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互市

中原局勢的惡化，對於吳宗睿來說是好事情，只要大明王朝在這種不斷惡化的局勢之下變得衰敗，百姓對大明王朝完全的失去信心，就是吳宗睿和登萊新軍崛起的最佳時刻。

當然這個想法，吳宗睿絕不會說出來，畢竟紛亂的局勢關乎到大明天下，關乎到大明百姓的生活，大亂之後必定大治，這是社會發展的規律，有時候一味的追求平衡和穩定，一味的想着老百姓能夠安定下來，強人所難的同時，也不符合吳宗睿自身的利益。

后金韃子對北方的騷擾，讓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而流寇在中原一帶的肆虐，則是讓那些士大夫家族避之不及，南方雖然暫時穩定，但連連的災荒，以及官府對百姓生活的漠視，也讓百姓在死亡線上苦苦的掙扎，兩廣和雲南等地，也不斷有農民爆發了起義。

這樣趨勢，正在逐漸胡蔓延，因為皇上與大明朝廷的昏庸，因為黨爭，因為災荒，導致局勢越來越糟糕，越來越多的老百姓掙扎在死亡線上，而隨着局勢的惡化，大明王朝也將在苦苦掙扎中轟然倒下。

不管外界的局勢如何變化，吳宗睿的主要注意力，還是在遼東以及登萊之地，在自身的力量如何壯大起來，將觀察中原局勢變化的事宜交給了廖文儒與喬明俊之後，吳宗睿主要關注西平堡、義州與廣寧等地，關注即將到來的互市上面。

與蒙古部落以及后金的互市，這是吳宗睿最為重要的決策之一，這種決策違背朝廷初衷，可吳宗睿不會在乎皇上和朝廷的態度，他需要的是實際的利益。

史可法全面負責互市的一切事宜，吳宗睿與廖文儒和劉寧等人商議，從登萊新軍之中抽調約五千人，統一調配到西平堡、義州和廣寧，其實這些地方本就駐紮有登萊新軍將士，但抽調的這五千人，則是專門負責維持互市的穩定，至於抽調的人員，年齡大都在四十五歲以上，已經不適合在戰場上征伐廝殺。

互市的秩序必須得到保證。

十一月初，吳宗睿到了西平堡，史可法則是前往義州，那裏是與蒙古部落交易的好地方。

西平堡里是登萊新軍與后金韃子對峙的最前沿，也是遼東與后金互市的最佳地點。

由西平堡往東約五十里地就是遼河，遼河以東被后金完全控制，后金掌控的遼陽距離西平堡不過三百多里地，間隔了渾河與遼河，期間沒有什麼大型的城池，而遼陽屬於后金最大的城池之一，僅次於瀋陽。

這樣的地理位置，也表明了西平堡是吳宗睿與后金互市的最佳地方。

駐守西平堡的秦大龍和李國翰早就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互市設立在西平堡城城池東面五里地的地方，這裏一馬平川，登萊新軍將士主要駐紮在西平堡城內以及北面，東面一直到遼河，幾乎沒有駐軍。

這是吳宗睿專門作出的安排，目的就是要與后金展開互市。

興平堡城內，登萊新軍營地，中軍帳。

這裏是臨時縣衙的所在地，也是西平堡代理知縣秦大龍駐紮的地方。

仔細看完了桌案上面的地圖和文書，吳宗睿看着秦大龍和李國翰開口了。

「秦大龍，李國翰，今年氣候不好，災荒連連，遼陽、瀋陽、撫順、薩爾滸、鐵嶺和開原一帶，都遭遇惡劣氣候的影響，糧食收成很不好，雖然秋收季節剛過，不過後金已經彰顯出來疲態，我聽說被后金韃子掠去的不少漢人，因為缺乏糧食，都處於死亡的邊緣，就是滿八旗的不少旗人，也因為缺乏糧食，導致了生活方面的困頓，這方面的情形，你知道多少啊。」

秦大龍對着吳宗睿抱拳行禮之後開口了。

「大人，屬下派遣了部分的斥候，前往遼陽、海州和耀州等地偵查，同時也請少量的商賈帶回來消息，您說的情況完全存在，后金韃子壓根沒有將漢人當人看，今年後金遭遇到災荒，后金沒有關注農耕的事宜，可能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對付我登萊新軍之中。」

「互市僅僅開始五天的時間，就有后金的商賈前來，他們很謹慎，不知道西平堡設立互市究竟是什麼意思，所以也沒有打算馬上展開交易，不過這些天以來，前往互市的商賈越來越多，從他們的口音以及穿着方面來看，應該是從遼陽、鞍山、海州和耀州等地過來的。」

「屬下嚴令守衛互市的將士，決不能動這些商賈。」

吳宗睿微微點頭。

「秦大龍，你的意思是說，已經有不少后金的商賈來到西平堡，只是他們都還沒有開始交易，可能是在等待和觀望嗎。」

「大人，屬下就是這個意思，也不知道后金的商賈是不是會在西平堡交易。」

吳宗睿臉上露出了笑容，再次看着秦大龍和李國翰開口了。

「只要有人觀望，有商賈到西平堡來就很好，你要注意把握，西平堡的互市必須要有穩定的局勢，決不能有欺凌商賈的情形存在，商賈的想法是要賺錢，其餘的不會管那麼多，儘管我登萊新軍與后金韃子依舊在對峙，但后金遭遇到了災荒，缺乏糧食，以前的滿人，主要是游牧生活，一定程度上不需要太多的糧食，可現在他們已經依託城池固定下來，且劫掠了大批的漢人，就需要不少的糧食了，這個時候我們放開互市，后金的商賈求之不得。」

秦大龍有些不明白，看看李國翰，搔了搔頭皮，紅著臉開口了。

「大人，屬下有些不明白。。。」

「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說就是了。」

「大人，屬下覺得，后金韃子沒有糧食吃是好事情啊，餓死他們，何必與他們互市，還要給他們賣糧食、布匹、茶葉、瓷器等等東西。。。」

吳宗睿笑了，應該說不僅僅是秦大龍和李國翰等人有這樣的想法，就連廖文儒和劉寧等人，也不一定明白其中的奧妙，當然，經濟學將其中的道理說的很明白了，幾百年之後的那個超級大國，主要就是依靠商貿來控制其他國家，同時從商貿交易之中賺錢巨大的利益，不斷發展壯大起來的。

有些道理，吳宗睿不必說的那麼透徹。

「秦大龍，李國翰，南方一石稻穀價格五錢銀子，一石小麥價格四錢銀子，北方稍微高一些，一石稻穀八錢銀子，一石小麥七錢銀子，我們將這些稻穀和小麥運送到西平堡，與后金展開互市，一石稻穀價格五兩白銀，一石小麥價格四兩九錢銀子，如果我們全部賣出去，一石稻穀能夠賺取四兩銀子，一石小麥同樣賺取四兩銀子，你想想，如果我們大量的賣出糧食，豈不是能夠賺取到大量的銀子。」

「布匹、茶葉、絲綢和瓷器這些物品就更不用說了，能夠讓我們賺取到更多的銀子。」

「這等賺錢的機會，我們為什麼要失去，我可以斷定，只要我們在西平堡、義州和廣寧等地，完全展開互市，賺到的銀子足夠維持登萊新軍的開銷。」

「還有一點更加重要，不管是后金，還是蒙古部落，迄今無法與我大明交易，遼東和登萊之地為我登萊新軍掌控，阻斷了后金與我大明的交易，海上貿易同樣被我登萊新軍水師掌控，后金無法展開海外交易，蒙古部落就更不用說了，三邊總督洪承疇大人嚴守邊關，蒙古部落無法越雷池一步。」

「如此情況之下，我們在西平堡、義州和廣寧三處設立互市，就是逼着后金、蒙古部落與我們交易，他們只有通過這樣的途徑，才能給獲取到寶貴的糧食。」

「一旦后金能給在互市獲取到大量的糧食，他們還會想方設法種植糧食嗎，至於蒙古部落，本就是游牧部落，不會種地，只要他們不重視農耕，完全依賴我們，我們就可以通過糧食來掌控他們。」

「后金韃子為什麼屢屢入關作戰，無非就是缺乏錢糧，以往後金韃子屢次入關，都被我們登萊新軍打敗，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現如今我們設立互市，讓他們用銀子來買糧食，用馬匹來交換糧食，這樣他們也不願意屢次入關作戰了，遼東豈不是能夠穩定下來。」

。。。

吳宗睿說的很詳細，不厭其煩。

秦大龍和李國翰連連點頭，雖然他們的學識不高，但能夠賺到銀子這一點還是聽明白了。

吳宗睿說完之後，秦大龍舉起手指頭。

「一石稻穀五兩銀子，等於我們用一石稻穀，從后金韃子那裏賺到了五石稻穀，小麥也是一樣，大人，屬下明白了，這樣的生意當然要做了。」

吳宗睿笑着點頭。

「不錯，道理就是這樣，當然了，我們與后金、蒙古部落互市，還有其他的目的，以後你們慢慢就會明白的。」

說到這裏，吳宗睿想到了登萊新軍的講武堂，看樣子有必要將互市的作用，通過講武堂讓登萊新軍的高級軍官明白，只要登萊新軍高級軍官明白互市的好處，就會從內心支持，到了那個時候，吳宗睿很多的策略和想法，就可以穩步推進了。

秦大龍和李國翰陪着吳宗睿，到了城牆上面。

吳宗睿手持單筒望遠鏡，看着前方的集市，好長時間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