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么蛾子

萊州距離濟南六百多里地，晝伏夜行、馬不停蹄是登萊新軍和遼東邊軍最好的寫照，四萬將士，其中一萬炮兵，必須在最快的時間之內抵達濟南設伏，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進入青州的時候，吳宗睿得到了天津城池被后金韃子攻陷的消息，京城方面的情報顯示，皇上和內閣高度關注后金韃子的動向，兵部認為後金韃子下一步的目標是德州，不過京城已經無法抽調各地兵力馳援山東德州了。

這個消息讓吳宗睿有些着急了，他幾乎可以肯定，后金韃子一定會繞開德州，直接進攻濟南，而且領兵進攻濟南府城的很有可能是岳托。

岳托此人，作戰勇猛，頗有謀略，軍事才能甚至超過多爾袞，如果登萊新軍不能夠在濟南府城周遭設伏，那麼岳托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攻陷濟南。

行軍的速度加快了，但保密工作還是要做好，吳宗睿倒不是擔心后金韃子派遣的斥候，他認為後金韃子的斥候，最多也就是在濟南府城的周遭偵查，不可能到青州來。

進入濟南府所轄的地域，大軍的行蹤再次變得隱秘。

讓吳宗睿頗為憤怒的是，山東境內的百姓，對於后金韃子即將入侵的消息毫不知情，沿途沒有看見轉移的人群，可以想像，如此的情況之下，后金韃子若是攻陷濟南，朝着登州萊州行軍的時候，百姓會遭遇到無法承受的慘重損失。

情報源源不斷的傳來，后金韃子的大軍正在朝着德州的方向而來，山東鎮的軍士，以及部分河南鎮的軍士，集結到了德州，準備抵禦后金韃子的進攻。

濟南城內的軍士數量不多，也沒有進入所謂的緊急狀態，依舊是熙熙攘攘的熱鬧情形，數不清的商賈進出其中。

濟南城外西南面十里地的長亭，就是登萊新軍設伏的地點。

后金韃子從德州進軍濟南，必須要通過長亭這個地方。

長亭周遭有一小片的丘陵，足夠登萊新軍設伏了。

。。。

濟南府城，巡撫衙門。

知事匆匆進入廂房的時候，臉色發白，身體也在微微的顫抖。

「稟、稟報大人，軍士來報，在府城外西南面的長亭，發現了軍隊的蹤跡，其規模應該不小，下官詢問過軍營，都不知道。。。」

朱大典有些發懵，看着知事，好半天才開口說話。

「什麼，長亭發現了軍隊，難道是后金韃子嗎，他們不可能這麼快，再說德州也沒有任何的消息傳來啊。。。」

還沒有說完，朱大典就看向了桌案上面的地圖，身體開始顫抖。

「不、不可能，難道后金韃子繞開了德州，直接進攻濟南府城嗎，要真的是這樣，那我們全部都危險了，駐紮德州的軍士，根本無法馳援濟南府城，這，我怎麼沒有想到啊。。。」

朱大典的情緒失控，知事反而略微的冷靜了。

「大人，下官覺得不應該是后金韃子。。。」

朱大典猛地抬頭，看着知事，彷彿不認識。

「怎麼，你為什麼說出現在長亭的軍士，不是后金韃子。」

朱大典的逼問，倒是沒有讓知事慌亂。

「大人，朝廷的塘報說了，后金韃子四處劫掠，所過之處十室九空，不過長亭方向沒有這些消息，再說了，后金韃子若是進擊濟南，德州方嚮應該有稟報。。。」

朱大典不耐煩的擺擺手。

「后金韃子若是繞過德州進攻濟南府城，怎麼可能讓我們知曉情況，他們一定會拚命的圍困德州，同時派遣精銳的大軍，以最快的速度進攻濟南府城，后金韃子沿途是不是劫掠，我們沒有獲取到消息，很有可能是后金韃子徹底封鎖了消息。。。」

朱大典和知事的分析都是有道理的。

很快，巡按御史宋學朱，濟南府知府等官員，悉數來到了巡撫衙門，他們也得到了消息。

宋學朱進入廂房之後，僅僅對朱大典拱了拱手。

大明一朝，巡按御史由督查院派遣，其職責是代天子巡狩，專事監督地方官員，大事奏裁，小事立斷，雖然只有七品的品階，但權力非常大，按照朝廷的規定，巡撫和巡按御史同時出現在集體場合，巡撫為首，巡按為副，不過巡撫僅僅管着地方上的事情，巡按卻可以直達天聽，所以很多時候，巡按御史的權力大於巡撫。

只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朝廷認命的薊遼督師、五省總督和三邊總督等，這些總督一般情況之下都是督查院的副都御史，或者是僉都御史，他們的品階和權責遠遠大於巡按御史，而且按照規定來說，督師和總督所管轄的地域，往往很寬廣，巡按御史無法監督他們，他們反而可以監督巡按御史。

大明一朝的巡按御史，挑選的都是那些所謂的迂夫子，大都是認死理的，可謂是油鹽不進，同流合污的只是少數，這對於監督地方官吏來說是好事情，但事情往往都具有兩面性，大部分的巡按御史，不一定熟悉地方上的事物，很多時候他們越俎代庖，依著自己的性子做事情，讓地方官吏很不好做事情，而且他們依仗自己的身份，對於地方官吏很不客氣，往往激化矛盾，讓本就簡單的事情，變得愈發的複雜。

山東一地，情況比較特殊，巡按御史宋學朱，按照職權來說，是監督山東行省所有官吏的，這就包括了登州和萊州等地的官吏，包括登萊巡撫盧發軒，可惜的是，按照朝廷的規定，登萊之地由薊遼督師吳宗睿節制，宋學朱的手伸不到登州和萊州。

看見宋學朱進入廂房，朱大典站起身來拱手還禮。

「朱大人，下官聽聞，長亭一帶出現了軍士，這是什麼情況啊，若是后金韃子準備進攻濟南府城，憑着城內幾千軍士，怎麼守衛。。。」

朱大典楞了一下，臉色不是很好了，宋學朱的意思，明顯就是問責，都到了這個時候，宋學朱想到的居然是問責和彈劾，如果濟南府城被后金韃子攻陷，大夥誰也不要想着活命，問責還有什麼作用。

強忍住了怒氣，朱大典開口了。

「宋大人，長亭一帶出現軍士，究竟是什麼情況，本官還在調查，若是后金韃子繞開了德州，直接進攻濟南府城，此時此刻我等需要齊心協力，守衛濟南府城，保證城內百姓的安全，至於說其他的事情，還是等到后金韃子退卻之後再說吧。」

聽見朱大典這樣說，宋學朱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朱大人，下官以為，山東境內，濟南府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當初得知后金韃子可能進擊山東的時候，就應該部署重兵守衛濟南府城，而不是集結兵力於德州。。。」

朱大典看着宋學朱冷冷一笑。

「宋大人，所謂禦敵於城門之外，德州就是我山東的門戶，后金韃子進擊我山東，我等守衛德州，抵禦后金韃子的進擊，理所當然，若是德州有失，濟南府城同樣處於巨大的危險之中，當初巡撫衙門決定集結重兵於德州，宋大人亦是知情的，怎麼這個時候前來問責本官了，本官是不是需要給宋大人好好解釋一番，再行部署守衛濟南府城的事宜。」

宋學朱被噎住了，在這件事情上面，他明顯是不佔理的。

但宋學朱豈會善罷甘休。

「朱大人說的不錯，守衛德州府城，下官也是知曉的，並未提出多少反對的意見，可從目前情況來看，朱大人所做的決定，明顯錯誤，下官以為，朱大人在重大事情的判斷方面出現問題，理當反思，該如何向皇上和朝廷交差，至於部署守衛濟南府城的事宜，下官可以代行一切的職責。。。」

朱大典氣的臉色發白，看着宋學朱。

宋學朱無所謂，看着知事不緊不慢的開口了。

「馬上派遣軍士，前往長亭去偵查，關閉所有城門，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宋學朱的這個安排，倒是可行，不過當前最為重要的事宜，是城門的佈防，如果后金韃子此刻發起進攻，軍士務必要拚死抵禦，決不能讓后金韃子攻破城池。

知事看了看宋學朱，轉身默默的走出去了。

其餘官員看着朱大典和宋學朱，有些不知所措。

「從即日起，濟南府城的一切事宜，由巡按衙門負責，府州縣以及駐軍悉數按照巡按衙門發出的文書和告示行事，不得有誤。。。」

宋學朱說完之後，轉身準備離開。

朱大典看着宋學朱，冷冷的開口了。

「宋大人行使職權，本官無話可說，不過本官想詢問一下，若長亭方向是后金韃子，半刻鐘的時間之內，他們就能夠發起對濟南城池的進攻，不知道宋大人準備如何應對。」

宋學朱楞了一下，臉色微紅，有些不屑的開口了。

「濟南的一切事宜，皆由下官負責，朱大人就不必詢問了。」

「啪。。。」

朱大典看着宋學朱，憤怒的開口了。

「濟南城內十多萬人的安危，繫於宋大人一聲，宋大人若是沒有如何防禦后金韃子的條陳，該要如何護衛如此多的百姓。。。」

廂房裏面的諸多官員，看着朱大典和宋學朱兩人，不知所措。