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真話的力量

范文程還在想着內心的小九九，皇太極再次開口了。

「文程，這大清國的漢人，地位低下，朕都是清楚的，你也是漢人，為了提升漢人在大清國的地位，你竭盡全力，朕也是清楚的，朕其實挺佩服你們漢人，勤勞，肯吃苦，任勞任怨，與世無爭，能夠衣食無憂就滿足了，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想到打打殺殺的事情。」

「你在朕的身邊做事情，戰戰兢兢，那些滿人權貴看着不順眼，就想着打壓你，朕看着很心痛，我大清國的滿人權貴，腦子裏面的想法太簡單了，他們很少考慮長遠，不理解朕的苦心，所以朕要時時刻刻護着你，哪怕是朕的弟弟欺辱你也不行。」

「朕信任你，護着你，你在朕的面前就要說實話，有些事情朕是知道的，可是你從未提及，這肯定不行，大清國絕非是太平的，朕還有太多憂心的地方，需要勞心勞神去解決，如果你和其他人一樣，總是在朕的面前說好的事情，隱瞞那些讓朕寢食不安的事情，也不給朕提出好的建議，讓朕怎麼想，讓朕接下來怎麼做。。。」

皇太極說到這裏的時候，范文程身體顫抖，眼睛裏面含着淚水跪下了。

「皇上的關心照顧，讓奴才感激涕零，奴才不敢有任何的事情隱瞞皇上。。。」

皇太極看着跪在地上的范文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他知道範文程的確很為難。

大清國的滿人權貴，囂張跋扈，就算是在他皇太極的面前，也時常不規矩，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情都敢做，更不要說面對范文程了，五年前，為了對付大明薊遼督師吳宗睿，皇太極授權濟爾哈朗，秘密組建特殊的情報部門，專門構陷吳宗睿，期盼為大清國除掉這個大患，范文程就是特殊情報部門裏面的一員。

構陷吳宗睿沒有成功，皇太極本來想着解散這個所謂的特殊情報部門，不過最終還是保留，負責特殊情報部門所有事宜的依舊是濟爾哈朗，范文程依舊是其中重要的一員。

皇太極的確信任范文程，更是認可范文程的能力，范文程雖然是漢人，但比某些滿人權貴還要忠心，所以在皇太極的授意之下，范文程在特殊情報部門的地位日益的重要。

大清國這個特殊的情報部門，偵查的範圍已經非常廣闊，除開大清國的滿人權貴，其餘人都是可以觸及的，特別是朝中那些漢人官員、蒙古人官員的一舉一動都被情報部門關注。

不過只要展開偵查，拔出蘿蔔帶出泥，總要牽涉到一些滿人權貴。

錢財方面等的事宜，皇太極不會去追究滿人權貴的責任，只要沒有牽涉到動搖皇權，皇太極都是睜一眼閉一眼。

不過皇太極不追究，不意味着范文程等人就可以不稟報。

濟爾哈朗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根本管不到特殊情報部門的具體事宜，濟爾哈朗安排鑲藍旗一名甲喇額真負責情報部門的事宜，這名甲喇額真對於情報部門的事情沒有任何的興趣，滿腦子想到的就是如何廝殺以及如何獲得大量的財富，所以情報部門絕大部分的事宜，實際上就是范文程直接負責的。

特殊情報部門的漢人很少，都有些被邊緣化的味道，大量的事情是這些漢人來做，真正的功勞則是在滿人的頭上，范文程雖然直接負責情報部門諸多的事宜，但做事情也是很小心的，不管怎麼說，他這個漢人在滿人面前都是奴才。

皇太極不追究滿人權貴的態度，以及滿人的囂張，註定讓范文程非常的艱難，好多重大的事情無法做主，需要稟報和請示，這樣往往耽誤時間，讓重要的情報失去應有的作用，久而久之，特殊情報部門的地位同樣有些邊緣化了。

滿人習慣於直來直去，不管遇見什麼事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武力解決，包括高層的滿人權貴，有這種認識的為數都不少，這就註定了情報部門得不到滿人的重視，大清國很多的事情，僅僅是皇太極重視遠遠不夠，若是其他的滿人權貴不重視，壓根無法推開，要知道大清國的滿八旗，皇太極直接控制其中的正黃旗和鑲黃旗，豪格的正藍旗與濟爾哈朗的鑲黃旗，皇太極能夠掌控，其餘的四旗，被代善、多爾袞和多鐸掌控，皇太極不一定能夠完全掌控。

好在皇太極設立了蒙八旗和漢八旗，吸取了以前的教訓，皇太極將蒙八旗和漢八旗牢牢的掌控在手中，旗主絕大部分都是從正黃旗和鑲黃旗派遣出去的，這就讓皇太極的力量驟然大了很多，有足夠的實力碾壓其他的滿人權貴。

其實皇太極也不是特別重視這個特殊的情報部門，當初設立的主要目的還是對付大明薊遼督師吳宗睿，只不過這些年以來，情報部門做了一些事情，讓皇太極掌握到了不少的情況，後來皇太極專門下令，要求這個特殊的情報部門，轉而偵查大明境內的諸多事宜，凡是偵查到的情報，必定要及時的稟報。

皇太極輕輕揮手，示意范文程平身。

「文程，中原的局勢大亂，這其實是我大清國最好的機會，若不是橫亘在遼河以西的登萊新軍，朕早就下令八旗軍出擊了，近來朕仔細想過了，滿八旗、蒙八旗和漢八旗，總兵力已經達到了五十萬，已經有了出擊的基礎，就算是大明登萊新軍強悍，就算是大明薊遼督師吳宗睿厲害，朕可以命令大軍繞開遼河以西，從其他地方入關。」

「吳宗睿想着卡住我大清國，朕偏不讓他得逞，秋收季節剛過，北直隸一帶應該是有不少糧食的，八旗軍出擊，如果能夠獲取到大量的糧食，朕就徹底擊碎了吳宗睿的陰謀。。。」

皇太極的臉上，露出了特有的豪氣與霸氣，這是上位者才有的氣息。

范文程不敢抬頭，他的內心忐忑，是不是該將錢莊的事宜稟報皇太極。

八旗軍出征必須要消耗大量的錢糧，目前大清國儲存的糧食不是很多，大量的錢財都存入到西平堡、義州和廣寧三地的錢莊，如果皇太極馬上下令，要求八旗軍出擊，那麼大清國的那些商賈，必定前往西平堡等地的錢莊，提取大量的錢財，這樣勢必要驚動大明薊遼督師吳宗睿，以及登萊新軍，到時候，登萊新軍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出征，導致皇太極猝不及防。

皇太極早就注意到了范文程的猶豫。

「文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敢給朕說。。。」

范文程知道，今天是繞不過去這道坎了。

剛剛站起身來的他，再次的跪下了。

「皇上，奴才有罪，奴才的確有事情沒有稟報皇上。。。」

皇太極的神色變得嚴峻，看着范文程，鼻子裏哼了一聲。

身體顫抖的范文程，咬着牙開口了。

「皇上，我大清國大量的錢財都存放在西平堡、義州和廣寧三處的錢莊，八旗軍若是要出征，需要大量的錢財。。。」

皇太極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隨意的揮揮手。

「這不是什麼大事情啊，將存放的錢財取出來就是了，朕要求八旗軍出征，也需要一段時間準備，並非是明日後日就出擊的。。。」

話還沒有說完，皇太極一下子明白了，臉色變得鐵青。

「西平堡、義州和廣寧三地，都是登萊新軍控制，發生的所有事情，大明薊遼督師吳宗睿都可能知曉，朕要求大軍出征，需要從西平堡等地提取大量的錢財，如此吳宗睿豈不是完全知曉了。。。」

皇太極說完，范文程連忙跟着開口了。

「皇上，奴才覺得，其實也不是特別要緊，秋收季節剛剛結束，我大清國的商賈，可以購買糧食的名義，逐漸的從錢莊提取錢財，積少成多，這樣就不會引起那個吳宗睿的注意了，只要提取錢財的道理充足，就不會有人注意。。。」

皇太極的臉色依舊是鐵青的，他看着范文程，冷冷的再次開口。

「朕要是遇見這等的事情，會讓錢莊提取大量的錢財嗎，隨便找個理由，就能夠拒絕，到時候，沒有足夠的錢財，八旗軍如何出征。。。」

說到這裏，皇太極重重的哼了一聲，他知道範文程在這件事情上面，沒有什麼責任，但范文程沒有稟報，導致八旗軍無法及時的出征，這就是問題。

「文程，朕剛剛說的話，希望你記住，你畏懼滿人權貴，但是在朕的面前，你沒有什麼可以畏懼的，若是你僅僅記着畏懼滿人權貴，忘記了你的職責，朕就沒有什麼可說的。。。」

跪在地上的范文程，身體發涼，他當然能夠聽懂皇太極的話語。

「皇上，奴才該死，奴才就想着畏懼了，沒有想着替皇上分憂，奴才懇請皇上責罰。。。」

皇太極揮揮手，轉過了身子。

「不用說這些話了，朕要好好想想，想着如何應對當下的局面。。。」

皇太極已經離開大政殿，范文程依舊跪在地上，很長時間都沒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