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亢奮
流寇給盧象升起了綽號「盧閻王」，真不是浪得虛名，他膽大包天。
他麾下人馬尚且不足一萬，如若其他文官武將領兵，採取守勢都勉為其難，怎麼肯主動攻擊？
盧象升是一個兩榜進士出身的文官，高考成績不錯，那年文震孟是狀元公，盧象升名列第二甲賜進士出身。
而盧象升乃是文人中的另類，他天生異秉力氣遠大於常人，武力值爆棚。
他親自率領家丁隊往流寇密集處衝殺，見領兵的文官自己提着大刀衝鋒，副將李重鎮、雷時聲等等哪能惜命？
盧象升採取的戰術很簡單，哪怕只有他一個人也要進攻，不斷進攻，不懼粉身碎骨，只求忠義千古。
在他的感召下，所有的明軍都亢奮了，極度不適應這樣打法的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馬守應等等再次選擇了逃跑……
四月底，黃勇率領的船隊浩浩蕩蕩駛出東海進入南海，一路上已經成功攔截了二十幾艘武裝商船。
因為力量懸殊，基本上沒有發生戰鬥，只有五六門六磅炮裝備的武裝商船發現打不過之時都選擇滿帆逃跑。
可惜個頭大了武裝商船兩三倍的「紅旗軍」戰列艦採取全驅動模式完全追得上二號福船，為了避免被擊沉葬身魚腹的命運，武裝商船都選擇了投降。
俘獲的武裝商船中有一半屬於鄭芝龍海盜集團，這些人聽見施大瑄、施大璟等等原十八芝海盜喊話后得知投降不會被圖財害命，也是一炮未發落帆歸順。
南海是鄭芝龍的地盤，來往的武裝商船都交了保護費得到鄭氏集團庇護，沒想到有一支戰鬥力驚人的大明船隊根本不鳥鄭家旗號，只要發現就下手奪船。
事發突然，進入台灣海峽之時更多商船被龍武水師發現成為了戰利品，此時，早有快船把敵船來犯的軍情報告給了鄭芝龍。
獲知龍武水師居然來到了南海，已知那支船隊炮火多得嚇人，鄭芝龍沒有選擇組織船隊攔截，而是派出哨船監視，在廈門集中戰船裝備嚴防死守。
為了展現實力，劉香親自率領全部戰船、武裝商船接近一百艘，趕來匯合，這已經是他的全部家當。
劉香存了跟鄭芝龍拼個你死我活的念頭，歷史上他就是這麼做的，最後他和旗艦在崇禎八年五月底共同沉入大海。
接應到了龍武水師后，劉香異常亢奮，因為自詡見聞廣博的他發現「紅旗軍」龍武水師的三十艘戰船中任何一艘都不亞於東印度公司的主力戰艦。
劉香竭力蠱惑黃勇率領船隊攻打鄭芝龍遭到了拒絕，因為「紅旗軍」是為了發財而來，不是給誰當打手，賠錢的買賣不幹。
況且鄭芝龍乃是大明海防游擊，現在廈門嚴陣以待，幹嘛要承擔公然造反的罪名，承受傷亡去那裏開戰？
在外海跟擁有明軍編製的鄭芝龍搞搞摩擦完全可以有，真的兩軍對陣肯定不能有，估摸著存了壞心眼的鄭芝龍集中人馬在廈門等著，就是想給龍武水師戴上反叛大明的帽子。
因為鄭芝龍在近海嚴陣以待，福建文官武將都眼睜睜看到鄭芝龍的隊伍沒有過錯，親眼看見黃勇率領幾十艘戰船殺來，接下來就是炮火連天。
用不着鄭芝龍寫奏摺喊冤，估摸著福建所有具備湊報天子資格的文官武將都會彈劾龍武水師，直言黃勇反叛大明。
黃勇看着一臉急切的劉香，聽他言辭鑿鑿講龍武水師跟他聯手擊敗鄭芝龍后可能到手的好處。
劉香認為只要能夠霸佔鄭芝龍所有的生意，保守估計一年不會少於兩三千萬兩白銀。
好處真是誘人，但是性格沉穩的黃勇不為所動，他警告還在蠱惑楊大成、黃春生、沈憲宜等等將領的劉香，道：
「劉當家，你莫要多言，本官率領的龍武水師和福建水師本是同根生，不可能公然開戰。
但是在海上攔截走私船，打擊海盜船完全可以，只要鄭芝龍敢帶領船隊來外海攻擊龍武水師，那時完全可以把他當海盜打。
跑去福建近海開戰想都不要想，我龍武水師不可能授人以柄。」
劉香道：「大人，那鄭芝龍明面上是大明海防游擊，暗地裏勾結荷蘭人壟斷了南洋貿易。
他還公然收取過往商船的保護費，每船高達三千兩白銀，此人每年入賬白銀以數千萬兩計，不早早滅了他，任由其發展幾年，恐怕他會打遍四海無敵手。」
沈憲宜做了十幾年海上貿易，深知達到如此實力的鄭芝龍該是多麼賺錢，他其實被劉香說動了，建言道：
「大人，咱們是不是可以考慮換上劉當家的旗幟教訓鄭芝龍一把？要是一戰擊毀、俘獲鄭芝龍幾十艘戰船勢必大大削弱那廝，我軍也能撈到不少好處。」
黃春生也附和道：「大人，本官以為可以考慮攻擊鄭芝龍部，咱們畢竟以前就打了不少鄭芝龍麾下的船隊，早晚都會有一戰，宜早不宜遲。」
施大瑄道：「鄭芝龍吞併別家人馬之時心狠手辣，現在他的實力與日俱增，十八芝的老弟兄已經有好幾個死在他手裏，此時我軍出手殺得他大敗虧輸，一定會動搖鄭芝龍在南海建立的威望。」
黃勇立場堅定，他拒絕道：「此時大明內外交困，內地災害連年，成百上千萬饑民嗷嗷待哺。
本官此次跑南洋的目的就是為了貿易，為了把體系內工人辛辛苦苦生產出的商品賣上好價錢。
為了買回糧食和原材料，接受饑民給予他們能夠養家餬口的工作。鄭芝龍不來惹咱們，這一次咱們不會主動去尋他開戰。」
黃春生、沈憲宜等等將領見黃勇如此執著，立刻不再規勸，躬身施禮道：「下官懂了，堅決服從調遣！」
劉香見黃勇堅持前往呂宋交易只能作罷，他也帶着所有的戰船和艘武裝商船一同前往。
正確做出選擇相當重要，劉香存了狐假虎威的心思跟着黃勇去呂宋直接導致鄭芝龍意圖一舉殲滅他這路海盜的計劃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