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有意的試探

前軍駐紮在距離洛南城三十餘里地的山坳之中，已經有三天時間，張東濤遲遲沒有下達命令，既沒有命令前軍進攻洛南城，也沒有命令前軍繞過洛南城繼續行軍。

李岩有些坐不住了，雖然出發之前，張東濤專門找到李自成，討要了一些糧草，不過前軍攜帶的糧草，最多也就能夠維持四十天左右的時間，而且還要特別節約，前軍從開封出發，已經快二十天時間，糧草消耗接近一半，務必要想辦法籌集糧草了。

前軍抵達潼關的時候，沒有發現朝廷大軍，這讓李岩暗自高興，本以為前軍會朝着西安府城的方向行軍，但張東濤卻下達了前往洛南的命令，身為前軍副帥的李岩，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也沒有詢問，而是果斷的執行了張東濤的命令。

來到臨時中軍帳的時候，李岩努力的平復了自身的情緒。

張東濤正在仔細的看着地圖，這幾天的時間，張東濤幾乎都是在看地圖，其次就是通過斥候得到方方面面的消息。

「李岩，你來了，兄弟們的情緒還不要緊吧。。。」

李岩點點頭，端起桌案上面的茶杯，大口喝下幾口。

李岩的這個動作，讓張東濤臉上露出了笑容，要說李岩可是有着舉人的功名，一舉一動都是非常注意的，如果不是與他張東濤之間特別的熟絡，是絕不會這樣做的。

看着李岩坐下之後，張東濤收斂了笑容。

「李岩，你是不是想着問我，前軍為什麼沒有前往西安府城，為什麼沒有進攻洛南城，為什麼在這裏歇息了三天的時間，依舊沒有動靜吧。。。」

李岩點點頭。

「張副總管，你說的這些事情，其實我也想過，就是沒有能夠想明白，要說前軍沒有朝着西安府城的方向行軍，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些，前軍的戰鬥力不強，只有十萬人，如果朝着西安府城的方向行軍，一旦遭遇到朝廷大軍，根本無法應對。。。」

張東濤沖着李岩舉起了大拇指。

「李岩，你說的不錯，其實從開封出發的時候，你我的本意是前軍經過潼關之後，直接前往開封府城，不過出發之後，我的想法改變了，闖王率領的五十萬中軍，距離我們前軍有十天以上的路程，我們得到的情報，大明五省總督孫傳庭率領的朝廷大軍，就在西安府城一帶，一旦我們被孫傳庭率領的朝廷大軍包圍，結局很不妙。。。」

張東濤的讚譽，沒有讓李岩的臉上露出笑容。

「張副總管，我知道您是為了兄弟們考慮，如果前軍遭遇到朝廷大軍的進攻，根本等不到中軍的馳援，而且前軍也不可能拖住朝廷大軍，孫傳庭麾下的秦軍，戰鬥力強悍，這一點闖王也是清楚的，前兩日收到闖王的信函，沒有責怪您率領前軍往洛南的方向行軍，我就明白其中意思了。」

張東濤笑着點點頭。

「李岩，我知道你肯定有思路，說出來看看吧，你我身為前軍的主帥和副帥，前軍自開封府城開拔，一直都沒有坐下來好好的商議，這可不行啊。。。」

李岩連忙對着張東濤抱拳。

「張副總管，這都是我的問題，前軍開始行軍之後，我一直都在忙於行軍的事宜，沒有仔細考慮前軍該要如何的行動。。。」

張東濤揮揮手，看着李岩開口了。

「李岩，你我之間就不要說這些話語了，要不是你操心前軍的所有具體事情，我可沒有那麼超脫，特別是新營的軍士，很多規矩都不知道，連如何的安營紮寨都不是很清楚，要不是你一直教授他們，讓老營的軍士帶着他們，他們早就亂成一鍋粥，行軍速度沒有那麼快。」

李岩沒有客套，微微的點頭。

「張副總管，前軍已經歇息三天時間了，我覺得，可以發起對洛南城池的進攻，一旦我們佔領了洛南城池，就可以固守城池，處境也要安全很多，至於說前軍是不是朝着漢中府城而去，趁機佔領漢中府城，那是下一步的事情了，十萬人宿營在山坳之中，不是很安全啊。」

張東濤的神色變得略微的嚴肅。

「李岩，你是不是認為，前軍攻陷洛南之後，應該朝着商州的方向行軍，爾後進入漢中府城、鳳翔府城，最終朝着西安府城的方向行進。。。」

李岩點點頭。

「張副總管，我覺得您就是這樣的部署。」

張東濤站起身來，揮手示意李岩走過來。

兩人看向了桌案上面的地圖之後，張東濤開口了。

「三日前斥候來報，潼關出現了大量朝廷大軍，應該是大明五省總督孫傳庭率領的朝廷大軍，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你想想，孫傳庭為什麼沒有發起對我們的進攻。」

李岩不假思索的開口了。

「孫傳庭應該是探查到了闖王率領的中軍，也在朝着潼關的方向開進了，猶豫之下，沒有發起對我們的進攻。。。」

張東濤搖搖頭。

「不一定，闖王率領的中軍，距離我們太遠了，如果孫傳庭率領朝廷大軍發起對我們的進攻，中軍根本無法馳援，所以我認為，孫傳庭不發起對我們的進攻，有兩個理由。」

「第一個理由，孫傳庭壓根就不想進攻我們，他的目的恐怕是進入河南作戰，期望能夠擊敗我義軍的主力，一舉平定中原的局勢，所以他們抵達潼關之後，不會發起對我們的進攻。」

「第二個理由，孫傳庭不知道我義軍的總體部署，如果他率領朝廷大軍發起對我們的進攻，我們不會坐以待斃，必定快速的撤離，如果孫傳庭陷入到追擊作戰的境況之中，則闖王率領的中軍，長驅直入，可以進攻且拿下西安府城，到了那個時候，孫傳庭就有大麻煩了。」

張東濤的分析，讓李岩連連點頭。

「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如果孫傳庭想要進攻我們，早就有動作了，不過奇怪啊，孫傳庭既然不想進攻我們，那為什麼駐紮在潼關，遲遲沒有動作。。。」

張東濤微微一笑。

「昨夜斥候稟報，潼關已經沒有朝廷大軍，可以明確的是，朝廷大軍沒有前往洛南的方向，我可以肯定，孫傳庭已經過了潼關，進入河南，其實我挺佩服孫傳庭，他的膽子太大了。」

李岩也點點頭，贊同張東濤的分析。

張東濤的手指向了洛陽府城的方向。

「李岩，孫傳庭如果按照常規的作戰方式，首先要攻打的就是洛陽府城，這樣他們很有可能與闖王率領的中軍激戰，我認為，孫傳庭不會這樣做，他不會與中軍硬碰硬，很有可能採取迂迴作戰的方式，一點一點消耗中軍的實力。」

李岩感覺到奇怪，李自成率領的中軍，是不可能分兵作戰的，這就意味着孫傳庭沒有各個擊破的機會，只要是廝殺，面對的就是五十萬中軍軍士。

「張副總管，我覺得孫傳庭沒有很好的機會啊。」

張東濤笑着搖搖頭。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孫傳庭可以採用奔襲作戰的方式，或者威脅洛陽府城，或者威脅開封府城，這樣闖王就不得不護衛城池，如此孫傳庭的機會不是來了嗎。。。」

李岩拍拍額頭，眼睛裏面迸射出來光芒。

「李副總管，您太神了，分析的太好了，我們趕快將此事稟報給闖王吧。。。」

李岩還沒有說完，張東濤的神色就陰沉下來了。

「張副總管，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張東濤看着李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李岩，你在闖王身邊也有好幾年了，闖王的變化你難道沒有察覺到嗎。」

李岩的神色也有些黯然了，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處，當初就是奔著李自成坦蕩的性格而去的，可是後面發生的很多事情，讓李岩有些不明白了。

李岩神色的變化，張東濤看在眼裏，他走過去，輕輕的拍了拍張東濤的肩膀。

「李岩，義軍之中，你我的關係勝似親兄弟，這已經引發了闖王的不滿，這我是清楚的，也無所謂，如果闖王聽信他人的讒言，以這個理由來懲戒我，我不會客氣，大不了我離開義軍，隱姓埋名找個地方過日子就是了。」

「李岩，你是讀書人，心思縝密，我倒是不擔心，可我有些擔心紅娘子，我已經知道準確的消息，紅娘子此次沒有跟隨中軍作戰，留在了河南，這紅娘子性格爽直，如果遭遇到什麼不公，就會說出來，甚至可能動手，要是有人設下圈套，紅娘子不一定忍得住啊。」

。。。

李岩的臉色數度變幻，看了看張東濤，咬着牙開口了。

「張副總管，紅娘子和我投奔闖王，就得到了您的關照，我一直以為您什麼都不關心，其實您什麼都清楚，剛剛您說的話，我記住了，如果您離開義軍，我一定會帶着紅娘子，同樣離開義軍，跟隨在您的身邊。。。」

張東濤的眼睛裏面迸射一絲的寒芒，很快消失。

「好了，李岩，今日我們之間的話語，對任何人都不能說，前軍該要如何的行軍，該要如何的行動，我做出決定之後，再和你商議，今後，我們需要長一些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