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態度決定一切
淮安，漕運總督府，大堂。
漕運總督丁啟睿，看着大堂之中的諸多官吏，臉色鐵青，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流寇張獻忠攻陷徐州州城的消息傳來之後，漕運總督府的官吏亂作一團，甚至有官吏開始轉移自身的財物，安排家人回到南方的老家去。
放棄徐州州城，這是丁啟睿與南京兵部尚書張國維共同作出的決定，後續進擊流寇張獻忠的所有戰略部署，基本安排到位，目前需要知道張獻忠部究竟會朝着哪個方向進攻，究竟是進攻鳳陽還是進攻淮安，如果知道了準確的消息，可以集中大軍打敗張獻忠部。
戰略部署還沒有真正的開始實施，漕運總督府的官吏就亂作一團，官吏都想着保全自身的財產，想着保全自身的性命，這樣的態勢，不要多長的時間，必定傳揚出去，受到影響的不僅僅是城內的百姓，還有漕運兵丁和各鎮的軍士。
這等的情況之下，還怎麼去迎戰流寇張獻忠。
所以，丁啟睿有足夠的理由憤怒。
大堂裏面很安靜，諸多的官吏內心惴惴不安，他們可不會在乎淮安或者鳳陽是不是會被張獻忠部攻陷，只要在此之前，將自己家中的一切事情安排妥當，就萬事大吉了，反正迎戰流寇是漕運兵丁和各鎮的軍士，與他們沒有多大的關係，再說了，一旦淮安府城出現危險，他們會率先撤離，將難題交給漕運兵丁和各鎮的軍士。
「咳、咳、咳。。。」
上首的丁啟睿咳嗽了幾聲，諸多官吏抬頭看過去。
「諸位大人，流寇張獻忠攻陷徐州州城的消息，你們都知道了，此事本官要好好說說，本官早就與南京兵部尚書張國維大人商議過了，有意放棄徐州，引誘張獻忠部朝着淮安或者鳳陽的方向進攻，如此我漕運軍士、南京京營之軍士，以及南直隸各鎮的大軍，就可以圍攻乃至於徹底剿滅張獻忠部，恢復南直隸的平靜。」
「如此關鍵的時刻，本官沒有想到，總督府以及淮安府衙的有些官吏沉不住氣了，做出了滅自家威風、長他人志氣的舉措，恨不得現在就撤離淮安，撤離鳳陽，本官不知道那些官吏究竟是什麼想法，皇上和朝廷將江北的四鎮三州託付給本官和諸位大人，就是要你們與本官維護地方的安寧，保證漕運的暢通，流寇入侵且佔領了徐州州城，諸位大人與本官一道，守土有責，本官在這裏明確告訴諸位，任何人都不要想着離開淮安府城，你們之中的一些人，還要前往宿州，抵禦和圍剿流寇張獻忠。」
「徐州州城被攻陷，漕運必定遭遇到重大的影響，若是不能夠恢復漕運，導致錢糧無法運輸到北直隸，諸位和本官一樣，都不要想着善終。」
「凡這段時間想要告病和告假的官吏，本官絕不會同意，當然，你若是有本事，讓皇上和朝廷准許你離開淮安府城，本官自然不會阻攔。」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口氣嚴厲了一些，丁啟睿嘆了一口氣，語氣稍微的柔和了一些。
「張獻忠部號稱四十萬人，隊伍龐大，乍聽起來，的確令人擔憂，本官和你們一樣，也有些擔心，整個南直隸，包括漕運兵丁，南京京營軍士，以及南直隸各鎮的軍士，總兵力也就近二十萬人，對陣四十萬人，勝算的確不大。」
「不過，本官早就派遣斥候潛入徐州去偵查，獲知了流寇真實的戰鬥力，流寇就是流寇，純屬烏合之眾，說到底，他們就是由流民組成的，他們只能手握鋤頭，舞槍弄棒不是他們該做的事情，我漕運兵丁，南京京營軍士，以及南直隸各鎮的軍士，訓練有素，在他們的面前，以一當百絕無問題。」
「知曉了這一點，本官根本不擔心了，諸位大人也不必擔心，只要我們掌握了流寇的動向，提前做好部署，就一定能夠徹底剿滅流寇，活捉張獻忠。。。」
丁啟睿說的語重心長，言語裏面帶着些許的自信，可惜的是，漕運總督府的諸多官吏，可沒有那麼好忽悠，要知道李自成和羅汝才部，在朱仙鎮之戰打敗了原五省總督洪承疇大人率領的朝廷大軍，攻陷了開封府城，佔領了整個的河南行省，當初朝廷不也說李自成和羅汝才部沒有什麼戰鬥力，都是烏合之眾嗎。
四十萬對陣接近二十萬人，僅僅兵力上面的劣勢，就足夠讓人擔心了，何況南京兵部和漕運總督府還不知道張獻忠部下一步究竟會進攻什麼地方。
。。。
看着諸多官吏面無表情的離開，丁啟睿也無可奈何，他知道自己今日所說的話語，沒有能夠打動諸多的官吏，其實有些話丁啟睿自己也不相信，漕運兵丁與江北四鎮三州各鎮的軍士，總兵力僅有七萬人左右，這七萬人還要分兵，不可能全部駐守在淮安，或者是宿州，到時候，所謂的圍剿流寇張獻忠部，頂多就是分兵把手重要的城池，絕無主動進攻的可能。
丁啟睿還要期盼張獻忠部不要進攻鳳陽和淮安任何的城池，僅僅是借道經過。
至於南京兵部尚書張國維，關鍵時刻不一定能夠依靠，張國維可以調遣的兵力，也就是十萬人左右，這些兵力要把手南京府城，還要把手蘇州和揚州等地，兵力上面也是捉襟見肘，壓根不能夠抽調多少的兵力前來馳援。
鎮守淮安與鳳陽等地，本就是丁啟睿的責任，萬一出現什麼意外，丁啟睿首當其衝，要遭受皇上和朝廷的責罰，張國維頂多就是遭遇到皇上和朝廷的訓斥，不會有太多的責任。
諸多的官吏離開之後，丁啟睿拿起筆，開始給張國維寫信。
一刻鐘之後，漕運總督府知事進入了廂房。
丁啟睿將密封好的信函，遞給了知事。
「以最快的速度，將此信函送到南京去，親自交給南京兵部尚書張國維大人，你記住，此事絕不能有誤。」
。。。
南京，兵部官邸。
張國維的神色同樣很不好。
張國維與丁啟睿同時知曉徐州州城被攻陷的消息，所不同的是，張國維還在思考應對之策的時候，丁啟睿的信函來了。
丁啟睿的信函，張國維已經看過好幾遍了，這份信函讓張國維感覺到憤怒，因為丁啟睿在信函之中明確的提出了要求，請求張國維派遣至少三萬軍士進入淮安府城，幫助守衛淮安府城，而江北四鎮三州的主要兵力，則會調遣到鳳陽府所轄的宿州。
丁啟睿的請求沒有什麼問題，不管從戰術方面，還是戰略方面都說得通，目前情況下，徐州被攻陷，流寇張獻忠部不可能直接進攻江南的南京府城、蘇州和揚州等地的，直接遭遇到威脅的就是淮安府與鳳陽府，按照皇上和朝廷的要求，整個的南直隸不應被分割為江北和江南，在遭遇到進攻的時候，南京兵部與漕運總督府務必團結合作，集中兵力打敗來犯之敵。
大明朝廷在這方面已經吃過太多的虧，崇禎初年就開始剿滅流寇，可是諸多的巡撫各自為政，只求將流寇趕到其他的行省，只要不再自己的地盤作亂就行了，十多年時間過去，流寇抓住了這一點，在各省之間來往穿梭，逃脫朝廷大軍的圍剿。
就算是朝廷專門設立五省總督，協調中原五省一同來剿滅流寇，可作用還是不大，中原各省從來沒有真正的聯合起來。
如此情況之下，皇上和朝廷才會如此的要求張國維與丁啟睿。
張獻忠部剛剛進入南直隸，開始進攻徐州州城的時候，張國維與丁啟睿之間還是有聯合的，張國維主動前往淮安府城，與丁啟睿商議應對的辦法，不過隨着交談的增多，以及逐漸清晰起來的戰略部署，張國維察覺到不對，因為丁啟睿所考慮的一直都是江北四鎮三州，考慮到的是漕運，壓根沒有考慮江南的諸多地方。
這是張國維所不能夠接受的，不管怎麼說，南京兵部與漕運總督府的職責都不一樣，這是鐵定的，哪怕皇上和朝廷也不能夠改變，如果將江南的兵力全部投入到江北，一旦流寇放棄進攻江北四鎮三州，而是突襲江南，則南京、蘇州和揚州等地，將處於巨大的危險之中。
更加關鍵的是，大明王朝最為富庶的地方，就是江南，如果南京、蘇州和揚州等地出現危機，甚至是被流寇佔領，則大明王朝的賦稅將要出現巨大的危機，到了那個時候，身為南京兵部尚書的張國維，根本無法承受。
將丁啟睿的信函放在桌案上面，略微思索之後，張國維給丁啟睿回信了。
張國維當然不會調集三萬軍士馳援淮安，不過兵力還是要調集一部分，頂多調集一萬人前往淮安府城，堵住丁啟睿的嘴，也堵住皇上和朝廷的責罰。
。。。
半個時辰之後，兵部左侍郎進入房間。
張國維將密封好的信函遞過去。
「明日午時之前，將此信函送到淮安府城，親自交給漕運總督丁啟睿大人，記住，必須直接交給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