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大散關之戰（8）

「報，將軍，大散關關口下方官道發現流寇。。。」

斥候的稟報讓賀人龍大為吃驚，難道說斥候那麼容易就發現了設伏的流寇嗎。

「稟報的詳細一些。」

「將軍，流寇在大散關關口下方的官道擺好了陣勢，好像是要迎戰我大軍。。。」

賀人龍臉色發白，神情驚愕，他壓根沒有想到，流寇居然敢於在大散關與自己麾下的軍士決戰，以前從未出現這樣的情況。

這麼多年圍剿流寇，賀人龍都是追擊作戰，從來沒有哪一路的流寇主動迎戰的。

「你們偵查的情報準確嗎，若是有誤，小心你們的腦袋。」

「稟報將軍，六路的斥候偵查，消息一致，不會有誤。。。」

賀人龍的神色變得猙獰，幾年時間過去，想不到流寇變得如此的猖獗，居然敢於和朝廷大軍面對面作戰，這讓賀人龍感覺到了羞辱，那些所謂的流寇，無非是流民組成的隊伍，害怕餓死抱成團造反，沒有什麼戰鬥力，還敢在朝廷大軍的面前逞威。

賀人龍感覺到更多的是驚恐，短短几年時間，流寇居然敢於和自己面對面作戰，假以時日，流寇的力量壯大到一定的程度，豈不是要殺向京城。

幾乎沒有猶豫，賀人龍下達了作戰命令。

「大軍全速開拔，所有軍士做好戰鬥準備，剿滅流寇。。。」

賀人龍同樣是一馬當先，朝着大散關關口的方向而去，他的身後，是急速行軍的軍士。

賀人龍麾下的一萬多軍士，戰鬥力還算可以，不過秦軍軍士的戰鬥力更強。

在指揮秦軍軍士作戰的時候，賀人龍已經產生了一些想法，如果能夠將這一萬多秦軍軍士完全納入麾下，自己的實力將要成倍的增長，不過這也僅僅是賀人龍內心的想法，絕對不敢說出來，畢竟這些秦軍軍士現如今歸兵馬大都督楊嗣昌直接掌控。

一萬多秦軍軍士在隊伍的最前方，他們將要首先迎戰流寇，如果他們能夠徹底打敗流寇，賀人龍麾下的軍士，則承擔追擊流寇的任務，如果流寇的力量足夠強大，秦軍難以在短時間之內獲取壓倒性勝利，則賀人龍麾下的軍士，將在最為關鍵的時刻加入戰團，徹底摧垮流寇。

賀人龍信心滿滿，他堅信自己能夠徹底打敗流寇。

。。。

天空之中，出現了黑壓壓的箭雨。

慘叫聲此起彼伏，不少人跌落到湍急的河流之中，奔騰的河水瞬間捲走屍首。

馬背上的賀人龍，手持單筒望遠鏡，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隊伍開始凌亂、不斷慘叫的流寇。

大散關關口之下的官道，不是很寬闊，道路遭遇到一定程度的毀壞，壓根不適合大軍鋪開作戰，所以賀人龍沒有命令軍士馬上發起衝鋒，而是以密集的箭雨，擾亂流寇的陣型。

不過流寇的隊伍也有些分散，大量的弓箭射出去，也就是第一方隊的流寇損失慘重。

賀人龍知道，第一方隊肯定是新營的流寇，沒有多強的戰鬥力，其目的不過是阻止朝廷大軍發起壓倒性的衝鋒。

流寇的戰術依舊沒有多大的變化，第一方隊是新營的軍士，老營的軍士蟄伏待命，一旦朝廷大軍被新營的軍士圍困其中，出現絲毫的疲態，老營的軍士就會傾巢出動，如果新營的軍士無法抵禦，則老營的軍士會快速撤離，不給朝廷大軍任何的機會。

以往很多時候，朝廷大軍與流寇作戰，每戰斬殺很多的流寇，但流寇的實力沒有多少的折損，就是這個緣故。

賀人龍多次與流寇作戰，他很清楚流寇的戰術，流寇老營軍士距離新營軍士尚有一段距離，老營和新營軍士之間有人專門傳送消息，決定老營的軍士究竟是進攻還是撤離。

所以賀人龍也專門做出了部署，秦軍一萬多軍士以最快的速度打垮流寇新營的軍士，其麾下的一萬多軍士，負責直接追擊流寇老營的軍士，而秦軍軍士在衝垮了新營軍士的陣型之後，不要糾纏其中，馬上前去馳援，兩路大軍會和的時候，就是徹底擊敗流寇的時候。

箭雨剛剛停下，賀人龍手中的長刀指向了前方的流寇。

秦軍軍士如同下山的猛虎，吶喊著開始朝着前方衝鋒，他們三五人一排，揮舞着手中的鋼刀，撲向了不遠處的流寇。

慘烈的廝殺瞬間展開。

。。。

流寇的隊伍瞬間亂了，被砍殺的流寇不斷掉落到河流之中，慘叫聲甚至掩蓋了河流的聲音，一些流寇開始轉頭朝着後方撤離。

賀人龍手中的鋼刀再次舉起。

官道的確很擁擠，但流寇的隊形已經徹底亂了，沖開一條血路是有可能的，唯有沖開一條血路，賀人龍才有可能追擊流寇老營的軍士，決不能陷入新營軍士的圍堵之中，讓流寇老營的軍士趁機逃離了。

清脆的馬蹄聲響起。

秦軍軍士清一色的朝着官道右邊大山的方向靠攏，留下驚慌失措的流寇。

三人一隊的戰馬，朝着前方衝鋒，來不及撤離的流寇，或者被戰馬撞到湍急的河流之中，或者被馬背上的朝廷軍士砍翻在地，再也無法動彈。

賀人龍一馬當先，大聲怒吼。

「傳我的命令，不要與流寇糾纏，迅速前進。。。」

賀人龍的話還沒有說完，前方就出現了撞擊的聲音。

看向前方的時候，賀人龍的臉色變化了。

密密麻麻的流寇擁擠在官道之上，右邊是絕壁，左邊是湍急的河流，就算是戰馬，也沒有辦法快速衝過去，而且戰馬衝鋒，撞擊的人太多了，自身也可能出現問題。

騎兵是賀人龍的寶貝，如果用騎兵去打敗流寇老營的軍士，賀人龍會咬牙做出決定，但如果讓騎兵損失在流寇新兵營軍士的面前，這是賀人龍絕不願意的。

決定在瞬間做出來。

秦軍軍士再次上前衝鋒，斬殺流寇新營的軍士。

撞擊聲、喊殺聲、慘叫聲匯聚在一起。

無數人跌落到湍急的河流之中，屍首太多，好多屍首來不及沖在，居然短暫的堵住了流水，鮮紅的河水看上去觸目驚心。

賀人龍的臉色發白，他精心部署的圍攻流寇老營的戰術失敗了，這一切源於賀人龍不願意損失最為精銳的騎兵。

如果騎兵繼續朝着前方衝鋒，可能會有一定的損失，但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沖開一條血路，前去追擊流寇老營的軍士，但如果用步卒去對付流寇新營的軍士，速度就要滿很多了，當秦軍軍士與流寇新營軍士廝殺的時候，早就有流寇去稟報消息了。

殺戮是殘酷的，面對驍勇的秦軍軍士，流寇新營的軍士肯定不是對手。

不過這就是流寇使用的戰術，以新營的軍士來試探朝廷大局的戰鬥力，如果朝廷大軍戰鬥力強悍，則犧牲部分新營的軍士，為老營軍士換取撤離的時間，如果朝廷大軍戰鬥力一般，則老營軍士抓住機會，拚命衝殺，趁亂擊敗朝廷大軍。

賀人龍一念之差，喪失了最好的機會。

流寇新營的軍士早就亂套了，他們四散而逃，可惜官道過於的狹窄，一邊是山峰，一邊是湍急的河流，身後還有很多的同伴，前面是奮勇衝殺的朝廷大軍，他們中間不少人，情急之下居然朝着前方的朝廷大軍衝過去，猝不及防的秦軍軍士，遇見這些不知所措的流寇軍士，舉起手中的鋼刀拚命廝殺，可還是有秦軍軍士，被流寇軍士抱住，一同跌落到湍急的河流之中。。。

廝殺更加的慘烈，也更加的血腥，數千人擁堵在官道中間，根本無法移動，地上到處都是血漬，一些躺在地上受傷的軍士，來不及呻吟，就被無數人踐踏，一動不動了。

河道被屍首短暫的堵塞，官道同樣被屍首堵塞。

衝殺的秦軍軍士，不得不將官道上的屍首推入到河流之中，以便後面的大軍繼續衝殺。

。。。

賀人龍看着眼前的一切，臉色變得鐵青，他知道自己失策了。

李自成選擇在大散關關口下的官道迎戰自己麾下的大軍，其實早就算計好了，官道過於狹窄，大軍根本無法鋪開，一旦發生擁堵，李自成老營的軍士早就趁亂撤離，朝廷大軍殺開一條血路的時候，流寇老營的軍士不知道撤到什麼地方去了。

咬牙看着身邊的副將，賀人龍惡狠狠的開口了。

「殺光這些流寇，一個不留，我們不要俘虜，命令所有的軍士，打敗流寇之後，不要停留，朝着鳳縣的方向追擊前進。」

副將楞了一下，看着賀人龍開口了。

「將軍，是不是留下千餘人打掃戰場。。。」

「戰場沒有什麼值得打掃的，我們的任務就是追擊流寇，不管他們逃到哪裏，我們都要追擊，絕不停止追擊的速度，老子倒是要看看，李自成是能夠上天，還是能夠入地。」

。。。

慘烈的廝殺還在繼續，賀人龍壓根不關心了，這一戰表面上看，賀人龍獲取了重大的勝利，不過這樣的勝利一文不值，流寇損失的新營軍士，幾天時間就能夠補充起來，反正這些新營軍士，本來就是送死的，唯有在送死的戰鬥之中能夠挺過來的軍士，才會成為流寇老營的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