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鐵了心

孔有德陰森森瞧著張洪謨、楊華征等等道：

「耿二昏了頭，以為倒戈殺八旗軍、蒙古兵四千獻漢城投降肯定能夠繼續在大明高官厚祿。

他也不想想，『紅旗軍』中人才濟濟，犯得着給他留位置？

本爵估摸著耿二哪裏是猝死，在前往京師路上的十幾天受的罪恐怕不比張存仁少了。」

善於見風使舵的張洪謨附和道：「恭順王所言極是，耿仲明一頓能吃半隻羊，體壯如牛從來沒見過他生病，怎麼可能猝死？

一定是『紅旗軍』中的仇家做了手腳，畢竟他在登萊殺人如麻，仇家太多了。」

楊華征道：「耿仲明真是不開眼，瞧他幹了什麼混賬事？倒戈之時跟三四千滿蒙騎兵打了一天一夜，據說家丁死了過半，漢軍、高麗軍傷亡人數不低於四千。

拿下漢城投降大明連落個好的做不到，死了人家還在唾罵。

害得一家老小全部掉了腦袋，害得兒子被千刀萬剮，大清國這邊也唾罵他不忠不義。」

孔有德道：「耿二做了傻事裏外不是人，但是本王可以斷定耿二被猝死絕對不可能是『紅旗軍』中的仇家擅自行動。

黃漢那廝治軍嚴謹，麾下如臂使指，擅自殺害歸順大明的高級將領，在『紅旗軍』中不可能發生。」

張洪謨點頭道：「是啊、是啊！耿仲明孔武有力三五個大漢也放不到他，如果沒有預謀集體行動，耿仲明身在險地，肯定萬般小心處處提防，怎麼可能被個別人放倒！」

楊華征道：「恭順王，由此可見『紅旗軍』明面上是優待俘虜，肯給予倒戈的將領封賞都是騙人的，一旦咱們真被忽悠過去了就會變成任人宰割。」

孔有德惡狠狠道：「士卒們投降或者倒戈能夠被赦免前罪獲得封賞本王相信，但是包括本王和諸位將領投降過去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耿二乃是倒戈，跟滿蒙騎兵血戰一天一夜殺敵四千，最後的下場是猝死。我們僅僅是投降談不上有斬首功，恐怕連猝死這樣的好事都攤不上，被虐死極有可能。」

張洪謨小心翼翼問道：「恭順王，您肯定打定主意了，您儘管吩咐，我等一定服從命令。」

楊華征、劉士英、盛忠、陳變武、方獻可、劉武元等等將領都異口同聲道：「請恭順王下令！」

孔有德道：「兵不在多而在精，本王把十萬左右不值得信任的軍民驅趕出平壤城。

現在留下的兄弟們基本上能夠信賴，領兵將佐的家眷大多數在遼東。

平壤城頭的火炮達到一百餘門，能夠打十斤炮子的重炮也有二十幾門。

炮手都是本王從登萊帶出來的老人調教出來的，他們在登萊一直跟着弗朗機教官學習打炮，技術無可挑剔。

我們的糧食能夠堅持一年以上，城內還有不少耕牛和豬羊，屆時都可以殺了犒賞英勇作戰的將士們。

我們守城兵力足五萬，火藥、武器、盔甲等等都不少。

按理說攻城方必須擁有守城方四五倍的兵力才能夠戰而勝之，那『紅旗軍』在朝鮮的兵力總共也沒多少啊！

根據探報，準備奪城的人馬加起來也沒有六萬。

況且如果我們跟『紅旗軍』打得膠着，豫親王手裏的一萬三千滿蒙騎兵就不可能做看客。

黃漢那廝不得不分兵應對來自背後的襲擊，發動攻城的總兵力還能夠有多少？」

張洪謨弱弱道：「恭順王認為我們肯定能夠堅守住平壤城？可是守住了又待如何？」

孔有德肯定道：「本王認為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堅守平壤城一年都不成問題。

本王估摸著用不着守如此之久，只要守到十一月底。

那時鴨綠江冰凍三尺，沿海冰凍層達到十幾里，『紅旗軍』強大的水師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我大清滿蒙騎兵可以派遣幾萬人馬增援，冰天雪地氣候寒冷正是大清軍最適合的作戰環境。

如果『紅旗軍』不知難而退，被打得大敗虧輸不在話下。」

張洪謨追問道：「恭順王為何如此肯定皇上會派遣援軍來救援我等？

要知道平壤城裏沒有了滿蒙騎兵，也沒有豫親王，咱們這些漢軍和高麗兵值得皇上來救援嗎？」

孔有德信心滿滿道：「皇上高瞻遠矚乃是一代明君，只要我等守住了平壤堅持到冬天，皇上一定會派兵救援。

因為如果朝廷不肯派兵救援為大清國守土的將士們，以後如何激勵文官武將堅守城池？

況且『紅旗軍』主力陷入鏖戰，皇上連如此千載難逢的良機都不抓住，都不敢在冬天派兵來平壤城下跟『紅旗軍』惡戰一場。

攤上這樣的主子，那麼大清國真離亡國滅種不遠了。」

楊華征同意孔有德的觀點讚許道：「確實如此，如果我們成功拖住了『紅旗軍』，大清軍還不敢放手一搏，大清國自然沒有了未來。

以後乾脆逃去極北之地捕魚、打獵算了，留在盛京唯有等死的命運。」

孔有德道：「因此只要咱們能夠堅持到冬天，皇上願意不願意都會傾盡全力前來救援，這不僅僅關乎着我們的性命，還關乎著大清國運。

本王希望諸位對投降、倒戈莫要抱有幻想，那是取死之道，不僅僅自己的命保不住，還會連累在盛京的妻兒。」

幾十個漢奸將領都施禮道：「末將一定跟恭順王同心同德死守城池等待援軍到來！」

不是孔有德過於樂觀，也不是他自不量力，守城、攻城真比較複雜，全然不是依靠計算就能夠預判是否具備堅守條件。

比如說揚州城何等堅固，軍民超過百萬，然而想堅守的督師、建極殿大學士、兵部尚書史可法卻連半天都沒撐住就土崩瓦解。

而江陰城才多大，能有多少軍民，堅守的主將只不過是個小小典史閻應元，可是他卻堅守了八十一天。

崇禎二年底，建奴入寇京畿之地，軍民眾多的大城遵化、永平府、三屯營幾乎被清軍一鼓而下，小小的縣城撫寧、昌黎卻頂住了建奴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