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值得

秦良玉後悔不迭，幹嘛要在京師磨蹭想着等吃了鄭國昌嫁女的喜酒再回川？

如今可好，秦妡怡病成這個樣子，想走都沒法上路了。

老夫人何嘗不知女兒是七分心病三分實病，可是她同樣知道心病也具備高致命性，看着病中的秦妡怡時而清醒時而糊塗，老夫人心如刀割。

秦良玉面子大直接跑去太醫院請御醫，太醫院正五品院使不僅僅親自接待了心急如焚的老夫人，還派來了太醫院醫術最高明的正八品御醫住在驛館時時刻刻關注秦妡怡的病情。

御醫不到五十歲，姓李，他感佩白桿兵忠勇，知道秦妡怡是英烈秦邦屏的嫡女當然盡心儘力施救，可是醫生治病難治命，秦妡怡貌似情況不妙。

秦妡怡身邊的女兵基本上是秦家、馬家的族人，大多數沾親帶故，許多就是家生子，她們平時跟主將相處得如同姐妹般。

女兵們見生龍活虎的秦妡怡如今病得水米難進在悲痛之餘開始恨上了黃漢這個始作俑者。

十二月二日，一直在殿後的黃漢終於和憨子率領的一個把總騎兵回到大安口，頓時迎來數萬軍民夾道歡迎，歡呼聲直上雲霄，至此草原襲擊戰落下帷幕。

見到了劉之綸后，這位巡撫大人居然不安排宴席慶功，而是催促黃漢立刻上路趕去京師。

因為皇帝又有中旨下達，要求劉之綸竭盡全力確保「紅旗軍」安全退入關內，並且要催促黃漢及時入關，必須在十二月初六前趕到京師不能誤了婚期。

剛剛來到大安口千頭萬緒，黃漢有太多佈置要安排，哪能為了結婚說走就走，況且他還有時間。

黃漢派遣一直在「紅旗軍」騎兵中效力的兩個原鄭國昌家丁出身的武官鄭學武、鄭學偉疾馳京師報信，目的當然是讓老丈人放心，他保證能夠趕上婚期。

鄭家僅有的四個弓馬嫻熟的家丁一直跟着「紅旗軍」作戰，而且作戰勇猛。

鄭學成運氣不好在永平南伏擊戰中傷殘了，如今在「虎穴」城協助鄭孝文管理軍需。鄭學思在青城南的騎兵會戰中被重傷，如今在大安口傷兵營修養。

全須全尾的鄭學武和鄭學偉急家主所急，他們拿出跑不死的狠勁疾馳京師，在十二月初五早上城門剛剛開啟時就進了京城。

他們一刻也不耽誤趕到鄭府報喜，鄭國昌見到了已經是從六品衘總旗官的鄭學武、鄭學偉兩個家丁相當喜歡，得知黃漢保證及時趕到京師誤不了婚期老懷大慰。

明日就是婚期，鄭府此時早就是高朋滿座，家裏的親眷早就到齊了，許多人紛紛議論為何黃家那裏還不見動靜？據說黃游擊在關外征戰還未回朝。

鄭國昌喜滋滋出來宣佈，女婿黃漢北伐喀喇沁蒙古陣斬數千級獲得「青城大捷」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他此時丟下一切事務已經疾馳在回京的路上。

聽到這個好消息，鄭家上上下下頓時炸了鍋，緊接着就是鼓樂喧天。

鄭學武、鄭學偉被鄭家人團團包圍。他們已經擁有從六品官銜，如今「紅旗軍」又立下滔天大功，他們最少會連升兩級。

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此時被如此多相熟的兄弟姐妹圍在中間，鄭學武、鄭學偉很是陶醉，這一年來，吃的苦受的累都是值得的。

鄭家此次嫁女很高調，鄭國昌早就放出風聲，介於准女婿比較缺銀子，因此鄭家傾盡全力多給女兒嫁妝，希望能夠幫助准女婿練兵、安民。

柔兒是鄭小姐的陪嫁大丫頭，另外還有四個小丫頭一個奶媽、兩個婆子、兩個廚娘、兩個小廝、兩個馬夫和四個轎夫作為陪嫁班底。

至於老夫人究竟塞了多少體己銀子給小姐外人就不得而知了，親朋好友只瞧見了幾十個裝陪嫁的大箱子。

陪嫁大丫頭一般情況下都是被收房的存在，柔兒當然期盼這樣的好事落在自己身上，她心裏早就把自己當做黃漢的女人。

此時見到了一直跟着黃漢出戰的鄭學武、鄭學偉歸來，柔兒立刻帶着一幫丫鬟、僕役拉着他們刨根問底。

「學武、學偉兩位哥哥，小姐想聽你們在喀喇沁草原打仗的故事呢，你們趕緊講講吧，我聽了好去講給小姐聽。」

鄭學偉道：「柔兒姐，你過了今天恐怕就不一樣了，以後伺候在主將身邊要替我們多美言啊！」

鄭學武道：「柔兒姐，別聽學偉胡扯，『紅旗軍』中憑本事說話，用不着利用裙帶關係，是不是小姐特別想知道咱們主將的故事，別急我慢慢講給大家聽……」

黃漢帶兵，不僅僅教麾下讀書識字，還刻意培養低級軍官的口才，提高他們的言語表達能力。

鄭家的四個家丁都不是文盲，輕輕鬆鬆過了文化關當上了實授總旗官，他們必須經常跟五十五個麾下講軍紀、點評作文，因此現在講故事的水平不低。

被上百人圍着，除了鄭家的家丁、僕役還有不少鄭家的親眷，其中許多人以前鄭學武和鄭學偉見了必須小跑着過去見禮，現如今用不着了，原來老爺級別的人物反而主動跟他們拱手示意。

「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果不其然，這一刻鄭學武和鄭學偉有了更高的追求，他們想當上將軍光宗耀祖。

聽故事，而且是聽鄭家新女婿北伐大草原殺韃子的故事，所有人都聽得津津有味，讚歎喝彩之聲不絕於耳。

鄭學武越說越起勁，他很自豪地告訴圍了幾圈的聽眾，他和鄭學偉、鄭學思面對高達兩千韃子的騎兵對沖之時渾然不懼，身上被韃子射中了恐怕有十幾支羽箭。

雖然「紅旗軍」騎士只有敵軍數量的一半余，但是此戰一舉斬殺韃子騎兵過千，他和鄭學偉都有兩三級斬獲。

聽故事的人腦海里都有了史詩般的畫面，冰天雪地里一彪身着大紅色戰袍的騎兵尤其醒目，明軍的喊殺聲、戰馬的嘶鳴、韃子的哀嚎奏響了漢兒揚威草原的時代最強音。

聽眾們都陶醉了，鄭家的小姑娘們都一臉崇拜狀瞧著鄭學偉、鄭學武，鄭家兩個庶子也有了效仿鄭孝文投筆從戎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