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野心顯露

馬上就是春節了，李自成的興緻特別高，攻陷開封府城之後，他下達了死命令，絕不準劫掠城內的百姓，若是有人違背，殺無赦，正是有了這道嚴苛的命令，進入府城的義軍軍士，約束了自身的行為，絕不去騷擾城內的百姓。

對於戰死的河南巡撫高名衡，以及河南總兵陳永福，李自成表現出來足夠的尊重，命令親衛營，將高名衡以及陳永福的屍首，收拾乾淨，找尋城外的風水寶地安葬。

僅僅幾天時間過去，到了臘月二十四，過小年，開封府城內的百姓開始到大街上轉悠，他們發現一切沒有什麼變化，大街上巡邏的義軍軍士，根本不騷擾百姓，比起以前駐紮的朝廷大軍的軍士強了太多。

城內的百姓可不會在乎究竟是誰佔據開封府城，只要他們的生活沒有遭受到侵害。

義軍秋毫無犯的消息，很快在城內傳開，更多的百姓湧上了街頭，商賈打開了店面，試探著開始營業。

李自成身邊的親兵，不斷的在大街小巷巡查，看看是不是有亂來的軍士。

其實收拾了開封府城東門、南門、西門和北門，將堵塞在甬道裏面的石頭清理乾淨之後，絕大部分的義軍軍士，駐紮在了城外的軍營之中，沒有命令他們是不能夠進入城池之中的，開封府城內駐紮的軍士不足萬人，主要就是親衛營的軍士，他們負責護衛李自成和羅汝才等人的安全，包括駐守城門的軍士，也是親衛營的軍士。

李自成和羅汝才有着清醒的認識，他們知道義軍隊伍過於的龐大，龍蛇混雜，若是都湧進城池之中，根本無法管理，所以將絕大部分的義軍軍士放置在軍營之中，就能夠保證開封府城內的百姓不受到騷擾。

攻陷開封府城，對於李自成來說，意義非凡，這是他攻陷的第一座巡撫衙門所在地的城池，而且是在攻陷城池的基礎之上，掌控了河南行省，崇禎八年的時候，李自成曾經攻陷鳳陽府城，但那一次不過是偶然，很快就被迫撤離了鳳陽府城。

掌控河南行省，意味着李自成完全穩定下來，不用四處流竄了。

臘月二十五日，開封府城，巡撫衙門，廂房。

紅光滿面的李自成，端坐在中間，羅汝才坐在他的右邊，張東濤、李岩、牛金星、宋獻策、李過、高一功和劉宗敏等人，依次坐在下首，剛剛過去的臘月二十四，心情舒暢的李自成，與義軍之中諸多的高級軍官一同慶賀，度過小年，酒雖然喝的不多，但李自成聽到了太多恭維的話語。

義軍之中，要求李自成稱王稱帝的呼聲義軍高漲，雖然李自成被各路義軍尊稱為闖王，但這種稱謂，上不了大雅之堂，不管是朝廷官員，還是尋常的百姓，聽見闖王的稱謂，都知道是當年造反的百姓，更有甚者，官府稱呼李自成為流寇。

閑聊的時間不長，李自成有心思。

第一個站起身來的是宋獻策。

宋獻策是李自成非常看重的術士，曾經以讖言「十八子主神器」得到了李自成的信任，被譽為義軍之中占卜第一人，雖然宋獻策以占卜聞名，不過其學識也很深厚，歸順李自成之後，他幫助商定謀略，設官守土，除暴安良，為穩定河南行省做出了重大的貢獻。

「闖王，昨日我占卜一卦，見鬥牛撞白星，此乃九星聚宮的徵兆，當次吉兆，我建議闖王三思，及早做出決定，以順應天勢。。。」

宋獻策的話有些玄乎，但意思很清楚，就是勸解李自成稱王。

宋獻策說完，牛金星也開口了。

「闖王，開封府城乃八朝古都，曾有八荒爭湊、萬國咸通的氣勢，闖王攻陷開封府城，定要重現開封府城之輝煌，我以為宋軍師說的很對，闖王需要順應天勢，及早做出決斷。。。」

李岩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張東濤，沒有開口說話。

張東濤是不大讚成李自成稱王稱帝的，主要原因是時機還不成熟，不過宋獻策和牛金星等人都提出來了，他也不好公開的反對。

李自成臉上笑成了一朵花，他看向了張東濤。

能夠攻陷開封府城，張東濤居功至偉，這一點不容置疑，所以李自成的所作所為，如果能夠得到張東濤的全力支持，那是最好不過了。

張東濤感受到了李自成的眼神，無奈開口了。

「闖王，我認為宋軍師和牛學士說的都很有道理，只不過義軍還不能夠歇息，更不能放鬆，務必要徹底打敗大明的五省總督孫傳庭，佔領陝西與山西等地。。。」

李自成指著張東濤哈哈大笑了。

「各位，你們看看，還是張副總管考慮周全，已經想到了義軍下一步需要做什麼，好了，今天我與眾位能夠在這裏談笑，放在以往是不敢想像的，想想當年，我義軍風餐露宿，時刻遭遇官軍的圍剿，好幾次險些全軍覆沒，所以我們真的不能放鬆啊，下一步，我們務必要徹底打敗大明的五省總督孫傳庭，剿滅朝廷大軍，佔領陝西和山西等地。。。」

。。。

離開廂房，李岩小跑幾步，來到了張東濤的身邊，低聲開口了。

「張副總管，闖王已經想著稱王稱帝了，您看不出來嗎。」

張東濤扭頭看了看李岩。

「我已經看出來了，不過我想到的不是闖王稱王稱帝，那些虛名有什麼用，如果義軍攻陷開封府城，就覺得滿足了，怕是有些危險。。。」

張東濤還沒有說完，李岩的臉上就出現了欽佩的神情。

「李副總管，還是您厲害，想到什麼都敢說，不過我覺得，您還是要注意一些，有些時候也要揣摩闖王的心思，就好比說今天，您要是大張旗鼓的同意闖王稱王稱帝，接着說到義軍下一步該做什麼，闖王會更加的高興。」

張東濤看着李岩，一字一頓的開口了。

「李岩，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李岩有些無奈，看着張東濤開口了。

「此一時彼一時，李副總管，您也要改變看法，攻陷開封府城，您居功至偉，依照我的想法，您的功勞太大了，已經有些功高震主的意思了，若是您還是遵循以前的想法，實話實說，要是闖王對您產生了懷疑，那就不好辦了。」

張東濤用力拍了拍李岩的肩膀。

「李岩，我明白，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我之間是坦誠相見的。」

。。。

廂房裏面，留下了李過、高一功和劉宗敏三人。

李過是李自成的侄子，當做親兒子看待的，高一功是李自成的妻弟，至於劉宗敏，是李自成麾下的第一驍將，跟隨在李自成身邊的時間最長，甚至超過了張東濤。

李自成陷入沉思之中，沒有開口說話。

留下的這些人，要麼是李自成的親人，要麼是李自成最為信任的人。

第一個開口的是高一功。

「闖王，我建議您稱王，牛金星和宋獻策的意思都很明確了，您在開封府城稱王，天時地利人和，您可不要被有些人迷惑了。」

高一功說完，李過也跟着開口了。

「叔父，我覺得您應該稱王，牛金星都說了，開封是八朝古都，您佔據了開封，就應該要稱王，那樣下面的兄弟才有信心，跟着您繼續打天下。。。」

李過的話語很直接，也讓聽慣了大白話的李自成，感觸最為深刻。

劉宗敏看了看眾人，火急火燎的開口了。

「闖王，我覺得張副總管說的有道理，我義軍攻陷了開封府城，不能夠懈怠，還是要繼續進攻，打敗大明五省總督孫傳庭，佔領陝西和山西等地。。。」

劉宗敏還沒有說完，高一功癟了癟嘴。

「劉將軍，闖王稱王與義軍繼續進攻，沒有矛盾，相反，闖王稱王，能夠激勵兄弟們的士氣，讓兄弟們有盼頭，更加的拚命。。。」

「高將軍，我不是反對闖王稱王，我就是覺得李副總管說的話有道理。。。」

高一功和李過明顯對張東濤有些看法，但他們不會明說，他們知道張東濤在義軍之中的影響力，也知道張東濤有着過人的能力。

劉宗敏是武將，對張東濤也是由衷的佩服，不會容忍有人在背後說張東濤的壞話。

眼看着劉宗敏有可能與高一功產生言語上面的衝突，李自成揮揮手。

「不要爭了，馬上就要過年了，十多年過去了，我還沒有真正的過一個舒心的春節，這一次一定要好好彌補一下，有很多的事情，我們都要順應天意，不能夠強求。」

。。。

高一功、李過和劉宗敏離開的時候，雲里霧裏，不是很明白其中意思。

不過，李自成的話語很快傳到了牛金星和宋獻策等人那裏，他們當然明白闖王的意思，於是，義軍諸多的將領，紛紛給李自成進言，要求李自成稱王，還說這是所有兄弟的想法，李自成要是不稱王，會寒了兄弟們的心。

早就想著稱王的李自成，終於下定了決心，要求宋獻策選擇黃道吉日，他要稱王了。

稱王是第一步，恐怕不要多長的時間，義軍佔領了陝西和山西等地之後，李自成就要稱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