甲拿着鋼盾還跑贏了大多數將士們，把鎮撫官甩在身後。
來到城下，訓練有素擔任輔兵的衛所軍把根據平壤城的厚度、高度量身定製的雲梯搭上城牆。
這樣的雲梯不僅僅重量輕還很堅韌，搭上城牆后前段有鋼鐵鈎子勾住垛口，守軍專用的推桿根本無法推開導致雲梯翻轉，唯有用滾木、巨石砸才會有效果。
毛承祿見衛所軍輕輕鬆鬆接近城牆，片刻就架好了雲梯，而城頭根本沒有動靜，心裏頓時泄了氣。
他也是百戰餘生，何嘗不知城頭的守軍十有八九潰逃了，也難怪，即便他帶着原東江兵守城，在被如此多的火炮、米尼槍襲擊下也肯定頂不住。
孔有德？什麼東西？就憑他也當上了滿清的王爺真讓人笑掉大牙！
他斗大的字不識一蘿筐，連我毛承祿都打不過，還妄圖跟征虜大將軍對着干，絕對是螳臂當車。
毛承祿有底氣在所有的東江鎮舊部面前說這樣的話。
因為毛文龍時代他是毛帥的第一義子，人稱「毛老大」，在東江鎮是霸王般的存在，如耿仲明、孔有德之流小了一個輩分，是毛帥的養孫。
毛承祿對毛文龍的感情真摯，至今都不肯改性就可見一斑。
而孔有德在做毛文龍孫子之時叫做毛永詩、耿仲明叫做毛有傑。
毛文龍剛剛被袁崇煥害死，這倆人就改回原名。
是否忠誠高下立判。
現在的毛承祿忠於征虜大將軍，以他愛鑽牛角尖的個性肯定會至死不渝！
在使用固定式望遠鏡觀看攻城的黃漢離平壤城頭足八里，不是黃漢擔心被幾率都不足萬分之一的城頭火炮打着，而是整個「紅旗軍」集體都不能容忍征虜大將軍有絲毫閃失。
中軍想親臨第一線根本做不到，監軍太監鄭之惠和方竟成，特意趕來參戰混軍功的大員張鳳翼、梁廷棟等等一直纏着黃漢不讓他靠前。
中軍位置在前幾天就在平壤城頭炮火射程之外完成了一座點將台，不是永久性建築，而是工兵指揮投降的幾千軍民挑泥土在地勢高處夯實的一個比周圍高兩丈的大土堆而已。
這裏視線良好，高度跟前方四里處的鋼鐵瞭望哨差不離，黃漢在點將台上使用固定式望遠鏡觀看哪一位戰士得到先登榮耀。
當看清楚了先登之人後，他發火了，因為他清清楚楚瞧見了先登之人居然是擁有副將、都督同知銜的營主將毛承祿。
「娘的，一員主將應該在什麼位置？毛承祿就那麼願意充當刀盾手？他的鎮撫官是幹什麼吃的？」
鄭孝文笑道：「哈哈，大將軍，不僅僅是毛承祿，第二個登上城頭的是尚可義將軍，他倆貌似在搶先登的榮耀，毛承祿很明顯領先一步。」
黃漢怒道：「反了天了，堅決處罰，絕不姑息。」
高有謀提醒道：「臨戰違紀按律當斬，大將軍，這恐怕不妥，他倆不是畏戰退卻，而是勇往直前，如過為此掉了腦袋以後如何激勵將士們把生死置之度外奮勇殺敵？」
「毛承祿、尚可義就是認為他們違紀目的純粹才有恃無恐，不予以懲罰如何遏制住個人英雄主義的風氣蔓延？
本爵一直強調各司其職很重要，都是主將沖在第一個，基層將士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